就在這時,咚咚——,屋門被再次敲響,糯糯的男孩聲響起。


    “書佑,你開開門,對不起,我不該那樣說你。”


    秦書佑瞄了阿姐幾眼,見她神色淡淡,他便連忙轉身去屋門處。


    一開始,他和四皇子的外甥不對盤,兩人性格極其不同。但接觸久了,覺的非常灑脫,處起來沒有旁人費力。漸漸的,也就走近了。


    隻是,他沒想到開門後,還見到了旁人,四皇子……


    “外甥不懂事,特地帶來道歉。”


    楚凜輕飄飄的說著,而後拉住外甥的手領他進來,身子完全進入後反手將屋門關上。


    秦雲舒從床上起身,秀眉微微擰起,一瞬的時間又恢複如常,笑道,“四皇子來多久了?”


    話音裏全是試探,她想知道,來了多長時間,聽到了什麽?


    楚凜拍拍外甥的頭,“還不鞠躬道歉?”


    並未直接回答問題,一下子轉了話題,令秦雲舒更為疑惑,若全聽到,豈不知曉書佑進軍營的事?


    “對不起,我不該說你膽小鬼。你阿姐教訓的是,嶽麓書院,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地方,不能製作那些玩意,我以後再也不做了。”


    話對著秦書佑說,語落便朝著秦雲舒深深鞠躬,小小的身板堅朗不已。


    秦雲舒怎會和一個毛不齊的小子過不去,上前幾步扶他起身,“哭喪著臉,被你舅舅押著來的?休息時間站在門外,也不知站了多久,可累?”


    在楚凜那套不出話,她就旁敲側擊問小家夥。


    “我一來就敲門了,一點都不累。”


    完全不知被套話,見秦雲舒和顏悅色,他也笑了起來,展露兩顆虎牙。


    “行了,多大點事,你舅舅未免小題大做。”


    秦雲舒撫摸他的頭,繼而看向楚凜,這時候,他也恰巧看著她。


    無意中埋下言語陷阱,外甥毫無城府直接跳了下去。她這麽繞彎子,必是在屋內和弟弟說貼己話。


    他素來不喜聽牆角,更別說兩姐弟的,她實在多慮了。不過,他倒是聽到一句,她對外甥的分析很是到位。


    這小子在鄉野長大,從小疏於管教,人沒壞心,難免口不擇言行事衝動。秦書佑恰巧相反,和外甥互補,若加以勸說,性子興許改善。


    思及此,楚凜忽然想到秦雲舒今日說的,雖沒說明,但他早已知道。


    儲位懸空,皇後急於定儲。所以,想出一招,楚琉璃和親大周,恰巧大周鞏固國邦,也有此等心思。


    聯姻和親也算立功,最大受益便是楚黎北。而現在,皇後已將他視作眼中釘。


    他早晚要出手,若這時候,楚琉璃聯姻一事極有可能作罷,秦雲舒打的這個主意。


    “我不能在嶽麓久留,沒多久夫子要授課了。”


    話落,秦雲舒拍拍弟弟的頭,彎腰囑咐幾句後朝屋門走去。


    楚凜也領著外甥去了另側屋子,在裏頭陪了一會。


    嶽麓書院門外,秦雲舒坐在車中,並不急著走,也不撩車簾查看,她在等。


    過了好一會,她才聽到沉穩的腳步聲,一並沈夫子的話音。


    “殿下放心,雖基礎不行,但秉性純良,雖隻結交一個朋友,卻是益友。”


    那朋友指的自然是秦書佑了,沈夫子說了好些,楚凜才放下心來。


    目送夫子走後,轉身就看到秦府馬車,自是等他的。


    “秦大小姐,你不是說並非求本殿?若本殿遲遲不出,是否一直等著?”


    走到車前,他率先發話,簾子應時掀開,秦雲舒唇角微揚,低頭看著他。


    “殿下一心為民,再苦再累也經曆過。善良的人,若被人陷害,倒是委屈。何況,殿下不是一人,您身後幾十萬戰士,全都仰仗您。”


    言盡於此,話裏深意,他肯定明白。


    說罷,秦雲舒放下簾子,輕聲吩咐,“回府。”


    兩字而落,馬車咕嚕遠去。


    楚凜雙眼眯起,騰騰而出深邃的光,不得不說,她極其聰明,即便朝中官員,心思都沒這般玲瓏。


    如果身為男兒身,他必定遞出橄欖枝,又添一名得力幹將。


    她很會拿捏人的心思,婉轉提及,見他戳破便很快承認。嘴上說著不求,的確,也沒求,換了種方式,威脅。


    就算不為自身考慮,也要為身後將士和肩上的責任。


    她每句都在理,但有句說錯了,他真不是善良的人。哪怕所有人都心存善心,他沒有。


    所有的良善早被腥風血雨衝散,三皇兄想做太子,毫無功勞,即便皇後一族和一半朝臣支持,也無用。


    沒有功勞,德不勝任,父皇心裏清楚著。


    所以,楚琉璃這事,他非插手不可了。


    此時,秦雲舒坐在馬車中,她仍不確定四皇子是否會幹預,但她最後那番話已經下了狠口。


    接下來,她就耐心等著吧!


    馬車從外道而行,到秦府時恰巧看到身穿灰衣的年輕男子入府。


    初時有些疑惑,等男子回身見那樣貌,秦雲舒知道誰了,二叔膝下唯一男嗣,她的庶房哥哥。


    叫什麽來著,她不記得,便叫了聲哥。


    秦山遠眸中劃過驚疑,都說長房這位表妹雷厲風行,很是高高在上。距離上一次喊他哥哥,好像是十年前。


    那時候,她還是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姑娘,笑起來十分可愛。


    如今,亭亭玉立成了有名的佳人。


    “妹妹。”


    頗為簡單的兩個字,說出口的那刻,他甚至覺的尷尬。


    “哥,你不是去司馬局了,現下還未到回府時候呢!”


    秦山遠輕嗯一聲,回話謙謙有禮,“剛來一批小馬駒,掌馬司命我在那住幾天照顧,也好學學如何醫馬,回府拿些衣裳。”


    一進去就學這學那,可見被有意培養。


    “聽來十分辛苦,你是二叔唯一的兒子,在外定要好好照顧自個兒。”


    秦雲舒笑道,而後手往前一伸,“我們一起進去,還未到你院中去過,正好碰到,咱們說說話。”


    在秦府,也就他比她大,以前交集很少,隻知他是個默默無聞僅守規矩的。如今,好好瞧瞧,看他到底怎樣。


    突如其來的熱情令秦山遠十分不適,在他眼裏,縱然他年長幾歲,地位上還是差了一大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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