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要把夫人安全送回家。”


    秦馳細心叮囑了一句。


    等宋錦回過神去掀車簾,隻看到秦馳寬闊的肩背,挺拔的身姿,緩步而又堅定的步伐。再怎麽遮掩,偶爾也會遮掩不住那從骨子裏透出來的氣度,給人的感覺從容又自信,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直到踏入國子監。


    秦馳回頭望向馬車。


    見到宋錦掀起車簾正望著自己,秦馳抬起手揮了揮,示意宋錦回去。


    等看不到秦馳的身影。


    馬車這才掉頭。


    老李頭道:“夫人,是回去了,還是要去哪裏?”


    “去一趟醫館。”


    宋錦和醫館還有合作。


    馬車緩緩的前進。


    獨自呆在狹窄的車廂裏,宋錦還能聞到秦馳殘留的冷香氣息,不由自主的抬手輕輕撫過唇瓣。


    回想著剛才那一吻……


    心頭不由跳的特別快,且有一股異樣的感覺在心底蔓延。


    “李叔,你說相公能考過嗎?”宋錦雙手捧住發燙的臉頰,連忙找個人說話。


    這種異樣又陌生的感覺。


    是前世從未有過的。


    這讓宋錦有一瞬間的無所適從。


    老李頭聲音篤定道:“夫人別忘了,公子是小三元,不要說學富五車,那也是才華橫溢,區區一場入學考試,是難不住公子的。”


    見宋錦默不作聲。


    老李頭又道:“我們要想的是公子會被分給哪一個班?就是不知道公子想讀幾年。”


    “他想讀幾年,還要看他心意的嗎?”宋錦有點聽不懂了。


    “那是當然了,入學考,按成績分班,升級和考核……”


    國子監是一所重要的官方學府,學製和等級都非常嚴格。


    學製方麵,國子監的學製分為三年、九年和十八年不等,學生需要按照規定的學製完成各項學業,才能夠畢業。


    有本事的學子也是可以申請提前畢業,前提是要通過嚴格的考核。


    故而老李頭說要看秦馳的意思。


    宋錦不知,但老李頭知道從小教導秦馳學識的先生中,就有好些厲害的人物,是睿親王和溥世子分別安排的。


    國子監要學的東西。


    秦馳從小就開始學習。


    宋錦去了西街的惠民醫館,馬車是停在醫館的側門,上去敲了敲門,表明身份就進了後麵的炮製室。


    “秦娘子來了!”


    一個肥胖的管事迎上來,嘴巴一張一合說道,“這兩天收上來的藥材,光靠劉師傅一人忙不過來。你來了,剛好可以減減他的壓力。”


    “車管事說笑了。”


    宋錦不好意思似的笑著回一句,“憑劉師傅的能耐,這點藥材定然是不在話下,要知道往年也是他獨挑大梁。我來最多就是給他打打下手。”


    “秦娘子就別謙虛了,生藥庫的劉大使說了,你那手藝頂得上幾十年的老師傅。”


    車管事好話不要錢的說。


    宋錦進去庫房一瞧。


    好家夥,她算是明白了。


    難怪這個他一來就給她戴高帽子。原來是收藥材的量,比之前宋錦說好的多出了一倍,這是準備把她當牛來壓榨!


    車管事沒有絲毫的不好意思,“最近運氣好,收的藥材略多了些,那炮製的活計就勞煩秦娘子來分擔了。”


    “對不住了車管事,我隻要拿走先前說好的量。”宋錦一臉為難的說著。


    車管事臉色一變。


    不等車管事發話,宋錦又搶先解釋,“您也知道我是初來乍到,新布置的藥房,工具也算不得齊全,隻能炮製少量的藥材,多了我也是有心無力。”


    “原來是這樣啊。”


    車管事立馬換了一個嘴臉,當即決定道:“秦娘子就在我們這裏炮製吧,這裏工具齊全,地方也大,藥材還不用搬來搬去。”


    宋錦心裏冷笑,麵上卻不顯。


    什麽叫留在這裏炮製?


    當真以為她看不出當中的貓膩?


    不過,宋錦沒有戳破對方的意圖,裝作沒看出來的反問:“車管事,你的意思是劉師傅炮製室可以單獨給我用?我若用了,那劉師傅去哪裏弄?還有那工錢怎麽算?這量可不少。”


    “那不是有個現成的麽?”


    車管事指了指公用的簡陋作坊。


    那裏有工具和灶台,平時是給學徒用的,其中還有兩個學徒在幹活。


    然後,隻字不提工錢的事。


    宋錦頓時冷下了臉,“不知是醫館的東家想壞了規矩,還是車管事自作主張。誰家的手藝活,不是避開人的?你這是欺負我年輕,還是覺得我會不懂行規。”


    “莫聽那孫子的,秦娘子想咋樣就咋樣。”此時,從屋內走出一個老頭。


    老頭鬢發斑白,眼眶下垂,顯得有些疲憊,鼻梁上有一道深深的裂痕,厚實的嘴唇間不時逸出的咳嗽聲。他穿著一件樸素的灰布長衫,領口和袖口處因長期使用而微微磨損。


    長衫上散落著些草藥的香味,也夾雜著些許汗水的氣息。腰間係著一條寬大的布帶,方便他在炮製藥材時的活動。


    他的雙手粗糙,滿是因常年與藥材接觸而留下的斑駁印記。


    此人正是姓劉的老師傅。


    匠人的地位向來不高,就算他有一手精湛的手藝,日子也就過得略好些。


    宋錦經人介紹來醫館找活計,等人摸清她的底細,得知她是外地人,丈夫隻是個秀才,壓榨起來更是毫無顧忌。


    被老板壓榨的事情,妥協了一次,就會有無數次。


    若宋錦真是為了生計出來做事,確實會被拿捏住,問題宋錦不是,拐個彎搭上醫館的人,也是衝著劉劍芳的。


    這醫館是劉家的產業。


    劉師傅是劉炳正的一個族兄,在劉劍芳未有進入太醫院之前,時常會來這裏請教劉師傅炮製藥材的手藝。


    不管劉師傅為什麽會維護宋錦,都出乎宋錦的預料。


    車管事臉上橫肉跳了跳,“劉老可不興這樣呀,庫裏多新收上來的藥材,憑您一個人也幹不過來。我不過是想找個人替你分擔分擔。”


    “你打著啥鬼主意,以為我不知道?”劉師傅是愛才的。


    車管事心裏惱火,臉上卻又嬉皮笑臉,“老爺子呀,我也是沒辦法。”


    說完衝著劉師傅眨眼使眼色。


    宋錦內心很是無語,當她是眼瞎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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