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瑾言再一次領教到過猶不及四字,若將兵法和花草比較,他自然傾向前者。


    但不代表他不欣賞,他更知舒兒賞花,並非局限外觀。


    越是生機盎然,她越喜歡。臘梅開在寒冬,迎春綻於早春料峭,每一處都透著勃勃生機。


    “我願洗耳恭聽。”


    沉沉一句,秦雲舒的手再次被拽住,扭頭就見認真的眸神。


    她唇角微揚,輕笑出聲,“還敢戲弄我麽?”


    蕭瑾言見她神情緩和,眉眼再次漾開,“夫綱第三條,媳婦為尊。”


    突然給她扯夫綱,秦雲舒微怔,黑字寫了滿滿紅紙,“你全記下了?”


    說罷,她想起瑾言熟讀兵法,那些條條框框更難記住,他自有一套方法,一目十行,過目不忘。


    蕭瑾言讀了一遍,回頭看了兩遍,就記下了。


    “嗯。”


    秦雲舒仔細瞧著他,還真全部記下了。


    “去年寧河晚宴時,未曾見過這花,名喚玲花,長在懸崖高嶺,通體白色,垂下宛若燈籠,花蕊鮮紅。琉璃還沒去周國前,她那有一本周國誌,裏麵有幾章專門講獨有花草。”


    光是看畫,她就覺的很特別,今日見了真容。


    蕭瑾言認真聽著,是不是看向玲花園,在皇家園林能種植成功,在侯府也行。


    秦雲舒哪裏想到他竟生了這樣的心思,玲花周國獨有,生於懸崖峭壁,數量並不多。


    “走吧,東邊有處亭子。”


    說罷,她朝前走去,蕭瑾言離開前,再次看了玲花一眼。


    整個下午,兩人都在園林,幾乎每一處都逛了。


    這處園子相比其他,並不大,但要逛完,也要兩個多時辰。


    當彩霞環繞天空,迎著落日餘暉,襯的人臉多姿多彩。


    蕭瑾言拉著秦雲舒往外去,五指相扣,隻覺處處暖意。


    可是,眼看就到園林紅門處,兩人這般,又有諸多士兵,怕是不好。


    秦雲舒索性掙了幾下,無一例外連根手指都沒掙出來。


    “夫人,作甚?”


    蕭瑾言停步,低頭瞧著她。


    “前麵有人。”


    她一邊說一邊再次掙,卻被拽的越緊。


    “無礙。”


    輕沉兩字,蕭瑾言照舊握住她的手往前。


    他拉自個兒媳婦的手,有什麽關係?


    “定北侯,夫人。”


    門外眾士兵見到二人,立即躬身行禮,恭敬不已。


    拱手以禮低頭,一下子看到兩人相扣的手指,街巷傳言,傳遍極廣,他們全都聽到。


    眼下一見,果然傳言不假,定北侯被夫人吃的死死的。


    愛到骨裏,寵至心尖。


    眾士兵低著頭互相瞧著,說不準,哪天夫人發威,定北侯還真要跪搓衣板呢!


    “起身。”


    沉沉兩字,不一會,蕭瑾言攬住秦雲舒的手遠去,更扶著她上馬車。


    園林大門處的士兵們紛紛望著,眸裏盡是看熱鬧的意味。


    “怪不得以前,很多朝官相中侯爺做女婿,不乏名門,侯爺全部拒絕。當時,大家還說侯爺傻了,這麽好的親事不要?”


    “早看上秦家那位了,今日一見,罕見美人。旁的姑娘再好,和秦家大小姐比,遜色多了。”


    大家越想越有道理,看著遠去的馬車,相當華美,據說匯集天南地北五大有名工匠,就為了定製這輛馬車。


    嘖嘖,都說隻知道征戰,對成家壓根沒想法。


    全是假象,定北侯這心,深著呢!


    心機!


    馬車中,秦雲舒終於掙開蕭瑾言的手,不看他,揚手掀了簾子。


    微風吹入,陣陣清爽。


    “舒兒,明天你想去哪?”


    其實,蕭瑾言想帶她去京郊那處小山頭,兩人一起看迎春花的地方。


    但如今季節,迎春花盛開尚早,但從上至下景色宜人。


    “咱們去吃農家菜?”


    秦雲舒放下簾子,搖頭,“不了。”


    直接被拒絕,毫不留情。


    “我想去大慈恩寺。”


    她已成婚,彌補上輩子的遺憾,所有的一切,神靈知道。


    她想去上香,還願。


    “好,待我上朝回來,我帶你去。”


    說罷,他揚手再次覆住她,這一次,秦雲舒沒有掙脫,抬頭望著他,剛毅的側臉,明亮的眸子。


    最後,她索性一動,依在他懷裏。


    媳婦主動投懷送抱,蕭瑾言自是高興,雙臂摟住她,下巴抵在她的發頂。


    微風飛揚蕩起簾子,吹拂兩人發絲,輕輕纏繞。


    馬車緩緩而過,時不時傳來小販吆喝聲,從偏道過來,又從繁華街道回去。


    秦雲舒不打算在外麵吃,因為花妮說了,今天要燒一桌好菜,她務必賞臉。


    孫花妮,她前世沒見到的人,唯一的印象就是從昭如玉嘴裏聽到隻言片語。


    隻說,買通他的弟媳,在他茶水裏下了點東西,以此逼迫。


    可現在,她不認為孫花妮是這樣的人,蠅頭小利就能替人辦事。


    何況,坑的還是自家大哥,以淩天和瑾言的關係,花妮根本不會。


    秦雲舒再一次審視,昭如玉騙她,人之將死,氣急攻心,思緒本就亂,很容易中了圈套。


    她該信他,等他走到她麵前,親自說明一切。


    全是謊言,即便她上一世沒看清昭如玉的真麵目,可蕭瑾言知道兩人以姐妹相處。


    秦府遭了大難,他又怎會接受昭如玉?


    除非,他心裏根本沒她。


    怎麽可能呢?


    秦雲舒抬頭望著近在眼前的男人,眼神深邃,沉重幽遠。


    蕭瑾言恰低頭瞧來,就算秦雲舒心緒收的快,他也察覺不對勁。


    “舒兒,你怎了?”


    用那樣的眼神看著他,仿佛經曆了什麽,而這事,又和他有關。


    “沒什麽。”


    秦雲舒搖頭,忽的又道,“我剛才倚在你懷裏,做了一個短暫的夢。”


    蕭瑾言很自然的想到,因為那個夢,才引得她愁緒萬千?


    那還真不是好夢。


    “別怕,有我在。”


    他一邊說一邊揚手在她後背輕撫。


    “瑾言,我夢到我快死了,被一名年輕女子氣死了。她說,她動了手腳,接近……”


    還沒說完,她的唇就被手心探住。


    聽到死這個字時,蕭瑾言眉頭就已皺起,越聽他的心就越沉。


    她說這話,做這個夢,是對他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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