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管家道:“船上有多少人?都在這裏了嗎?”


    “有多少人都是記錄在案。”


    宋錦很是淡定地開口,“我不用嘴說的,你們可以隨便找個船員問,或是直接看通關文書和路引。”


    宋小城留在了定海衛所。


    但是他的路引和通關文書,都是在邢綸這裏保管著。


    宋錦讓邢綸去拿出來給兩個官差檢查。


    這副坦然的模樣,真是讓人懷疑不起來。其實柳家也隻是搜查這碼頭的船隻,並不是確定了宋錦的船隊窩藏了賊人。


    有柳家的人盯著。


    官差倒是沒有糊弄,檢查得很認真。


    柳家十幾個人在船上搜查一遍,連各個犄角旮旯都沒有放過,甚至有人繞著貨船轉了一圈,連同船欄外麵的船壁都探頭檢查過。


    但凡有繩索掛在外麵的,都會被人提起來檢查。


    甚至有一些人劃船靠近各艘貨船。


    紛紛有人跳落海裏檢查。


    這個仔細的程度,不要說人了,連隻蒼蠅都藏不住。


    在夜色之下。


    秦一站在宋錦身後,半隱身於陰影處。


    反倒是最不引人懷疑。


    這很有一種燈下黑的意思。


    有宋錦率先的警告,想渾水摸魚的人也熄了心思,去搜查的人紛紛過來稟報,說沒有發現。


    “那去搜下一艘。”


    柳管家當即讓人撤離。


    碼頭上的船隻很多,他們不可能長時間停在一條船上,柳管家想要帶人離開。


    柳家那個領頭的護院卻沒動。


    柳管家道:“柳護院,你站在這裏做什麽?”


    “我記得那個賊子胳膊有傷。”


    柳護院目光銳利的打量著甲板上眾人,從宋錦開始再到她身邊的人,然後到一群船員。


    船員大多數穿著無袖背心,不用怎麽查就知道不是他們。


    “讓他們把衣服脫了?”


    柳護院一指宋錦等人,那意思很明確,就是讓他們脫衣服。


    突然,秦七閃身一腳將人踢落大船。


    人就這樣被踢落到了水中。


    刹那之間,緊張的氣氛如同實質般凝固。


    秦七怒目瞪向柳管家,怒斥道:“我們東家就是給你們太多臉了,才會讓你們得寸進尺!”


    “確實是太給柳家的臉,竟然敢讓本公子脫衣服給他檢查?他算什麽東西。”


    宋錦冷冷地看向柳管家,“要不要直接去找巡撫大人,讓他老人家來幫你們來找賊人。”


    “誤會!都是誤會!”


    兩個官差嚇得不行。


    柳家就是給臉不要臉,搜查人家的船隻就成了,居然還想要羞辱人家。


    宋錦憤怒道:“本公子早就瞧出來,柳家就是衝著我的船隊來的,早前不讓他們搜,他們非要搜,沒有搜出人又要羞辱本公子?”


    頓時,宋錦抬頭道,“來人,幫我給他們丟下海裏去!”


    “是!”


    數道人影出現。


    隻見刷刷刷的,一道道的人影,噗通噗通的,掉到了海裏去。


    動作還相當的不小。


    當秦一抓住柳管家。


    柳管家驚慌失措,就要大叫出聲的時候,宋錦恰當的叫住,“小城,先住手,這人年紀大了就不丟了,還有兩名差爺也就算了,他們也隻是按照上頭的吩咐辦事。”


    “是,東家。”


    秦一立馬鬆手,退回到宋錦身邊。


    柳管家是驚魂未定。


    他感覺自己下一刻就要被丟下海。


    躲避到一旁的兩名官差,縮在一塊瑟瑟發抖。聽到宋錦的話感激得不行。


    “對對,我們也是聽吩咐做事的。”


    “就是柳家那人不識好歹,搜查賊人就行了,非要羞辱宋老板。”


    兩個官差你一句我一句,當即給柳家那護院定罪。


    正在海裏剛浮到水麵的柳護院,尚不知道有口大鍋要扣到他頭上。按理說他的做法很正常,問題是要看麵對的是什麽人。


    一個晚上,碼頭上燈火通明。


    柳家派了大批的人過來搜索,並不是一條船一條船的搜查,而是分開了幾批人在碼頭搜尋,是從外麵再到裏麵開始慢慢縮小包圍圈子。


    來宋錦這裏搜查的柳護院,僅是當中一隊。


    但這裏鬧出的動靜卻不小。


    幾乎一下子吸引了大半的目光。


    “這裏發生了何事?”


    有柳家人匆匆過來問詢。


    海麵上起起浮浮的十幾個人。


    當中竟然有個旱鴨子,正噗通的喊著“救命!”,“快來救我,我不會遊泳啊。”


    在他鄰近的人連忙過去救人。


    柳家的漁船也過來,將海麵上的人一一救上船。當得知是柳護院搜查完了不走,還要讓宋老板脫衣服給他檢查。


    聽到的人都無語了。


    宋錦這些人他們也是聽過的。


    很年輕又挺有手段的一個新冒頭的徽商,大家說她是徽商是因為其商船上的貨物,有半數以上是徽州府的東西。當中的徽墨、徽筆、茶葉和漆器等,很受人喜歡。


    那個柳護院有口難辯。


    他是隻讓宋錦脫衣嗎?


    他是讓包括宋錦在內的,所有穿長衫的脫衣!


    偏生大家指責他,他又無法反駁。


    當初他那一指,確定是包括宋錦。


    而宋錦大家都知道,柳家鬧賊的時候,人家的行蹤都沒有遮掩,不可能是那個賊人。


    聽到宋錦揚言要找巡撫大人主持公道,連同柳家主聽到稟報都不好說什麽。


    “宋老板那條船搜過了嗎?”柳家主問起那個管家。


    柳管家沒有被扔下海,心裏詭異地對宋錦生出了一點好感,便如實的說道:“仔仔細細搜查過三遍,船上的人也排查過身份,奴才也看過通關文書,人數也對得上。當時,奴才本想帶人去搜下一條船的,柳護院不知怎麽回事,估摸是之前被拒絕上船心存不憤,指著宋老板就要人脫衣檢查……”


    接著話沒說了。


    不用說,是惹怒了宋老板被扔下海裏。


    柳家主看了他一眼。


    這話聽著沒什麽問題,實則有些偏向於宋錦。


    當時那麽多人在場,柳家主不會聽一人之言,打發走柳管家,讓他帶人繼續支搜查,又招來了當時幾個人。


    那情況居然和柳管家說的相差無幾。


    柳家主隻當真是那護院的錯,便沒有多在意。


    當即招來了心腹,他吩咐道:“備一份厚禮,送去給宋老板,就說是我柳家的不是,讓他大人有大量莫要怪罪,至於一點小事情就莫去驚動王大人了,先前吉川那批貨就當是賠禮。”


    “是,奴才這就去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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