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老鴰剛跳下車,忽然,從右前方樹林裏,躥出來六七個人。


    這幾個人手裏都操著長短家夥,多數是刀,隻有倆人手裏端著響子(槍)。


    為首這人,寬臉、塌鼻子、厚嘴唇,臉上大大小小的麻子,個子倒是不矮,體格挺壯。


    “凳高了,腿短了,今兒個你們也看見了,俺們兄弟過的不易,就指著你們過路的養活呢。


    說吧,給多少?”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他們是劫道的。


    水老鴰行走江湖多年,這點兒事情還能不明白麽?當即朝著對麵的人拱手抱拳。


    “達摩老祖威武。


    爺們兒,我們今天路過這兒,還請高抬貴手放我們過去。


    都是行走江湖的合字,你們有困難,該幫得幫,要什麽價?”


    水老鴰並沒有一上來就動手,一則是對方來曆不明,不知道底細。


    二來是對方人多,手裏還有槍,他們就三個人,林若蘭又是個女的,貿貿然動手容易吃虧。


    所以水老鴰就想著先盤盤道,如果給個三十兩二十兩能打發了最好,免得傷著林若蘭。


    為首那人看了看水老鴰和曲紹揚,又往騾車上瞅了眼林若蘭,眼珠一轉,就笑了。


    “爺們兒痛快,那我也說痛快兒的說個數兒,不多不少,紋銀兩千二百兩,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此話一出,水老鴰和曲紹揚立時就明白了,這幾個人不是普通劫道的,這就是衝著他們來的。


    林若蘭把客棧盤出去,得了兩千二百兩,對方正好說這個數兒,這絕對不是巧合。


    “二十兩,權當是給幾位兄弟搬漿子啃草卷,再多一文也沒有了。”


    水老鴰給曲紹揚使了個眼色,二人暗自戒備。


    “媽了個巴子,你當爺是要飯的呢。”為首的胡子一聽,變了臉色,罵罵咧咧道。


    “媽的,老子告訴你,痛快兒的拿出來兩千二百兩,爺今天放你們過去。


    要不然,爺今天直接崩了你們倆,把車上那娘們兒搶回去玩三天,再賣窯子裏去。”


    這話一出,水老鴰哪裏還能再忍?


    於是二話不說,動作快速的抽出短刀,欺身而上,朝著領頭那人就刺了過去。


    原本水老鴰有一把長刀來著,在閻王鼻子起垛的時候,刀掉水裏找不著。


    這把短刀是他來到安東後,好不容易淘登著的,十分鋒利。


    曲紹揚一直留意著師父的動靜呢,見水老鴰動彈,曲紹揚也非常麻利的從馬車上跳下來,抬腳就踹翻了手裏拿槍的一個胡子。


    這師徒倆動作都非常快,而且沒有半點兒花哨的動作,直接就是殺招。


    對麵的胡子還沒等反應過來呢,一個被水老鴰用短刀捅在了腰腹,一個被踹飛出去,手裏的槍也掉落在地上,裏麵的火藥和鉛彈都被震散了。


    另一個端著槍的胡子,正要勾動扳機時,曲紹揚已經到近前了,抬腳將其手中的槍踹飛。


    砰的一聲,槍在半空響了,隨即落在地上。


    曲紹揚趁著對方愣神而的工夫,一肘子就懟到了那人的心口窩上。


    曲紹揚本來就力氣特別大,又精通格鬥搏殺,這些日子跟水老鴰學武,又學了不少殺招。


    這一下子,直接就把那家夥幹暈過去。


    另一邊,為首的胡子毫無防備之下被水老鴰捅了一刀,鮮血順著傷口流出來,那胡子頓時軟倒在地。


    其他人一見這情況急眼了,抄起家夥就上,水老鴰絲毫不懼,動作利落的攔下兩人。


    胡子一共六個人,被水老鴰捅倒一個,被曲紹揚幹翻兩個,剩下的這三個更白費,輕輕鬆鬆就被師徒倆給收拾了。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有要緊的事兒跟你說。”


    其中一個瘦猴似的男人,見水老鴰要下狠手,急忙喊道。


    水老鴰停下動作,用手掐住對方喉嚨,“你最好老實點兒,別想耍什麽花招。


    告訴你,我手裏好幾條人命,不在乎多你一條。說。”


    “我說,我說,是有人找到我們當家的,讓我們在半路上劫你們,得手之後,銀子平分。”


    瘦猴哪裏還敢耍心眼兒?一股腦兒就把他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人姓齊,據說是鳳凰城的人,跟安東城縣衙裏什麽人有親戚。”


    瘦猴這麽一說,水老鴰立時就明白了,這肯定是那齊天德搞的鬼。


    其實剛才這夥人說是要兩千二百兩銀子的時候,水老鴰就懷疑了。


    “知道那人現在在哪兒麽?你們如果得手了,會在什麽地方分贓?”水老鴰追問道。


    “知道,知道,就在離這兒不遠的土地廟,約好了在那兒碰頭。”那瘦猴為了保命,哪裏還顧得其他?


    “紹揚,把那幾個都綁樹上,別讓他們跑了。”水老鴰吩咐曲紹揚。


    曲紹揚嫌愣虎兒不好聽,借口在安東城遇見個算命的,花錢起了個大名。


    所以自打出了安東城之後,水老鴰就管徒弟叫紹揚了。


    曲紹揚應了一聲兒,從車上找出繩子來,將半昏的四個人,連同這個瘦猴,拖到樹林子裏頭僻靜的所在。


    用繩子緊緊捆在了樹上,嘴也用破麻布堵的結結實實。


    這邊,水老鴰把挨了他一刀,傷勢不輕的胡子頭兒也捆了起來,扔到了騾車上。


    “若蘭你別怕,很快就會解決的。”


    林若蘭臉色煞白,她一個婦道人家啥時候經曆過這樣的事啊?害怕是正常的。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男人,以水老鴰的本事,今天這事兒肯定能妥善解決。


    曲紹揚處理了那幾個人,回來撿起地上的刀槍等東西,然後跟水老鴰兩人一起,趕車出了林子,直奔瘦猴說的那個土地廟。


    土地廟裏,齊天德正在焦急的等待著。


    為了對付水老鴰他們,齊天德特地找了個附近的綹子。


    那綹子的掌櫃報號天虎,據說是挺有兩下子,而且他們綹子裏還有槍,按說這一回,應該是萬無一失。


    眼見著外頭天色暗了,還不見天虎帶著人回來,齊天德不由得擔心起來。


    偏偏這會兒,他的煙癮又犯了,隻覺得抓心撓肝的難受,鼻涕眼淚都出來了。


    正在這時候,忽聽得外頭腳步聲響起,齊天德迫不及待的就往外走。


    “得手了麽?”不等到外麵呢,齊天德就急切的問道。


    “你說呢。”


    一道人影閃過,齊天德的脖子被一隻大手狠狠掐住,伴隨的,是水老鴰陰惻惻的聲音。


    “你,你沒死?”


    昏暗之中,齊天德看清了對麵的人,當即嚇的體如篩糠。


    “對,我沒死,你就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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