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月貴妃難過。


    蒙千言也覺得匪夷所思。


    她所認識的皇上,應該不是一個沉迷於聲色犬馬的皇上。


    她很想安慰安慰月貴妃,但是又不知道這話能從何說起。倘若是今天和那個蘇寐茹在一起的是洛子衍的話,恐怕她也會像是月貴妃一樣的。


    月貴妃完全沒有了用膳的心思了,站起來一遍又一遍的踱來踱去。


    過了好久,桌上的飯菜都涼了,月貴妃才勉強冷靜了下來。


    “千言——”


    “母妃。”


    月貴妃皺著眉,“你說,母妃應該怎麽辦呢?”


    蒙千言搖搖頭,“說真的,母妃,我也不知道。因為父皇是皇上,並不是尋常的男人。”


    “那是不是本宮應該大度一點,忍著才對?”


    蒙千言又搖搖頭,“換做是兒臣,兒臣怕是無法忍耐。”


    月貴妃深深地歎息著,“唉,想不到本宮也有今天。”


    “母妃,或許父皇隻是一時興起呢。”


    “也許吧。”


    這時候,李姑姑從外麵走了進來。


    “娘娘,公主,駙馬來了。”


    蒙千言聞言,對月貴妃做出一個噤聲的動作。


    這種事,還是不要太張揚得好。


    然後她對月貴妃道:“母妃,時候不早了。”


    “本宮知道,你也應該回去了,早點回去吧就。”


    “是,兒臣告退。”


    洛子衍來接蒙千言了,蒙千言便跟著洛子衍回駙馬府去。


    今日的事情,到底是後宮中的事情,所以,蒙千言也沒有跟洛子衍說太多。


    淩安宮裏,安安靜靜的,蒙千言走了,月貴妃就一個人呆呆地坐著。


    “娘娘,還要再吃些麽?”李姑姑問。


    “不了,本宮沒有胃口,不吃了。”


    晚膳全部都被撤下去了,李姑姑也識趣地退出了門外。


    這一夜,月貴妃一夜都沒有困意,就靠在床邊眼睜睜地到了天明才也沒有睡著。


    外麵天亮了,魚肚白出現在了東方的天幕上。


    月貴妃從床上起了來,誰也沒有叫進來,一個人對著銅鏡梳妝和打扮。


    然後又一個人出了淩安宮。


    這時候天還沒有大亮,空氣裏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


    她似在隨意地走動,不知不覺也就走到了承乾宮裏。


    承乾宮裏,這一會是人影攢動,應該是皇上起來了。


    她遠遠地觀望著,屋子裏一抹纖細俏麗的身影在忙碌著。


    放在以前,照料皇上飲食起居的不一直都是老總管麽?現在,老總管又去了哪兒了?


    眼瞅著上朝的時候到了,皇上從承乾宮裏出了來,一身赤金龍袍龍威無限。


    月貴妃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從角落裏走了出來,走笑著向了皇上。


    “臣妾參見皇上。”


    皇上疾步走著,突然看見了月貴妃,微微一愣,頓住步子,“貴妃,你怎麽在這裏?”


    “皇上,臣妾路過這裏,正好看到皇上。”


    “嗬嗬,你起得這麽早,也不多睡一下。”


    “最近,臣妾睡得都不是很好。”


    皇上點點頭,“那你可得想著找禦醫給你看看了,朕還要去上朝,哪天不忙了,改天過去看看你吧。”


    說完,皇上又疾步走遠了,走向了大殿的方向。


    這一對長長的隊伍遠去,最後隻留下月貴妃一個人的身影。


    她臉上掛著的笑容僵住了,她深深歎了口氣。


    皇上形色匆匆,態度像上次一樣敷衍,月貴妃隻覺得心裏心裏空空的,仿若是什麽東西丟了一樣。


    她抬頭看向了承乾宮裏麵,那個纖細俏麗的身影似乎還在。


    她邁開了步子,走了過去。


    “這裏也要收拾好,這個椅子擺到那邊去,皇上說了,放在這裏礙事。”


    她站在了門檻,看著裏麵的女子指揮著幾個宮女在做事,她的聲音溫柔而年輕,隻是一身普通布料素色的長裙,竟讓她穿得仿佛像是一個小仙女一樣好看。


    月貴妃不禁垂眸看向了自己,赤紅色的曳地長裙,指甲上塗著紅紅的蔻丹,白玉般的手腕上掛著金鐲子。


    明明自己也很美,可她還是在這個年輕女人麵前發了怵。


    有宮女看見了她,出聲行禮,“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這一聲響在耳邊,月貴妃也抬起頭來,同時,那個女子也倏然轉過了身。


    她麵如白玉,鼻若懸膽,朱唇皓齒,還有一雙大眼睛,水靈得不像話。


    她的頭發梳成宮女們一貫梳的雙丫髻,額頭露出少見的美人尖。


    她看見了月貴妃,也露出一些恐懼來,“奴婢參見貴妃娘娘。”


    月貴妃怔怔地望著她,有些出神。


    麵前的宮女們都以為自己犯了錯,紛紛跪倒在了地上,“貴妃娘娘恕罪,奴婢等人沒有看到貴妃娘娘,娘娘恕罪!”


    月貴妃慢慢回過神來,昂起下巴,高傲道:“起來吧,本宮不跟你們一般見識。”


    “是,謝貴妃娘娘。”


    眾多宮女都站了起來。


    月貴妃的目光落在麵前這個芙蓉般的人兒身上,“你是新來的嗎?”


    “是,奴婢是。”


    “叫什麽名字?”


    “奴婢姓蘇,叫寐茹。”


    “蘇寐茹——”月貴妃輕輕笑了笑,果然是她,“你們在做什麽?”


    “回稟娘娘,奴婢們正在收拾承乾宮呢。”


    月貴妃環視過這內殿一遭,“很好,繼續收拾吧,本宮過來看看皇上順便也進來看看,皇上去上朝了,本宮也就回去了。”


    “是,奴婢恭送貴妃娘娘。”


    她高昂著下巴,儀態萬千地走出了承乾宮的宮門。


    但她越往遠處走,卻越發感覺到自己撐不住了,她滿腦子都是這個蘇寐茹的臉。


    這張臉,和她年幼時記憶裏的那張臉,總是重合在一起,她們好像,好像就是一個人一樣!


    她的心狂跳了起來。


    不行,她不能這麽忍著,這樣是不可以的。她調轉了方向,一路快步走向永壽宮去。


    永壽宮裏,皇太後正在用早膳,她最喜歡的貓兒也在一麵吃著貓糧。


    月貴妃幾乎是衝進去的,“兒臣參見母後,母後千歲。”


    聽到她的聲音,皇太後就是一陣不耐煩,“這是誰?也不通報一聲就進來了?這永壽宮裏還有沒有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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