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燕儲君之位空缺,一場奪權爭位的烽火轟轟烈烈登場。


    民怨的沸騰達到空前盛況,各地爆發動亂,齊燕皇朝陷入岌岌可危的境地。戰火紛紛,朝黨內更是鬥得你死我活,齊燕的天空被陰霾遮蔽。


    “慕容雪成,你要帶我去哪。”


    “跟我來,看了便知。”


    雪成引著連苼到了偏殿,剛踏入殿中,她便聽見一丁點細微的,像是嬰兒的啜啜囁嚅聲,撩開簾子走進來,芳容和靜如都在,她倆人圍著一個華麗搖籃蹲在那地上,搖籃裏不知躺著誰。


    “殿下,您瞧這孩子多可愛。”芳容笑容滿麵。


    “哪裏來的嬰兒?”連苼走近來,看見柔軟的繈褓中,一個粉嫩白皙的嬰兒,五官還皺巴巴的沒張開,眼兒閉合成一條縫隙,小嘴兒可愛至極,連苼忽然想到什麽,她訝異的回頭望著雪成,頓時鼻頭一酸,眼已濕潤:“她是、是憶楚……三姐的女兒?”從月七娘那,連苼得知她三姐生了個女兒,但當晚她去尋找的時候,那對兄妹已經死去,孩子不知所蹤。


    “是燕河排幫的人,發現孩子的時候,那對兄妹拚死相護,但他們隻救出了孩子。”雪成淡淡說道。


    “燕河排幫?”連苼訝異:“他們怎麽會……”


    連苼忽然猜到什麽,浮上驚訝神情,沉聲說:“聽林大哥說,燕河排幫無數,各幫有各自的老大,但燕河所有的排幫都有個背後敬畏的人,莫非……此人就是你?”


    “十年前開始,這燕河排幫就已經被我掌控。”雪成道。


    “原來你才是整個排幫的老大。”連苼說:“林大哥跟我拜了把子,我原想著是要為你拉攏林家堡,誰知道整個排幫都已經是你囊中物。如今,林大哥可算是賺足了麵子了。”


    連苼又想到什麽,說:“怪不得,那晚你到林家堡,沒有驚動任何人,卻可以把我送回房間。想必你對他們都很了若指掌……”


    連苼轉身,從搖籃裏將憶楚抱起,一種感動從胸臆間蔓延開來:“這個孩子,注定不平凡……從今後,我做她娘親,你就是她爹爹。”


    雪成微醺的眯起了眼:“我早已有此想法。”


    連苼含淚捧著小憶楚,那滲透進骨子裏的悲熗陡然間又湧上來,沒壓得住,連苼那破碎的哭音從喉嚨裏溢出來,她將自己的臉貼著小憶楚的臉,淚水都淌在小憶楚的粉臉上:“三姐她可以瞑目了……”


    雪成從背後摟著她和憶楚,連苼說:“二哥還沒找到,堯兒也不知所蹤。慕容雪成,我還不能倒下去。”


    ……


    林家堡。


    “二嫂,我們去河裏捉魚吧!”楚清綿跑進來,穿著一身格子布衣,像個俏皮的小漁女,手裏還拿著一隻竹簍。


    “我不去了,綿兒,你和堡裏的婆子們去吧,我還要縫這衣裳,你二哥哥回來了才好穿。”顏玉穿針引線,手裏搭著一件袍子。


    楚清綿輕輕奪過衣袍:“二嫂,你不要再這樣了,二哥他、”


    “他會回來的!”顏玉頓時湧出眼淚:“文景會回來的。”


    楚清綿也一下子紅了眼眶,剛才佯裝的輕鬆和笑容都消散了,“二嫂!”她撲進顏玉懷中,抱緊了顏玉:“我知道二哥會回來,爹娘大哥大嫂還有三姐他們都走了,都走了……我每天晚上隻要一閉上眼睛,就會看見他們,二嫂……我也和你一樣難過,我好想娘!”


    顏玉拍著楚清綿的背:“會的,文景知道我們不能再失去他……你二哥會回來的……”說著說著頓也淚水決堤而出。


    林十和明夜站在屋外,聽著屋子裏兩個女人抱頭痛哭。


    林十歎道:“太子已廢,如今皇室沒有了儲君,更是亂了套了。”


    明夜說:“太子對三弟之情,這天下恐怕無人能及。”


    兩人互望一眼,比肩往前行去。


    ……


    將軍府門前,蕭驁和曦雲陰沉對峙。


    蕭驁帶了大批的人馬過來,為的卻是要帶回他的側室。


    自打上回小七小產,蕭驁事後明白了自己被人利用,當下便怒而休了自己的正房夫人,他那番休妻倒也並非是後悔害得小七小產,不過是忌諱被自己的女人利用,似蕭驁這等自傲的人,如何能容忍,一貫他那夫人驕橫惡毒他也忍了,但這次那女人乃是自己不識趣。


    小七小產後,曦雲闖上太保府將小七接回將軍府,這一走,蕭驁從沒想過自己會惦念著小七,不管是為了麵子還是那點思念,他已經來將軍府要過幾次人。


    太傅府剛被抄斬,曦雲正當怒火上頭的時候,如今蕭驁再來,曦雲手裏握著那把排雲戟,恨不能將蕭驁碎屍萬段!


    “你想跟我打?”蕭驁冷笑:“我們都擅長使長槍,那就試試誰高誰低!”


    “拿命來!”曦雲像頭出山的猛虎!


    謝寶珠和小梅急匆匆趕出來,兩個人已經打得不可開交。


    “小姐,姑爺要真將這惡人打死,那才叫痛快!”小梅看得興奮不已。


    謝寶珠凝著臉色,蕭驁雖也武功不差,尤其一手長槍使得厲害,但曦雲略勝一籌,如今又氣火攻心,怒恨當頭,隻怕那蕭驁真要死在曦雲手裏,眼下這時節,不會是什麽好事。


    忽然一道翠影衝了出來,嚇得小梅亂叫:“小七當心!”


    蕭驁霍地收回長槍,眼裏一驚,招式打偏時被曦雲的排雲戟在手臂上刺了一刀,兩人停下打鬥,小七站在中央:“不要打了。”


    曦雲也驚出一身冷汗:“小七別怕,哥哥今日為你報仇!”


    “哥哥。”小七看一眼蕭驁,回頭望著曦雲:“我……我想跟他走……”


    曦雲和謝寶珠還有小梅都大吃一驚:“你說什麽?!”


    “我……我想跟他回去……”


    小七揪著手指。


    蕭驁也不顧流血的傷了,意外的看著小七,她清瘦了許多,膚色白得透明,更惹人愛憐。回想那日自己失手傷了她和孩子,蕭驁頗有些懊悔。


    “走,我帶你回府!”


    蕭驁上前便將小七打橫抱起。


    曦雲握緊拳頭,卻不知該說什麽,他也許還未回過神來。


    “哥哥,對不起……小七,小七是真的想跟他走……”


    小七靠在蕭驁胸膛裏,蕭驁有些驚喜的欣悅溢上來,他沒想到小七會想念他,更沒想到小七會自願想跟他回去。


    坐在馬車裏,蕭驁將小七緊緊的摟在懷中:“我已將那女人休了,跟我父親說過之後,我就讓你做正房。孩子沒了,我們還可以再有。”


    “為什麽?”小七望著他。


    蕭驁明白她問的是什麽,蕭驁想了想說:“我也不知道。”


    他隻是喜歡留在她在身邊罷了,至於為什麽會這樣,蕭驁的確不明白。


    小七溫順的靠在他懷裏,但她一貫柔靜的眼神裏卻透出淡淡的寒冷。她恨蕭驁,她怎麽會願意跟他走。他害死了她的孩子,蕭家和那太師害死楚家這麽多人,他們都要遭到報應才是。小七想,跟了蕭驁回去,她也許可以為夫人老爺報仇。


    ……


    連苼抱著小憶楚走進殿中,昔日富麗明堂的皇後殿,如今頗有些冷清暗沉的味道,周後歪在榻上,病容憔悴。


    “兒臣來給母後辭行……”


    連苼將小憶楚交給身邊的芳容,跪下福了福身。


    周後望著她,那眼神裏說不清的萬種情緒交織一起,她好似有許多話說,最後都熱熱烈烈的淹沒在無盡的灰暗和平靜中,歎了聲:“去吧……”說完目光看著繈褓裏的孩子,一點光澤攢動。


    曾經的怒和恨都化為烏有,連苼望著周後,隻有歎息在胸懷。


    “母後不跟我們一起去川隆?”


    “我究竟還是皇後,不了,你們早日啟程吧……”


    周後咳了聲:“成兒他在哪。”


    “他有點事纏身,不一會就來給母後辭行。”


    “退下吧。”周後點了點頭。


    連苼最後又望了一眼周後,和芳容抱著孩子退出後殿。


    “瞧著皇後這般模樣,隻怕是沒有多少時日了。”芳容說。


    “心死了,人就隻剩空殼,母後也許感受到什麽。”連苼眺望一眼綿延的皇宮。慕容雪成放棄了太子之位。皇帝也沒有了利用價值,很快,也許檀香山就會傳來皇帝駕崩的消息,如今她父親也已經先走一步,母後心如明鏡,隻願追隨他們而去。


    “誒,公主?”身後跟著的小宮女指著那角落喚了聲。


    她們往前行,隻見那牆角下走出了一個人影。


    自那一次回宮,雲雀就仿佛成了個啞巴,孤僻的呆在宮裏再不出來,皇帝被禁檀香山,這皇宮越發冷清,雲雀也仿佛被人遺忘。


    許是聽聞連苼和慕容雪成要離開帝京,去往雪成的封地川隆,雲雀才悄悄一個人跑了出來。


    連苼走過來,打量一眼雲雀,這丫頭長高了些,有些少女的窈窕模樣了。


    “雲雀,不要害怕。”


    “你們要走了嗎,還回來嗎?”


    “如果你願意跟我們一起走……”


    雲雀搖頭:“我要等父皇。”


    連苼便沒再問,摸了摸雲雀的頭,起身。


    “連苼哥哥……”雲雀看著連苼離去,忽然開口說:“我不害怕,我會等父皇,我要做一個真正的公主。”


    連苼回眸含笑。


    懷仁十六年十一月中旬,慕容雪成為連苼放棄太子之位後,離開帝京前往封地川隆。


    川隆行宮裏,飛出歡笑聲:“笑了,小郡主笑了。”


    “真是奇怪,每回見了藥香囊就歡喜,這小郡主將來長大了,莫非要做個救死扶傷的大夫不成。”


    “女子做大夫有什麽不好,可見這小郡主有顆仁慈的心!”


    “不好,這小家夥又尿了我一身。”


    芳容和靜如忙抱著憶楚往外走,忙手忙腳給小憶楚換衣裳去了,走出門外,剛巧碰上回來的連苼和雪成,看著芳容和靜如像招呼太後一樣抱著憶楚走了,連苼和雪成相視而笑,雪成忽然動情的摟住連苼的腰:“再生一個,我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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