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這件外披,當時還納悶了,怎挑這樣的顏色?


    但這件披風閑置衣櫃,從不見夫人穿過,今日一穿,令她體會到什麽叫驚豔。


    “柳意,昨日沒睡好?大清早傻不愣登。”


    說罷,秦雲舒上前,徑自端過洗漱盆,不一會入了外屋,放在架上,拿出帕子低頭洗著。


    “夫人,奴婢不叫傻,您今日這身,太美,奴婢沒緩過神來。其次,可不是大清早,再晚點,都能用午膳了。”


    柳意走進屋門,輕聲笑著,然而她剛說完,就被秦雲舒睨了眼。


    “你這張嘴,連打趣都會了。”


    “沒有,奴婢不敢。早膳熱在灶頭上,奴婢去端。”


    秦雲舒擰著帕子,一邊擦拭一邊瞧著飛奔離開的柳意,唇邊帶了幾絲笑。


    到底冬日,頂著大風這麽出去,臉受不住。


    她索性塗了厚厚一層玉雪膏,臉色紅潤,連胭脂都用不到。


    片刻,柳意端了早膳,秦雲舒沒去主院正廳,就在內寢外屋吃了。


    “老夫人那怎樣了?花妮呢?”


    “她們一早就起了,二夫人帶著連翹小姐外出玩耍,本想叫您一塊,但……”


    柳意停住,不再言語,秦雲舒懂了,她起晚了,孫花妮來時,她沒醒。


    罷了,她今天不出府,就在院裏陪母親。


    不過這個時辰,蕭老夫人正在念經,等她用完早膳,出了主院去那時,仍在佛堂。


    秦雲舒也沒走,叫管事送來賬本,坐在蕭老夫人院中廳堂瞧了起來。


    佛家遇過節,念經時間要比平日長,老夫人一大早進了佛堂,到現在還沒出來。


    最新的賬本,幾十頁紙記的全是春年前采買,孫花妮一手操辦。


    上述店鋪名,采買何物以及銀兩,雖日子比以前好,很多東西都緊著買,沒有亂花一枚銅錢。


    新賬和舊賬一起看,並無不妥,秦雲舒才合上,吩咐管家拿去賬房。


    “侯夫人,已近午時,午膳已備好,端過來嗎?”


    這時候,後廚總管走進院子,恭敬出聲。


    秦雲舒看了眼佛堂方向,見母親沒出來,正要擺手,就聽緩緩腳步聲。


    “端來吧。”


    吩咐落下,秦雲舒起身,快走上前扶母親入廳。


    “花妮和連翹出去了,現在還沒回?”


    蕭老夫人四處一望,已到吃飯時間,不見兩人,怕是在外頭興致高下午才回了。


    “春年過去後,連翹要回學堂。課業比之前重,一個多月都不能回來。就讓她們玩的盡興些,如果日落還沒回,我派人去找。”


    秦雲舒笑著回道,扶老夫人坐下。


    後廚端了菜過來,燒了五道菜和一個湯。


    昨日熱鬧,今日人少,從午膳開始到結束,孫花妮和連翹都沒回來。


    在院中站了會,秦雲舒扶老夫人回屋休息,添了暖爐後,她在屋裏陪了會才出去。


    剛到院門,她就見管事走來。


    “侯夫人,壽康宮來人了。”


    壽康宮,太皇太後的寢殿。


    秦雲舒點頭,迅速往前走,到了府門,就見一名嬤嬤。


    她認識,壽康宮掌事。


    “侯夫人,太皇太後吩咐奴才傳話,遣您入宮,小酌一杯。”


    既是太皇太後邀請,斷沒有拒絕的道理。


    秦雲舒自然答應,不多時,府門馬車駛出,趕車侍衛正是蕭瑾言派來的那位。


    “日落時,若孫花妮沒回,盡快派人找。”


    “是,奴才遵命。”


    見管事回話,她才上了馬車朝皇宮去。


    太皇太後命人請她,既然設宴,不可能隻叫她一人。


    謝蔓兒上次虧了身子,要將養一個月,不會入宴。


    然而,到了壽康宮,後妃在她能理解,朝中三品家屬在,她也明白。


    但為什麽,薑對雪也在?


    被周國君當眾掌摑,才過去一夜,就能喜笑連連進宮了。


    “表姐。”


    視線越過人群,薑對雪一眼就看到秦雲舒,立即出聲喊道,手更是揚起揮著。


    這麽一喊,所有人望了過來,瞧到藏藍色衣袍時,各個雙目睜大。


    這樣的顏色,哪個女子會穿,顏色太重了。


    可偏偏,秦雲舒穿起來,映著月光和燈光,要命的好看!


    眾人視線隨她移動,待走近了,大家才發現,底邊和中側的刺繡,繡法很不簡單。即便精通刺繡的命婦,也琢磨不透針線走向。


    除了薑對雪出乎秦雲舒意料,其他人,她懂。


    太皇太後加宴款待,為上次的事賠不是。


    賀湘玉不在,昭汐也不在。前者大家不關注。


    但後者,經常伴在太皇太後身邊的人,說趕就趕了,嘴上不說,大家心裏也明白。


    “表姐。”


    久久得不到秦雲舒回應,薑對雪再次出聲,甚至走到她身邊來,麵上盡是笑。


    因為離得格外近,秦雲舒能看出來,塗了不少水粉。


    估計掌摑紅痕在,為了遮掩,隻能塗厚厚一層。整張臉,白的過分,即便抹了胭脂,配上這笑,也顯得假。


    “怎了,上次我說的話,都忘了?”


    椒房殿前,兩人對峙,撕破臉說的徹底。


    薑對雪心一沉,她怎麽可能忘,可她沒想到,眾人在前竟這麽不給麵子。


    參宴眾人都是人精,見情況不對,左右退去,離的很遠。


    “表姐,即便做不成姐妹,麵上總要和睦。那麽多雙眼睛看著呢!”


    秦雲舒清冷的視線逡巡而過,忽的笑了,聲音刻意壓低。


    “聽說,你被周國君打了,這麽快就恢複,更有時間入宴?怎不陪著,萬一不悅,你剛回去,又被打一頓,怎好?”


    每個字都像一把刀,一下下戳著薑對雪,偏偏她不能當場發怒。


    “沒想到,表姐那麽恨我,巴不得我受冷落,更巴不得我死。”


    聲音愈發低,笑意散去,眸底深沉不已。


    不過,死的是誰,尚不一定。


    周無策一招離間,國君確實發火,除了打她,更揚言廢了她皇妃位,這麽想留在齊國,就留下。


    就是因為最後一句話,她才恍然,他還是在乎她的。


    奮力一搏,終於被她哄好了。周無策那招,在她麵前,多麽蒼白無力。


    “既然你這麽了解我,還是離我遠點為好。”


    秦雲舒笑著,不等薑對雪回話,徑自走向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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