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薑老夫人仍沉浸在自責中,想著雪兒不到十八歲,走的路何其坎坷。


    送去北地,實因無奈,本以為將養一段日子,再接回薑府。


    卻不想,沒多久聖旨下來,和親周國。


    大半年過去,竟以寵妃身份,和周國君一起入齊。


    她知道兒子和秦正的計劃,隻要雪兒在周皇庭低調,受到冷落,自沒人管。


    屆時,拖秦正的關係,想方設法假死,將雪兒帶出皇庭。


    可現在,所有一切全被打破。


    “四條路通往不同地方,隻能選一條。一旦選了,沒有任何回頭路。選擇權在自己手裏,由不得旁人。”


    說著,秦雲舒緊握薑老夫人,“外婆,你不用自責,表妹的路,全因她自己。無論怎樣,她絕不後悔。”


    薑對雪的性格,她了解,做事決絕,內性孤高。


    哪怕死了,也不覺得自己錯了,或許該說,執迷不悟。


    “舒兒。”


    終於,薑老夫人出聲了,卻是一把握住她的手,“定北侯與周太子,關係如何?可否……”


    “外婆,表妹嫁去周國,已是周國人,我們無法插手。”


    秦雲舒一邊說一邊騰出一隻手,撫著薑老夫人的後背。


    “薑府子嗣很多,若您倒下,內宅豈不亂了?”


    她那大舅母,別看表麵挺會處事,其實不會管製內院。


    否則,也不可能由薑對雪執掌拿主意,自個兒掛個名頭做點小事。


    如今薑府長院沒出幺蛾子,秩序井然,全因她大舅,心思全在朝務,並不熱衷納妾。


    但二房和三房就不同了,很是煩人。


    秦雲舒接觸不多,來薑府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她看的通透。


    “您一向顧全大局,家宅安穩,大舅的心才能定下。”


    話音緩緩,說罷,她放開薑老夫人的手,轉身走到旁側暖爐邊,打開頂上的爐蓋,拿起爐邊掛著的鉗,在裏頭搬弄幾下。


    炭火翻到另一側,冉冉灰煙,騰騰燃燒。


    磕——,隨著爐蓋覆上,薑老夫人的心漸漸沉靜。


    方才,她隻顧念孫女的命,慌了手腳,亂了心緒。


    “外婆,今日我不回去,就在這陪您。冬日寒冷,不如喝些紅豆湯?”


    說著,秦雲舒也不等她回應,幾步走到廳門外,召來嬤嬤吩咐下去。


    “奴才馬上去後廚,這裏拜托您了。”


    離開前,嬤嬤透著門縫看向裏側,見老夫人氣色緩和,眼神也不似剛才焦慮。


    秦雲舒一直在廳堂陪著薑老夫人,她沒多話,多半時候靜靜陪在身側,時而上前揉肩。


    傾盆大雨變成稀落小雨,停下時已亥時正。


    薑理仍沒回來,薑老夫人也沒睡,但由秦雲舒伺候洗漱入了床榻。


    “舒兒,你先睡吧。”


    從進來到現在,已有多個時辰,逢年過節的,守在她身邊,一番用意她明白。


    “外婆你休息,我等大舅回來。隻要你入睡,保證睜眼時,就有消息。”


    秦雲舒輕笑出聲,不再淡然,添了幾許俏皮,瞧的薑老夫人有些怔。


    “外婆,你聞聞,暖爐裏頭的香,清雅否?”


    突然一問,薑老夫人沒有反應過來,等她仔細聞時,困意來襲。


    “外婆,您睡吧。”


    隨著輕喚一聲,薑老夫人閉上眼睛,沉沉睡去。


    這是安然香,今日晚膳又在芙蓉湯中添了不一樣的,特意呈給外婆喝,兩者結合很容易入睡。


    秦雲舒隨伺左右,吩咐嬤嬤府門守著,大舅回來速速回稟。


    外婆因憂思過重,身子虧了,到現在,她那位舅母也沒問安。表麵很會處事的人遲遲不來,想必也出事了。


    堂哥薑鎧也不見人影,不知現下何處?


    屋中沙漏漸漸變少,一大瓶漏完時,已子時正。


    秦雲舒坐在床旁,替外婆攏緊被子,就在這時,恭敬的輕喚從屏風外傳來。


    不一會,她緩步走出。


    “大舅回來了?”


    “是,一並來的還有秦太傅。”


    秦雲舒點頭,父親深夜至薑府,在她意料中。


    “你在這守著,我去前院。”


    說罷,她快步走出,輕巧關上屋門,直朝院外走。


    從小道至大道,一個婢女和家丁都沒有,連值守院門的粗使丫頭也不在。


    可見,這些人被刻意調走,暫時不許出來。


    薑府廳內,秦雲舒遠遠就見大舅和父親站著,等她走近了,順著燭光,才見大舅眉頭深皺。


    “我知道你已經盡力,有女不孝。周太子已經給過機會,這次不會手軟了。”


    “你啊,私自去找周太子,為何不提前和我說?”


    釀成這種局麵,沒有任何挽回餘地。


    秦雲舒聽了幾句,故意加重腳步進了廳堂,“大舅,父親。”


    薑理剛回來,就聽管事說,舒兒在老夫人院中。


    喜慶的春年,卻因薑府的事,擾了興致,他過意不去。


    “舒兒,你辛苦了。”


    說罷,他旋即看向秦正,“無論怎樣,薑家都不會亂,我會穩住。”


    秦正有女兒,理解薑理心中自責,能幫忙的地方,他都盡量,即便現在很棘手。


    “別心灰意冷,興許事情有轉機。”


    話音剛落,一道清亮女子聲忽然響起。


    “大舅,您還是做好最壞的準備。我瞧外婆身子不太好,舅母也不知怎樣了?堂哥呢,把他叫回來。”


    雖聽著比較殘忍,但到了現在,與其說寬慰話,不如實際些。


    何況,薑對雪本就該死,在周皇庭犯下的一樁樁事,多少人命喪於她手。


    作為和親公主入嫁周國,隨同國君入齊,本該秉著大義,為齊國考慮。


    她倒好,處處作對,每次晚宴小心思不斷。


    “春年前,他就離京了,為擴大店鋪做準備。”


    說到這,薑理搖了搖頭,“罷了,時辰不早,你們回去。現下,定北侯已經回侯府,舒兒,你快回。外婆這不用擔心,我在。”


    剛說完,大管事就在門外候著,躬身道,“定北侯來了,說在府外等,不進來。”


    聽此,薑理心一沉,他知道秦正那話什麽意思,事情的轉機,就在定北侯。


    由定北侯出麵,或許會好。


    可現在,人家過來為了接夫人走,不肯進來,用意明顯,不摻和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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