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藥下到水缸裏去了。”老李頭檢查過後說道,“這是想把整個驛站的人都迷昏。兩位兄弟,趕緊上報給驛丞。”


    掌管驛站的官,不入品。


    兩個差役得知是有人來下藥,當即就表示要去稟報驛丞。


    驛丞來得很快。


    早前的動靜顯然也是聽到。


    聽過前後之後,驛丞道:“關入柴房,明早送官。”


    就這樣?


    其實正常的流程,確實是這樣的。


    驛丞開始跟老李頭套近乎,“這次能發現問題,免去了一場災禍,還得多虧了李老哥。”


    “我勸你別把人關柴房,連夜送去衙門好些,對方過來下藥,幕後必定還有一夥賊子,驛站這裏就那麽小貓兩三隻的,遇到劫匪守得住嗎?”老李頭是真心建議。


    驛丞一想也對。


    連忙讓人去套車,他要去一趟衙門。


    等人離開。


    秦八過來了,低聲道:“夫人收到消息,說有人要朝公子下手。公子讓你審一審柴房裏的那人。”


    “行。”


    老李頭麵色凝重。


    是誰要衝公子下手?


    難道是幕後之人察覺到公子的存在了?


    老李頭收起剛才的隨意,很是慎重的跟看賊人的差役說了兩句,得了進去柴房的機會,然後,他再重新將對方搜查一遍。


    脫衣搜查的那種。


    折磨得那小賊再看老李頭,像是在看一個大變態,接下來,小賊很快就推翻了對老李頭的看法。


    這不僅是變態,還是個魔鬼。


    “說吧,身份來曆,來驛站有何目的?”老李頭目光像看死人一般。


    看得小賊心底發毛。


    回答得慢了一點。


    “哢嚓!”


    下顎骨頭錯位。


    這痛得小賊想要說話都做不到,然後,又是哢嚓一聲,小賊左邊的胳膊又脫臼,接著輪到了右邊,痛得小賊滿頭大汗。


    剛才已經這般來了一輪。


    小賊深深懷疑,對方隻是想整他,並沒有想要知道他的回答。


    因為問話前,總要將他下顎弄得錯位,連話都說不了,讓他怎麽招?


    如此反複來上了三回。


    小賊都就被折磨得心態崩潰,等第四次下顎被老李頭恢複。


    “窩說,窩說!”


    小賊不用老李頭逼問。


    倒豆子似的,將所知的一股腦說出來,驚恐的時候,有的地方難免說得口齒不清,顛三倒四,老李頭從中很快過濾出有用的信息。


    砰砰。


    柴房的門有人拍。


    老李頭把小賊的兩條胳膊恢複原位。


    這才不緊不慢地掏出手帕,擦拭起雙手去開門,門外是驛丞帶著差役,懷疑地看著老李頭,“李老哥,你這是做什麽?”


    “我……”


    老李頭還沒有把話說完。


    柴房裏倒在地麵,滿頭大汗的小賊驚恐大聲道:“我招我招,快把我捉去牢裏,快帶我走!帶我走,什麽都好說……”


    外麵旁觀的一群人。


    一下子沉默了。


    情況有點詭異,小賊的反應不對。


    老李頭笑道:“我對他用了點手段,逼問出他的同夥,說在驛站外麵會有人接應他。驛丞大人要不要去把人捉回來?”


    驛丞當然想捉。


    問題是他要有人手。


    一個不入品的驛丞,有點兒門路的人都不想幹,一是沒有油水,二是沒有俸銀老是欠著不發。


    暗衛其實早將外麵那個接應的人扣住。


    從對方的嘴裏問出的事情和小賊說的差不多。


    他們隻是附近的小混混。


    前幾天突然有人找上來,隻要教訓一個從徽州到京城來趕考的寒門學子,要讓他錯過會試,事成了會有一百兩。


    一百兩對於混混來說,算是很大的一筆錢。


    再有隻是對付一個趕考的學子,在他們看來就是一件小事情。隻是他們忘記了,能夠參加會試的學子,起碼是一個舉人。


    “大人,門口綁著兩個混混,很可能是小賊的同夥。”一個差役匆匆過來稟報。


    驛丞一撩衣擺急忙出去查看。


    問過之後,發現確實是一夥的,於是把三人搬上了馬車,連夜送去了衙門。


    不多時。


    宋錦和秦馳也聽到了來龍去脈。


    秦馳夾了一塊木炭到炭爐,望著裏麵燃燒的木炭道:“來打前頭的,隻是小嘍囉,所知的事情有限。”


    “隻是下個蒙汗藥嗎?會不會是那三個小賊在說謊。我覺得最好再讓人在附近搜查一遍,看一看有沒有異常。”


    宋錦總覺得不那麽簡單,比起相信小混混的供詞,她更相信宋懷旺的。


    秦馳沒想到妻子這般敏銳,“我已經讓暗衛去附近查看了,我若猜得沒錯,理應會有一撥人在暗處蟄伏。三個混混若是得手了,今晚怕是要有一群匪徒搶劫驛站,造成一名趕考的舉子死亡。”


    說到最後一句,秦馳嘴角掛著淺淡的笑。


    宋錦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隻是,他一個寒門學子,得結了多大的仇恨,對方非要讓他死?


    不死也要斷他的前程。


    宋錦把手伸到木炭上空。


    熱乎乎的感覺,讓人心底都沒有那麽發涼。


    “相公在京城讀書得罪了何人?”宋錦試探問道。


    秦馳笑了笑,“在京城那塊地裏,不是你得罪了誰,才會要你的命。想一想袁世鵬,僅是因為我書讀得好,他就敢衝我下手了。”


    “難道又是會試礙著誰?”


    宋錦這麽想不是沒道理的。


    一些世家大族若有子弟下場,明麵上沒有什麽,很多人卻要為他們讓路。


    這個世界很多人都在尋求公平。無奈公平大多時候也隻是給世人看的。


    “篤篤。”


    門被敲響。


    秦八在外麵說道:“公子,屬下有要事稟報。”


    秦馳起身去開門,再轉身往裏走。


    隨即秦八跟著進屋。


    回身再把門虛掩,擋去外麵的寒風。


    等秦馳坐下來,秦八立馬稟報:“剛才暗衛在驛站一裏外的破廟裏,抓到了一夥人。其中有一人像是富貴人家出身的奴才……”


    經過一番審問。


    關鍵就在那個家奴。


    是袁世鵬的母親派人來的。


    據說是袁世鵬流放之前,曾寫信回去,對他母親提出的要求。而能將袁世鵬養成那個性子,可見其母也不是個善茬。


    把人命當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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