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還有下冊《春秋》,記載著十八金羅漢的具體位置,這群人怒不可遏。


    然而,烏爾黛和她爺爺寧折不屈,他們數百年來守著此家傳的秘密,有著強烈的使命感。


    得不到下冊春秋,又無法將人殺掉,隻能先留著爺孫二人。


    於是,為了挖掘地宮不被人發現,他們封禁了藏書樓,調換了北院所有護院。再利用當年烏爾黛的假死,又製造出魂魄複仇,玉筆山鬧鬼的謠傳,漸漸的使得百姓不敢再進玉筆山,他們才進行挖掘。同時,還能利用魂魄索命一說,暗中虜走白泉縣一些年輕體壯的男丁,帶入玉筆山中做勞工。


    地宮的寶物已均被陸續運走。


    此幫人卻遲遲未能出那下冊春秋,找不到十八金羅漢。


    ……


    綿延起伏的玉筆山,蒼翠的山峰數百年來屹立在蕪花縣。


    古朝之時,之所以將國子監建在檀邑皇城的蕪花縣,正是看中這層巒疊嶂的玉筆山山巒清秀,水潔地靈。


    六百年前,嶽國的嶽武、帝幾經斟酌,才將地宮建在這人文之地。地宮構造並不算大,不比陵墓,這地宮專隻為藏放十八金羅漢而造,然地宮雖小,卻穴口難尋,即便有了地圖,他人想要尋到真正入口,也得花上幾年的時間。而地宮內部構造,更是巧奪天匠,鬼斧神工。


    當年嶽武、帝之所以要將這十八尊金羅漢埋在這國子監後玉筆山峰之上,實則還有一個原因。


    那是因為,當年這十八尊金羅漢得神僧開過光。


    嶽武、帝信奉,此金羅漢能鎮國安邦。那時的皇宮還在檀邑城,離蕪花縣很近,蕪花縣玉筆山又是國之龍脈所在。所以,才最後定奪,將這十八尊金羅漢埋葬於此。


    ……


    是夜,叢林中鳥獸啼鳴。


    連苼和蕭絕以及河裳,並河裳所帶著的七八名聿雲國學子,照著他們得知的方向,潛往地宮。臨近目的地不遠,可見深林之中,有火光隱隱攢動。


    他們隱藏在暗處觀察。


    今晚守在地宮的人不多,是因為連苼布下一計,引開了一批人。


    隻見地宮入口果然有許多失蹤的男丁,穿著破爛,被迫在此做苦力,他們被逼著挖掘地宮,日以繼夜的勞作,隻為找到十八金羅漢。


    河裳拉弓射出一箭,引蛇出洞。


    留守在地宮的人聽聞動靜出來,果然人不多,不過十幾人。


    蕭絕的手,在連苼的肩頭摁了一把:“你救人,這些人我們來解決。”


    連苼點頭。


    慕容雪成此時不在這,是因為連苼考慮到慕容雪成有夜盲症,叢林太黑,灌草叢生地勢複雜,他即便適應了些光線,也無法行走太快。是以,慕容雪成有另外的事情要解決。


    “什麽人!”地宮外,那群穿著統一黑色衣裝的人警覺到有人靠近。


    “嗖!”幾支利箭劈開夜色陡然射來,射在地宮入口的石壁上。


    此番目的,為的是將烏爾黛和她爺爺,以及這些失蹤的男丁先出其不意的救出來。否則若是先報了官,這些人質恐有危險。


    不過一會,地宮外傳來打鬥之聲,連苼斬斷那些個男丁鎖在手腳上的鐵鐐,“如果不想再被抓回來,就幫著他們拿下外麵這些人!”連苼一聲幹脆厲喝,這數十名男丁咆哮著,哭嚎著,通通發了瘋般衝了上去!


    地宮內,燭光的影子輕微的晃動。


    “爺爺,你聽,外麵好像有打鬥的聲音?”


    “……”回應這一聲女音的,是一把蒼老的咳嗽聲:“烏爾黛,看樣子,我們是等到人來救咱們了,爺爺終於可以鬆下這口氣了……咳咳咳……”


    “爺爺,你撐著,我們也許就能出去了……”


    “咳……咳咳咳……”


    不斷的咳嗽聲,在這地宮內回蕩。


    連苼很快尋到他們爺孫二人。


    “烏爾黛。”連苼喚道。


    眼前光線昏暗,是自製的一間囚牢,一女子很快靠上來,借著微弱的油燈,連苼見那女子髒汙的臉龐上,臉色蒼白,大概是被關太久的原因。女子梳著一對長長的烏黑的辮子,但發絲略有些幹燥,身材清瘦嬌小,約莫二十年華,一副營養不良的狀態。


    但盡管如此,那雙烏黑剔透,明亮而大的鳳眼,嵌在削白的臉蛋上,顯得楚楚動人。


    “你……是誰?”烏爾黛困惑、驚喜、忐忑的看著連苼。


    “救你的人。”連苼不遲疑,先砍斷囚牢的鐵鎖鐐,烏爾黛攙扶著她爺爺從黑暗中走出來。


    “爺爺,真的有人來救我們了……”烏爾黛眼中依稀有淚光。


    “先離開這裏再說。”連苼帶著烏爾黛和她爺爺往地宮外走,然而剛要出地宮之時,卻有人揮刀砍來,烏爾黛驚道:“小公子當心!”


    電光火石間,連苼橫劍攔在了烏爾黛跟前,劍鋒一揚,拉出一圈絢麗炫目的劍光,直刺對方要穴。可偏偏那人隻想伺機對她身後的烏爾黛和她爺爺不利,她若一個人,對付此人綽綽有餘,如今她這副十四歲的身子,體力不足,要護著烏爾黛爺孫很困難,這群人可個個身手不凡,都不是省油的燈。


    陡然之間,地宮門口劍光如櫻花飛舞,頃刻已逼上來,隻見眼前白衣掠動,那寒芒帶著殺意氣勢洶洶,不過幾招之後,慕容雪成已將那人刺昏在地。


    “雪成!”連苼鬆了口氣。


    慕容雪成掃了一眼烏爾黛爺孫二人,握著連苼的肩膀:“連苼,你可受傷?”


    連苼笑著搖頭,道:“既然你已經來了,看樣子外麵的情況差不多已成定局了?”


    慕容雪成點著頭,道:“我已將那些百姓,還有祭酒大人和學子們引來這地宮,一切事情都將真相大白。”


    他們從地宮出來的時候,外麵火光衝天。


    那些人已經全被拿下。


    而上山欲贖女童斬鬼魂的老百姓們,和國子監幾位大人也都來到了地宮。


    見了此番情形,眾人無不對此感覺到震驚。


    原來,抓到那三人之後,逼問出真相並不難。連苼又假意喂他們吃下毒藥,命他們回地宮將百姓要上玉筆山‘抓鬼’的消息通知地宮的人,他們必然帶人前去阻攔這些百姓。


    當然,並沒有鬼魂之說,而那三名女童,也是連苼派慕容天保騙了來,先照看著,為的是引玉筆山下的百姓上山,看清這件事實,也為的是調走地宮的人,一舉兩得。


    不一會,收到連苼派出的密信的蕪花縣令,也帶著人上了玉筆山,來到地宮入口。


    “烏爾黛姐姐!”被慕容天保帶上山的鶯歌,於人群中衝上來。


    “你是……鶯歌?”烏爾黛眸含淚水。


    鶯歌又笑又哭又點頭:“是,我是鶯歌!姐姐果真還活著!太好了!”


    烏爾黛柔柔的淚水滑落下來:“小鶯歌,你長大了……”


    “烏爺爺!”鶯歌激動中又抱著烏爾黛的爺爺。


    烏爺爺咳嗽著,亦同樣是老淚縱橫。


    此時一片火光通明的地宮外,有一人走上來


    烏爾黛被風吹著發,單薄的身子立在那,再也無法動彈……


    她望著他,望著那雙紫色的眸子,彷如隔世。


    “阿河……”她輕啟唇,刹那間熱淚盈眶。


    相愛的人久別重逢的喜悅,感染了連苼,她看見河裳寂寥而冷漠的眼睛裏,透出熱烈如紫琉璃般的溫柔,那溫柔隻屬於烏爾黛一人。


    眼前的女子,削瘦得可怕,唯獨那雙烏溜溜的鳳眸,還一如當年那般動人美麗。


    河裳站立在烏爾黛跟前,伸手捉著衣袖擦著她臉上的泥汙,用沉痛的聲音,沙啞的道:“抱歉,我來晚了……”


    “我一直相信,你會找到我……”烏爾黛眸含淚光,仰望著久別的愛人。


    “烏爾黛……”


    “阿河……”


    “烏爾黛……”


    “阿河!”烏爾黛緊緊的抱住了河裳,仿佛這麽久,這麽久所受的苦都化為了烏有。


    她的愛人,她日日夜夜思念著的人。他還在齊燕,沒有走,沒有離開,如她所想的一般在尋找著她,也同樣思念著她。他的樣子如此憔悴,如此寂寥,他的眼神還是像紫色的琉璃一樣溫柔醉人,他的氣息仍舊如此強烈,他的目光,依舊炙熱。


    他們不顧世俗擁抱在一起,河裳吻著她髒汙的發,緊緊的將烏爾黛抱在懷中,又不敢用力,恐她瘦小的身子會折斷在他懷中。


    雖然她是齊燕國人,而他是聿雲國人,但愛情不分界線,這樣動人的一幕,連苼亦覺感動。


    蕭絕於人群中,暗暗凝了一眼連苼。


    慕容雪成望著連苼的側臉,她的眼睛裏,仿佛有萬千的光芒折射出來,比任何人都耀眼。


    親眼看到烏爾黛爺孫二人未死,所有人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慕容天保將那三名女童帶上來,立馬有家人擠出人群,哭著喊著將女兒抱入懷中。


    慕容雪成對著眾人說道:“抱歉,拐走了你們的孩子。我們也是事非得已才這麽做,希望父老鄉親能夠見諒。祭酒大人,諸位大人,現在真相已經大白,這玉筆山上並沒有鬼魂,烏爾黛和她爺爺也並沒有死,一切,皆因這嶽國地宮而起。”


    這時候,謝玉寒和子陽曉山他們也趕了來,滿頭大汗,謝玉寒道:“太子,我們趕到的時候,國子丞大人,已經畏罪自殺。”


    此話一出,當場一片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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