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舊苑,連苼來到楚蔚的書房,楚蔚也是才剛得了信趕回府中。


    “爹,三姐走之前,希望爹放下成見,去見一見三姐。馬車戌時前會等在府外,錯過了,也許就再也見不到。”


    楚蔚背對著她,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沉重感。


    “時辰不早,便不留你在家吃飯了,你還是盡早回宮吧。”楚蔚低聲道。


    “我看看娘她們,會盡早趕回東宮。”連苼說完便離開書房。


    “小七?”從書房出來,連苼先是看望了楚娘,娘倆說了會話,本是要去看看楚清舞和清綿,不想在閣樓外撞見了神不守舍的小七。小七慌忙雙手背後,似藏著什麽東西,“啊,四,四小姐!哦,不,是太子妃殿下!”


    連苼含笑道:“小七,我還是我,怎麽見到我這麽慌張。你手中拿的什麽?”


    小七把頭搖得如同撥浪鼓,“沒,沒什麽!”


    想小七也有自己的隱私,連苼便不再問。


    “我去看看清舞,你先去忙吧。”


    “四小姐,等等!”


    “小七,你還有事嗎?”


    小七欲言又止,卻還是搖搖頭,“沒,沒事了……”


    連苼看出小七有心事,遂輕握著小七的手道:“小七,不管有什麽困難,都要告訴我或者娘。記得你是我們疼愛的妹妹。如果你有什麽事情,你哥哥會擔心,我們都會擔心。”


    小七露出微笑,“謝謝四小姐關心,小七很好的……”


    看著連苼朝楚清舞的院子走遠了,小七才拿出藏在背後的禮盒。這已經是蕭驁第七次派人送禮物來了。她既無法推拒,那人著實強橫。可她又找不到辦法還給蕭驁本人,更是怕被人知道。所以那些東西都壓在箱子底下。


    自己的事情便罷了。近日五小姐屢次假借她的名義,拉著她一同外出,有時整夜不歸,也得她幫著隱瞞。五小姐更是叮囑她不得告訴任何人。自己和哥哥深受楚家大恩,她怎麽能做出賣小姐的事情呢。可是,她總覺得五小姐有事發生,這樣下去該怎麽辦呢。


    “小丫頭,在發什麽呆?”


    連苼從背後輕輕敲了敲楚清綿的頭。


    楚清綿趴在窗台上出神,突然轉身過來,手中拿著個娃娃麵具。看到連苼,驚喜浮上來,“四哥!”雙臂便將連苼摟抱,“四哥你怎麽回來了?咦矣……四哥你吃了很多酒嗎,身上好濃的酒氣啊。”


    “在軍中喝了幾杯。”連苼任憑楚清綿掛在身上,盯著楚清綿的臉仔細的瞧了瞧,“這副懷春的樣子,莫非又在想你的玉寒哥哥?”


    “不是!”楚清綿下意識反駁,輕咬粉唇,鬆了手,握著手中的福娃麵具一副十足的女兒嬌羞姿態。連苼蹙眉取笑道:“怎麽今天回來,這府中的人都怪怪的。小七滿腹心事藏頭藏尾,你五姐我剛去找時不見她人影,侍女說是到公主府找公主要裁衣樣子,她幾時喜歡上做衣裳了?還有你這鬼丫頭,拿著個麵具,是在想誰?”


    楚清綿是個心思極單純的人,在連苼麵前,更是藏不住話,她眼珠兒溜了溜,拉著連苼問:“四哥。你說,究竟愛的感覺是怎樣的呢?”


    “就那樣咯。”連苼對這個問題也有點頭疼。


    “哪樣啊,四哥你說說嘛。”楚清綿撒嬌道。


    “就是看到他會有種……有種……眩暈感。”連苼回憶初次見到蕭絕時的感覺。


    “啊?”楚清綿捧著頭,連連的道:“完了完了。我不止是眩暈,都快昏厥了!”


    連苼取笑道:“可我怎麽見你每回見到玉寒時,不是昏厥,而是呱噪得像隻鳥,倒是吵得玉寒快眩暈了。”


    楚清綿嘻嘻笑道:“哎……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很喜歡跟玉寒哥哥說話嘛。可是,我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愛還是喜歡。可是……可是……”


    連苼瞧出一點端倪,“哦,難道我家六丫頭又遇到什麽奇男子了?就把你玉寒哥哥踢出局?”


    楚清綿驚訝:“啊,四哥你這都能猜得到呀。”


    連苼笑道:“是誰家的公子啊?”


    楚清綿露出個俏皮的神情,挽著連苼的手臂坐下來,“好可惜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隻是那晚元宵燈市上,他幫我打走了一個壞蛋。武功超好。身材高大,身上的氣味好聞,總之……總之……總之我沒看到他的臉啊,他戴著一個鬼神麵具。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很喜歡玉寒哥哥的,可是四哥,好奇怪哦,自從元宵之後,我的腦海中就一直一直忘不掉這個人。”


    連苼笑著道:“原來是路見不平,英雄救美的奇緣。四哥可真好奇是什麽男子,才能被我家六丫頭看上眼。”


    楚清綿撅嘴嘟噥道:“可惜都不知道能不能再見啊,我都不知道他是誰家的,想找也找不到。”


    “有緣自然會再見,也許,他也忘不了我家的六丫頭。”


    連苼起身笑著往外走,“天色不早,四哥要入宮了。在家多陪著娘,少出去晃蕩。再遇上壞人,可就沒有那麽好的運氣總碰到救美的英雄了。”


    楚清綿舍不得的道:“四哥不陪我們吃完晚飯再走嗎?”


    連苼道:“有時間你來東宮找我就是,今日晚了。”


    “好吧……”楚清綿挽著連苼手臂,將連苼一路送出府。


    回到東宮時,夜色已黑,酉時已過。宮中各處正是春情漸入冷,芙蓉帳中待君王。而東宮則是碧火明燈,琉璃璀璨。入了玉樹殿,連苼就忙著讓芳容幫她卸去一身的垂累。芳容道:“殿下尚未用晚膳吧?”連苼道:“先替我打水洗澡,軍中帶了一身灰。”


    芳容將褪下的外袍遞給宮女,道:“還吃了不少酒。先把解酒湯喝了。”


    連苼道:“又是他煮的?他消息怎麽如此靈通。”


    芳容笑著道:“每日皆有人匯報營中一日的消息,太子殿下自然知道。”


    “我倒忘了。他在哪?可用過膳?”


    “擱置了一陣沒處理的公文,都需要殿下他趕著處理,所以一直在禦書房。飯也吃得少。雖然百般的忙,但傍晚得知營中消息後,殿下他還是抽了時間煮了一盅解酒湯。”


    “我先洗澡,你多備些飯菜,送到禦書房我和他一起用膳。”


    芳容滿麵欣慰的應承了。


    連苼遂洗澡完,換了身幹淨的衣裙,來到太子禦書房。書房外有福喜公公、子陽和靜如等人服侍伺候。見連苼走進來,幾人均行了安,連苼問:“他一日都在裏頭?”


    福喜公公尖著嗓子道:“可不是呢。就白日裏十一殿下來過一趟,沒頭沒腦的跟太子殿下說了一通話。讓太子殿下幫著向皇上說說情,說是還不想著成親的事。餘則,就是到禦廚房煮了一盅解酒湯。”


    說話間,外頭就有人把熱好的新鮮飯菜端了進來。連苼則抬腳走進書房,身後眾人也跟了進來。雪成案前堆著高高的公文。看來他的確是有得折騰。那些公文直接把他的人也給淹沒了。


    “聽聞,你今天又讓他們大展身手,全軍震驚了?”


    雪成沒有抬頭,正忙著寫手中批閱的公文,但麵上顯然有見到她回來的喜悅。


    “我這可是拿命來為你辦事。”連苼忽然想到什麽,不禁笑了聲:“這樣看來,倒像是我主外,你主內。我是夫,你是妻。”


    如果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聽在別人耳中必然是要嚇得昏厥過去,而子陽、靜如芳容等人聽了,卻已經可以淡定從容的消化在心裏。


    隻是雪成忽然抬起頭來,連手中正寫的批文也不顧了,墨汁滴在雪白的紙張上。他用一種奇異的眸光盯著她看,“夫妻……嗎……”好像她剛才的一句頑笑話,卻如同讓他吃了一碗蜜。


    他那樣的眼神,頓時讓連苼有種必須要對他負責任的大丈夫感覺。


    雪成卻將更癡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今晚怎麽打扮得年輕了?看著沒那麽風流清俊,有些小女人的可愛。”隻見她剛洗過澡,身上有股淡淡的清香。長發半潤的披在身後,下身穿一件杏粉色百褶裙,上身著一件銀藍色錦緞窄袖中衣,外罩著一件圈著白狐狸毛邊的掐腰背心小襖,鵝黃的色彩,繡著淡淡的銀花,對襟的盤扣,整個人透著晶瑩粉嫩的色澤。


    看她穿女裝,也總共不過這幾回。如今看她穿著這樣一身華麗又不失可愛別致的衣裳,倒是讓他眼前一亮。想立馬將她抱過來,攏著這顆蜜桃狠狠的親一口。


    不過,這些隻是心中的遐想,打他對她承諾之後,他自是不敢輕易再做。


    但抱抱也不算過分,於是將她拉扯過來,連苼拍他的手,“放開。都在。”雪成含笑道:“哪裏有人?”連苼回頭看時,果然人已經如一陣風般識相的退了個幹幹淨淨。連苼正驚訝這些人是幾時學會了淩波微步,逃得如此無聲無息。雪成已經帶著她坐在他大腿上,臉埋在她懷中,“好香……”


    連苼怕他控製不住浴望。又對她上下其手,忙著將他扳開,“我餓了。”


    雪成緊緊摟著,“你別動,隻是抱抱。再動,我便罔顧君子之道,不顧所謂承諾不承諾了。”


    連苼果然僵硬的沒敢再動。


    雪成深深嗅著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香氣,“以後這樣的打扮,隻許在我麵前。去見他的時候,隻許穿成個黃臉婆。哪怕是辦公事。對了……以後洗澡叫芳容別再灑花瓣,太香了,我怕有更多男子被你勾了魂……”


    連苼好氣又好笑,麵對時不時耍無賴的人,她果真是束手無策的。


    “他都要娶老婆了。”雖然是半輕鬆頑笑的說出來,可心房某個角落,還是撕裂般的痛著。


    “娶了老婆還有妾,討了妾侍還能有……情人……”雪成從她懷中抬頭,將她摟得更緊。也同樣是半輕鬆半頑笑的表達出他的擔憂。心房某個角落,卻也同樣撕裂般的痛著。


    連苼揪住他的耳朵,“你也太小看我了,我是給人做妾做情人的人嗎!”


    雪成討饒道:“我錯了。做為懲罰……”他迷人的微笑中,溢出一絲壞笑,忽然寬大的手掌心壓著她的腦袋撐下來,猝不及防的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我可以勉為其難的犧牲一下。”


    連苼趁勢已起身,“真餓了。吃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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