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國。


    官差押解著流放罪犯到達了驛站,流放一路沿途走官道,驛站亦有不同。今日這驛站多為臨時歇腳用途,低矮破敗,柴房頂上的瓦片破了,滴滴答答往裏滲著雨。


    馬廄裏拴著的兩三匹馬,精神頭跟流放罪犯差不多。


    押解官差嘴裏罵道:“娘的,這破天氣,前一秒還見著日頭,下一秒這雨就跟石子砸身上一樣。”


    “可不是,今年這天老爺古怪的很,先前多雨發大水,糧食受損,如今聽過往商販說南方這些日子已經開始飄雪了。”


    “越往後走,這天得越發的冷了。”


    “押這一趟,遇到的這都叫什麽事,那夜神仙降天雷,也真是……”


    話沒說完,對上仇老大諱莫如深的眼神,連忙閉了嘴。


    這事兒,哪兒能往外說。


    說小了,是天降神罰,保佑百姓。


    說大了,這押解流放的都是些什麽人?


    貪官汙吏,犯罪惡人,更有通敵叛國的蕭家,同廢太子一起處心積慮想要弑君篡位的江家。


    這神罰保佑,保佑誰?敢傳出去嗎?


    傳出去,神明給予啟示,蕭家或是江家才是正統,當今聖上不得神明之心?


    給八百個膽子,都不敢隨便往外說的。


    那桐縣的縣丞多機靈的人,蓋章記錄。知道這事,隻是口頭拍拍縣令馬屁,最終還不是把這事掩了下去。


    驛站主事的從裏頭迎上來:“各位官爺,裏頭備了熱水,快進來喝口熱乎的。”


    官差們淋了雨,倒是有口熱乎的喝,晚間用熱水簡單沐浴一番都不是問題。


    流放罪犯就沒那麽好的事,能有一口冷的水喝都算不錯了。


    秋末冬初的時節,越往後天氣越冷。


    偌大的柴房裏,地上是稀疏的幹稻草。


    官差把人一放進去,所有人第一時間趕緊想搶個好位置,今夜能睡個好覺。


    蕭家人多,年輕力壯者多數,打眼一瞧,避開那滴雨的地方,尋了個角落避風的位置歇下。


    最好的位置,自然靠牆的中間,左右人牆擋風,又不漏雨。


    一婦人帶著女兒連忙往那中間擠去。


    她的大丫發燒了,今夜休息不能再受寒了。


    王家的大夫人馬氏瞧了眼,眼神示意一番,跟著一起流放的下人上前把中間的人全都攆走去別的地方。


    流放一路,並非都是落難的世家貴族。


    有人遭奸人迫害,奮起反殺,被判流放,亦有燒殺搶掠的惡徒。比起抄家流放的幾十人隊伍,他們則隻有伶仃幾人。


    他們有人知道王家一路有人相助,不願意去觸王家的黴頭,默默擠去別的位置,哪怕挨著漏風的地方。


    也有人不服的叫囂:“憑什麽?這位置是我們先占的,你們就不能去別處?”


    直接被王家的下人,抬著隨手往旁邊漏雨的地方丟了過去。


    再不服的,就會吃個幾拳。


    事兒不鬧大,官差不管。


    就算是官差管,那也是各打五十大板的做法。


    流放一路,本就筋疲力竭,現下同王家爭,沒有好處。


    有人隻是默默將王家這一筆賬記下。


    婦人本就是王家的旁支,可還是被王家下人無情趕走。她丈夫被拉出去做了王家貪墨官銀的替死鬼,王家卻嫌她晦氣,並不讓她挨的近。


    她跪在地上,求大夫人馬氏:“夫人,大丫發了熱病,您發發善心,讓我們母女兩留在這兒吧。”


    她一邊說一邊朝地上磕頭。


    大夫人馬氏皺了皺眉,抬著纖纖玉指半掩著口鼻,一臉嫌棄道:“還不快趕走,別耽誤了老爺休息。”


    母女兩被下人推搡擠走。


    偌大的柴房,可容納了近百人。


    除了滴雨透風那塊空著,哪兒還有落腳的地方。


    大丫的頭很疼,看到娘眸中的眼淚,乖巧道:“娘,我沒事,能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好了。外頭還有人宿在馬廄呢,我們能在屋子裏頭,已經很好了。”


    看到大丫這麽懂事,婦人鼻頭一酸,眼睛因為幹渴,連眼淚都流不出來了。


    有個糙漢也是剛被王家趕走的人,他曾是殺豬人,因為父母被狗官欺辱而死,用一把殺豬刀將那狗官當街剁死,被判流放。


    他看不下去,招了招手道:“你來我這。”


    婦人看到那膀大腰圓的男子,有些怵,可眼下也別無他法,隻得挪步過去。


    男子原本占得位置,剛好夠婦人和女兒擠一擠。


    婦人忙不迭的道謝:“謝謝,謝謝。”


    “你們兩便好生在這,我去那了。”男子去旁邊透風的地方,靠在牆上。


    有人被王家趕走後,沒搶到好地方,隻能擠在這透風的破地,笑他:“你個殺豬漢倒是個好心的,流放一路自顧不暇,你還有心思管別的婆娘。”


    另一人嘿嘿一笑道:“莫不是看上那老娘們了?”


    殺豬漢睜開眼睛,看了他們一眼,幾人就悻悻然閉上嘴不敢說話了。


    流放一路,閑著無聊,大家都會聊聊犯的什麽罪被流放的。


    故而,殺豬漢當街把狗官當豬仔一樣剁死的事,他們也都知曉。


    畢竟是殺過人的一雙手,常年殺豬養就了一身的戾氣。


    眼睛一瞪,沒人有那閑心再觸他的黴頭。


    晚上又是一頓黑饃饃,水涼的沁牙。


    柴房裏逼仄,擠滿了人,不好燒火,想要熱水的,隻得花些銀子打點。


    江家,江逸風花了些銀錢,同官差換了點薑湯來。


    江夢晴和李氏都來了月事,便是不好梳洗,也能喝兩口薑湯去去寒氣。


    女子來月事時,本就體弱,淋了雨說大可大,說小可小。


    蕭三郎跟著蕭飛去換熱水,出去正巧碰上回來的江逸風。


    “蕭兄。”江逸風開口叫住人,提醒一句道:“官差那還有薑湯,拿銀子可以換。”


    “謝過江兄。”蕭三郎喉結滾動,今日解決胡明陽的事後,夢晴想再同他說些什麽,被他避開了。流放路上,瞧了她一整天都是不太舒服的樣子,隻是一時之間,這話不知該如何問出口。


    蕭飛見狀,先行一步去換熱水了,還有那薑湯,怕去晚了就沒了。


    蕭三郎適才開口問道:“她身子可是不太爽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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