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芸芸這下才真的嚇出了一身冷汗，這傻子竟然將捕快得罪了，她慌忙扯了扯他的衣袖，林辰陽卻是紋絲未動。
那捕快不怒反笑，“喲，這是哪裏來的刺頭，咱哥倆也是許久沒見這樣的了，連規矩也不懂，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著一腳就要踹向林辰陽，卻被他反踢了回去，險些踢斷了腿。
見四周小販都看著自己，那捕快被駁了麵子，哪裏能容他，竟然“哐當”拔了刀出來。
“給你台階，你不下，今天就跟我們回去吃牢飯把！”說著揮起大刀就向林辰陽手臂砍去。
反正是執行公務，這樣沒背景的小攤販不願意交錢，隻要不是打死，誰管他們少了條腿，還是缺了胳臂！
林辰陽自然不怕他們，那一瞬眼裏光芒閃過，劈手便將那捕快的刀奪了過來扔在一邊，然後將那捕快拿刀的胳臂向後一擰，隻聽“哢嚓”一聲，那胳臂……竟然讓他一隻手就折斷了！
見了這一幕，旁邊的小販也不敢再待下去，生生駭破了膽，這年頭竟然有人敢打捕快，真是不要命了，於是旁邊人紛紛收拾東西走人，今天交的攤位費也隻能是自認倒黴了！
那還剩下的捕快見同伴被卸了胳臂，也慌忙拔出刀來，隻是那握刀的手忍不住的發抖。
“你……你怎麽敢打捕快，我數三下，你趕緊將他放開，不然……不然我可就真砍了！”
“三……”
“二……”
那捕快也是顫抖著喊了一，就要往他身上砍去，說時遲，那時快，他隻覺得肩頭被拍了一下，手上的刀便被人奪了過去，而手中也被人塞了一個硬物，他仔細摩挲了幾下，應該是個銀錠子，還是十兩的。
見狀，他側過頭來，對上一個噌亮的光頭，而光頭臉上笑出的褶子已經能夾死蒼蠅來，他小聲道“兄弟，行個方便，我這兄弟其實是個傻子，我光頭同你們隊長熟悉呢，你拿這銀子帶這位兄弟去看看傷，順便喝頓酒，一個傻子做的事，就別放在心上了！”
原來是個傻子，那捕快心道，難怪有些不對勁，不過這光頭他認識的，長期來賣肉，同他們隊長的確熟悉。再說了，十兩銀子！這可是一筆大財！
於是他正色道，“既然是這樣，還不讓他快點把候捕快放開，耽誤了我們執行公務，你們擔待的起？！”
林辰陽仍是不甘心，在齊芸芸同光頭齊使眼色下這才平息了怒火，鬆開了那捕快的胳臂。
那捕快疼的直嚎，另一隻正常的胳臂就要去地上拿刀，卻被另一個捕快上前一步攔住了，用那銀錠子在眼前一晃，成功的堵住了他們的嘴。
於是二人攙扶著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等到二人離開，那些交了錢的小販才重新回來。
光頭欲走，齊芸芸道“光頭大哥，你剛才花的銀兩，等我回去拿給你！”
“大妹子，客氣什麽！我光頭的銀子就是你們的！”
待光頭走後，齊芸芸才歎了口氣，將大缸慢吞吞的開了封，剛才可真險，若不是光頭，林辰陽這會兒隻怕是已經被捉了進去罷，等他進了大牢裏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見齊芸芸麵色難看，林辰陽小心翼翼道，“娘子，我是不是犯錯了？”
本齊芸芸本是一腔怒火，是呀，這傻子什麽都不會，卻偏偏喜歡惹事，誰能不火？
可觸及他那張臉，那臉上寫著滿滿的害怕，齊芸芸的怒火瞬間被滅了個精光。
她笑了笑，隻是道“辰陽別怕，那些捕快不會回來了，快些來幫我開張吧，等會兒集市就要上人了！”
林辰陽這才露出了笑容，歡快的幫她幹起了活兒。
旁邊賣兔子的見了，偷偷同齊芸芸道，“小娘子，真是看不出來，你這漂漂亮亮的相公竟然是個傻子，可惜了，可惜了！”
見賣兔子沒有惡意，齊芸芸便同他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罷。”
而等到集市上了人，有了上次賣果幹的經驗，又想著自己做錯了事，不等齊芸芸開口，林辰陽便拿荷葉包了一塊鹵味放在手裏，招呼道“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的鹵味，不好吃不要錢！”
隻可惜聽見林辰陽吆喝的人的都是往他手上看一眼，然後黑著臉走開了。
齊芸芸覺得奇怪，往他手上一看，才發現原來他拿的是一截豬大腸！
他是因著嚐過了味道，知道好吃，這才敢吃，換成平常人，誰吃豬大腸？那可是豬拉屎的地方！那可不就等於間接吃屎了？！
齊芸芸汗顏，想了一想，將他手上那豬大腸和荷葉拿下來，用刀切成了細細的丁丁來，叫人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辰陽，聽著，你得這麽喊！”齊芸芸將手放在嘴邊當成喇叭模樣，朝著街上道，“瞧一瞧，看一看，免費的鹵味嚐一嚐，不要銀子，免費嚐啦！”
她這麽一喊，果然有效果，招了幾個漢子過來。
其中一個黑漢子道，“果真是免費嚐的？”
“那是當然。”齊芸芸點頭。
豬大腸切成的丁丁雖小，但架不住那漢子手大，用拇指和食指一撚，便拿起了一大半送進嘴裏。
旁邊賣兔子的自然知道這是豬大腸，見那漢子真的吃了，忍不住嗓子一“咕嘟”，咽了好大一口唾沫。
這可不是饞著，這是滲的慌！那可是豬大腸啊，迎風腥十裏的玩意兒，竟然讓人拿出來賣，還有真有人吃！
那漢子將豬大腸吃的噴噴香，連連豎大拇指，惹得其他漢子也學他，一撚便撚了一大半走，到第三個人，便沒得嚐了。
後邊來的紛紛嚷起來，“小娘子，可別這麽摳門，讓你家相公再切點出來嚐嚐呀！”
買不買先另說，這會兒，有便宜不占才是傻蛋！
六十二章豬大腸
看著後麵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等著試吃，齊芸芸笑道，“你們真要吃？”
“當然！”
“當然！”
“小娘子，你不會是心疼了吧？！”
齊芸芸笑著搖了搖頭，“辰陽，去缸裏舀一條長的鹵味出來，切給諸位嚐嚐！”
“好嘞，娘子！”
說著，林辰陽從缸裏撈了一條老長的豬大腸出來，三下五除二切好了擺在荷葉上，這次他可不是切成了認不出來的丁丁，而是切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塊塊，還能看得見大腸上的褶皺呢！
而此時，那隊伍卻是瞬間的鴉雀無聲，隨後人群爆發出嘈雜的聲音來。
“這啥玩意兒？豬大腸？”
“你們吃那玩意兒去吧，我可不吃，惡心人的東西，看著就想吐！”
“我說那黑漢子，你是托把，她給你多少銀錢，你才來吃著玩意兒！”
人群吵吵嚷嚷的走了一大半。
那黑漢子也在原地石化了，本來以為自己占了便宜，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是惡心的豬大腸！
那黑漢子看著眼前一片一片的豬大腸，鬼使神差的又撚了一片放進嘴裏。
額……雖然是豬大腸，
確實是好吃的，就這樣，黑漢子接二連三的又吃了好幾塊。
“誒誒誒～”齊芸芸一把將荷葉抱了過來，“我說你這人，嚐夠了沒，要是嚐夠了，不如買一截回去就著酒吃，那才叫香！”
黑漢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媽呀，忘了這是試吃的了！於是他真的歪著頭想了想豬大腸配酒的模樣，隨後咬了咬牙道，“好！這豬大腸怎麽賣？我就買一截回去吧！”
“好嘞，十文錢一截，在我這交了錢，去我相公那裏拿貨！”
見黑漢子吃的香甜，那隊伍裏又站出了一名壯漢道，“我便不信了，這豬大腸有什麽好吃的！”
卻沒想到這壯漢同那黑漢子一樣叫豬大腸纏住了嘴，吃了一發不可收拾，竟買了五十文的鹵味！
後邊的任見狀，紛紛湧上前來試吃，好不熱鬧！
那賣兔子的見了，也是不信邪，剛才齊芸芸便讓他嚐嚐，他實在是下不了口，現在見這麽多人來買，他悄悄撚了一塊放進嘴裏，誰知道竟然好吃的差點連舌頭都吞了！
現下兔子也不賣了，擠在人群裏，“大妹子，大妹子，先給俺來一勺！”
最終，這兩頭豬的下水，不到一上午，竟然就賣光了！
還有那荷葉，本來是三天的量，半天時間便用了一大半兒了！
齊芸芸收了攤著，坐在光頭的豬肉攤旁數了數銀子，半天賣了三兩銀子，這樣進項可以說是驚人了，然而她卻是愁眉苦臉的，這賣了一早上還倒欠了七兩銀子，能不愁？
齊芸芸正惆悵著，村裏王媽帶著小孫子過了來道，“林家小娘子啊，方才我聽人說你那鹵味免費嚐，可是真的？”
齊芸芸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了這王媽的為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果不其然，那王媽笑嘻嘻道“那鹵味還有不，也那點兒出來給我小孫子嚐一嚐把！”
齊芸芸雙手一攤，“真不巧，都賣光了。”
王媽不信，頭伸著往那缸裏瞧，“瞧你那摳搜樣兒，我小孫子一個小小孩兒能吃多少！”
說著趁齊芸芸不注意，竟然用手把那紮好的缸掀了開來，的確看見裏麵空蕩蕩，這才訕訕的笑了，“我瞧著這麽一大缸，想著多少能剩點兒，沒想到真沒了，那就讓我小孫子喝點鹵汁吧！那啥，有勺子沒？”
齊芸芸“……”
真特麽的什麽人都有！
然而這王媽卻是村裏有名的大嘴，能將八卦傳千裏的，反正缸裏就剩那麽一口鹵汁了，索性由著她折騰去了，隻是沒人給她勺子，她拿那黑漆漆的手一下一下沾著鹵汁往她那小孫子嘴裏送的模樣，著實……滲的慌！
等到光頭收了攤，已經是下午，齊芸芸想著去鋪子裏買口鍋，再買些柴米油鹽的，好歹不用天天去人蘭嫂子家裏蹭飯。
光頭便帶著他們去了相識的一家，鍋碗瓢盆等等買下來，齊芸芸更是苦了臉，三兩銀子剛好用的光光，現在還倒欠光頭十兩了！
回去牛車的路上，剛巧路過鎮上唯一一家學堂，裏麵的學生正是放學時候，總共就那麽幾個小童，門口那老先生卻仔細的叮囑了每個人，這才將他們放了回去。
齊芸芸心念一動，上前喊住了正要關門的老先生。
“夫子，留步！”
那老先生轉過臉來，一眼便看出了幾人的身份，那穿著打扮，也隻能是家世好上一些的泥腿子罷了，上不起學堂的。
不過他還是客客氣氣道，“小娘子，你有何事？”
齊芸芸恭敬給他行了個禮，“夫子，請問學院還收學生麽？”
那老先生見了齊芸芸的禮，倒是有些詫異，他道，“自然是收的！”
“太好了，吉祥，不若過幾天便將吉利送來把，他已經七歲了，可不能再拖了。”
“啊？”吉祥吃了一驚，她抬頭看了看光頭，若是吉利上學，少不得又是光頭花銀子，然而他花的已經夠多了。
林辰陽因著自己犯了錯誤，一路上也未敢吱聲，此時也是開心道“娘子，你真好，還想著吉利，他那麽聰明，一定能夠中狀元的！”
那夫子聽了林辰陽的話，忍不住一笑，這傻子，真是傻得可愛。
林辰陽聽了他的笑聲，忍不住不開心的看向他，“老頭兒，你笑什麽，吉利真的很聰明的！”
“林辰陽！”齊芸芸真的發了火，貼了十兩銀子不要緊，要是這貨敢將夫子惹得不高興了，不願意收吉利，才要好好的打上一頓！
誰知那夫子卻看向林辰陽認認真真的解釋道，“不是老夫要笑，你可知道，這整個縣城現下也不過三個舉人老爺，連進士都從未出過，而老夫考了一輩子，也不過是個童生罷了，你說那小童能當狀元，所以老夫確是不信的！”
林辰陽聽了沒什麽反應，倒是齊芸芸咂了咂嘴，原來古代科舉考試這麽難，難怪有些大文豪考了一輩子也沒考的上！
六十三章打秋風
見吉祥看他，光頭摸了摸鼻子，“俺光頭是個粗人，要是你想送俺小舅子來學堂，俺是雙手雙腳讚成的！”
吉祥聽了一陣激動，恨不得當場抱住他，隻不過因著眾人在場，這才按耐下來道，“相公，你真好”。
齊芸芸道，“夫子，不知到學堂來上學，銀錢幾何？”
夫子算了一算道，“這學堂的束倏是一年五兩銀子，要是吃飯住宿，便再加上二兩，除此之外筆墨紙硯一個月需得花上一兩，還有每次的考試費用一次至少得準備二兩銀子。”
據夫子這麽說，這一年算下來，少說也要二十幾兩，這還是鎮上這個又破又小的書院需要花到的銀子，若是換成縣城裏的那話費可能是十倍不止。
難怪在古代，一般人家是讀不起書的！
問清了學費，同夫子約好，過兩天便將吉利遞到學堂來，四人便駕著牛車回了村裏。
此時到了飯點兒，蘭嫂子見人回來，趕忙要去做飯，被齊芸芸攔住了，每日白吃白喝已經很不好意思，如今她們買了鍋，也該同蘭嫂子表示表示了。
剛好光頭給了些沒有賣掉的瘦肉，齊芸芸便想著這肉是不夠這許多人吃的，便同蘭嫂子拿了些豆角，將肉砧碎了，用今天新買的白麵包了餃子。
而林辰陽則是在一旁替她端茶倒水，好不溫馨。
等到餃子上桌，蘭嫂子打開自己從娘家帶的香醋來，看上去好不可口！
“大家都坐下吃吧，我和辰陽包了一百五十個餃子呢，大家可勁兒吃！”齊芸芸招呼著。
蘭嫂子夾起一個奇形怪狀的來，認認真真打量後道“這是辰陽包的把？著包的是個什麽，我瞅著……包的是個星星？”
林辰陽不願意了，鼓起了腮幫子，“蘭嫂子，那是蝴蝶！”
“哦，哦，蝴蝶，是蝴蝶，嫂子看出來了。”蘭嫂子配合他。
一桌子人都因著這對話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餃子吃了一半，便有不速之客送上門來。
媚兒挺著大肚子，笑嗬嗬的站在門口，“芸芸妹妹，吃餃子呢？”
齊芸芸瞟了她一眼沒有搭話，上次分家的時候這媚兒雖然沒說話，可卻是不少給林大嬸使眼色呢，這一件，她記著呢！
林辰陽站了起來，“媚兒嫂子，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肚子裏有寶寶，還是趕緊回家吧！”
誰知林辰陽剛說完，媚兒便“哎喲哎喲”的叫喚了起來，將林辰陽嚇了一跳。
“娘子，她……她不是要生小寶寶了吧！”
齊芸芸見他碗裏已經空了，便將自己碗裏的撥了一半兒給他，“好生吃你的餃子，別管她！”
林辰陽雖然聽話的坐了下來，卻還是拿眼瞟著媚兒的肚子。
然而媚兒叫喚了半天，除了林辰陽之外，再沒人看她一眼，眼見著水餃就要收了底，她身後才傳出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來，“真是沒良心的一家子，媚兒挺了個大肚子來，不給飯吃就罷了，竟然連個座兒也沒有，媚兒，咱不吃了，回家去！”
“娘，我不走，我想吃餃子！”媚兒被林大嬸拉了雙手，卻仍是不願意離開，眼巴巴的就望著中間那盤餃子。
齊芸芸見了，直接將那餃子每人夾了兩隻，分的幹幹淨淨！
“齊芸芸，你真是好的很！想當初，我應該連豬圈都不該給你留的！你不是能去賣鹵味賺錢麽，那你就賺錢蓋房子去，連口餃子都舍不得吃，你把房子還我！”林大嬸一張嘴，讓全桌人都氣笑了。
什麽叫不要臉？這就是不要臉的鼻祖了！占了房子，土地不說，將人攆到豬圈去住，眼見著人家將豬圈收拾成了一個小家又上趕子眼紅來了！
齊芸芸按下了準備站起來的林老太太，索性打開大門，徑直走到林大嬸麵前道，“大嬸娘，我想問你一句，我憑什麽要把這房子給你，這房子是你得嘛？你就讓我還？難不成大嬸娘是想用你那三件大瓦房來換不成？”
“哼！如今林家我當家，我說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嗬！你當家？你看好了，祖母還在呢真真切切在你眼前呢！你憑什麽說你當家？就憑你賄賂了族長？要不然咱們報官吧！這麽大的事兒，想必官府一定會受理，到時候這所有房契地契都叫祖母收回去，她怎麽分，便怎麽好，你說是也不是？”齊芸芸瞪著她，隻差將鼻子貼上去！
“你……你這個小蹄子，牙尖嘴利的很，我不同你一般計較，媚兒，咱們走，家裏沒有肉，娘回去煮雞蛋給你吃！”
誰知媚兒卻道，“雞蛋，又是雞蛋！娘，我懷孕以來，就沒吃過幾回肉，要不你將那下蛋的母雞殺了，我就跟你回去！”
齊芸芸聽了，見她還要賴在這裏，於是道“辰陽，關門！”
林辰陽本是因為媚兒肚子裏的寶寶，對她有著三分忍讓，可剛才自家娘子的一席話，徹徹底底的想起了她家的為人，於是“砰砰”兩聲將門關了起來，還順便用掃帚抵了起來。
雖說……兩邊不過是柵欄而已。
而外邊，看著林大嬸婆媳兩拉拉扯扯，已經站了一堆看熱鬧的人，見人聽了齊芸芸的話紛紛指指點點，她這才不情不願的跟著林大嬸回了家。
齊芸芸透過柵欄看著兩人背影，心中不由冷笑，都將她們攆到豬圈裏來住，居然還想來打秋風，也不知這林大嬸腦子裏裝的是什麽！
那捕快不怒反笑，“喲，這是哪裏來的刺頭，咱哥倆也是許久沒見這樣的了，連規矩也不懂，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說著一腳就要踹向林辰陽，卻被他反踢了回去，險些踢斷了腿。
見四周小販都看著自己，那捕快被駁了麵子，哪裏能容他，竟然“哐當”拔了刀出來。
“給你台階，你不下，今天就跟我們回去吃牢飯把！”說著揮起大刀就向林辰陽手臂砍去。
反正是執行公務，這樣沒背景的小攤販不願意交錢，隻要不是打死，誰管他們少了條腿，還是缺了胳臂！
林辰陽自然不怕他們，那一瞬眼裏光芒閃過，劈手便將那捕快的刀奪了過來扔在一邊，然後將那捕快拿刀的胳臂向後一擰，隻聽“哢嚓”一聲，那胳臂……竟然讓他一隻手就折斷了！
見了這一幕，旁邊的小販也不敢再待下去，生生駭破了膽，這年頭竟然有人敢打捕快，真是不要命了，於是旁邊人紛紛收拾東西走人，今天交的攤位費也隻能是自認倒黴了！
那還剩下的捕快見同伴被卸了胳臂，也慌忙拔出刀來，隻是那握刀的手忍不住的發抖。
“你……你怎麽敢打捕快，我數三下，你趕緊將他放開，不然……不然我可就真砍了！”
“三……”
“二……”
那捕快也是顫抖著喊了一，就要往他身上砍去，說時遲，那時快，他隻覺得肩頭被拍了一下，手上的刀便被人奪了過去，而手中也被人塞了一個硬物，他仔細摩挲了幾下，應該是個銀錠子，還是十兩的。
見狀，他側過頭來，對上一個噌亮的光頭，而光頭臉上笑出的褶子已經能夾死蒼蠅來，他小聲道“兄弟，行個方便，我這兄弟其實是個傻子，我光頭同你們隊長熟悉呢，你拿這銀子帶這位兄弟去看看傷，順便喝頓酒，一個傻子做的事，就別放在心上了！”
原來是個傻子，那捕快心道，難怪有些不對勁，不過這光頭他認識的，長期來賣肉，同他們隊長的確熟悉。再說了，十兩銀子！這可是一筆大財！
於是他正色道，“既然是這樣，還不讓他快點把候捕快放開，耽誤了我們執行公務，你們擔待的起？！”
林辰陽仍是不甘心，在齊芸芸同光頭齊使眼色下這才平息了怒火，鬆開了那捕快的胳臂。
那捕快疼的直嚎，另一隻正常的胳臂就要去地上拿刀，卻被另一個捕快上前一步攔住了，用那銀錠子在眼前一晃，成功的堵住了他們的嘴。
於是二人攙扶著罵罵咧咧的離開了。
等到二人離開，那些交了錢的小販才重新回來。
光頭欲走，齊芸芸道“光頭大哥，你剛才花的銀兩，等我回去拿給你！”
“大妹子，客氣什麽！我光頭的銀子就是你們的！”
待光頭走後，齊芸芸才歎了口氣，將大缸慢吞吞的開了封，剛才可真險，若不是光頭，林辰陽這會兒隻怕是已經被捉了進去罷，等他進了大牢裏隻怕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見齊芸芸麵色難看，林辰陽小心翼翼道，“娘子，我是不是犯錯了？”
本齊芸芸本是一腔怒火，是呀，這傻子什麽都不會，卻偏偏喜歡惹事，誰能不火？
可觸及他那張臉，那臉上寫著滿滿的害怕，齊芸芸的怒火瞬間被滅了個精光。
她笑了笑，隻是道“辰陽別怕，那些捕快不會回來了，快些來幫我開張吧，等會兒集市就要上人了！”
林辰陽這才露出了笑容，歡快的幫她幹起了活兒。
旁邊賣兔子的見了，偷偷同齊芸芸道，“小娘子，真是看不出來，你這漂漂亮亮的相公竟然是個傻子，可惜了，可惜了！”
見賣兔子沒有惡意，齊芸芸便同他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罷。”
而等到集市上了人，有了上次賣果幹的經驗，又想著自己做錯了事，不等齊芸芸開口，林辰陽便拿荷葉包了一塊鹵味放在手裏，招呼道“瞧一瞧，看一看，新鮮的鹵味，不好吃不要錢！”
隻可惜聽見林辰陽吆喝的人的都是往他手上看一眼，然後黑著臉走開了。
齊芸芸覺得奇怪，往他手上一看，才發現原來他拿的是一截豬大腸！
他是因著嚐過了味道，知道好吃，這才敢吃，換成平常人，誰吃豬大腸？那可是豬拉屎的地方！那可不就等於間接吃屎了？！
齊芸芸汗顏，想了一想，將他手上那豬大腸和荷葉拿下來，用刀切成了細細的丁丁來，叫人看不清原本的模樣。
“辰陽，聽著，你得這麽喊！”齊芸芸將手放在嘴邊當成喇叭模樣，朝著街上道，“瞧一瞧，看一看，免費的鹵味嚐一嚐，不要銀子，免費嚐啦！”
她這麽一喊，果然有效果，招了幾個漢子過來。
其中一個黑漢子道，“果真是免費嚐的？”
“那是當然。”齊芸芸點頭。
豬大腸切成的丁丁雖小，但架不住那漢子手大，用拇指和食指一撚，便拿起了一大半送進嘴裏。
旁邊賣兔子的自然知道這是豬大腸，見那漢子真的吃了，忍不住嗓子一“咕嘟”，咽了好大一口唾沫。
這可不是饞著，這是滲的慌！那可是豬大腸啊，迎風腥十裏的玩意兒，竟然讓人拿出來賣，還有真有人吃！
那漢子將豬大腸吃的噴噴香，連連豎大拇指，惹得其他漢子也學他，一撚便撚了一大半走，到第三個人，便沒得嚐了。
後邊來的紛紛嚷起來，“小娘子，可別這麽摳門，讓你家相公再切點出來嚐嚐呀！”
買不買先另說，這會兒，有便宜不占才是傻蛋！
六十二章豬大腸
看著後麵已經排了長長的隊伍等著試吃，齊芸芸笑道，“你們真要吃？”
“當然！”
“當然！”
“小娘子，你不會是心疼了吧？！”
齊芸芸笑著搖了搖頭，“辰陽，去缸裏舀一條長的鹵味出來，切給諸位嚐嚐！”
“好嘞，娘子！”
說著，林辰陽從缸裏撈了一條老長的豬大腸出來，三下五除二切好了擺在荷葉上，這次他可不是切成了認不出來的丁丁，而是切成了不大不小的一塊塊，還能看得見大腸上的褶皺呢！
而此時，那隊伍卻是瞬間的鴉雀無聲，隨後人群爆發出嘈雜的聲音來。
“這啥玩意兒？豬大腸？”
“你們吃那玩意兒去吧，我可不吃，惡心人的東西，看著就想吐！”
“我說那黑漢子，你是托把，她給你多少銀錢，你才來吃著玩意兒！”
人群吵吵嚷嚷的走了一大半。
那黑漢子也在原地石化了，本來以為自己占了便宜，沒想到這東西竟然是惡心的豬大腸！
那黑漢子看著眼前一片一片的豬大腸，鬼使神差的又撚了一片放進嘴裏。
額……雖然是豬大腸，
確實是好吃的，就這樣，黑漢子接二連三的又吃了好幾塊。
“誒誒誒～”齊芸芸一把將荷葉抱了過來，“我說你這人，嚐夠了沒，要是嚐夠了，不如買一截回去就著酒吃，那才叫香！”
黑漢子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媽呀，忘了這是試吃的了！於是他真的歪著頭想了想豬大腸配酒的模樣，隨後咬了咬牙道，“好！這豬大腸怎麽賣？我就買一截回去吧！”
“好嘞，十文錢一截，在我這交了錢，去我相公那裏拿貨！”
見黑漢子吃的香甜，那隊伍裏又站出了一名壯漢道，“我便不信了，這豬大腸有什麽好吃的！”
卻沒想到這壯漢同那黑漢子一樣叫豬大腸纏住了嘴，吃了一發不可收拾，竟買了五十文的鹵味！
後邊的任見狀，紛紛湧上前來試吃，好不熱鬧！
那賣兔子的見了，也是不信邪，剛才齊芸芸便讓他嚐嚐，他實在是下不了口，現在見這麽多人來買，他悄悄撚了一塊放進嘴裏，誰知道竟然好吃的差點連舌頭都吞了！
現下兔子也不賣了，擠在人群裏，“大妹子，大妹子，先給俺來一勺！”
最終，這兩頭豬的下水，不到一上午，竟然就賣光了！
還有那荷葉，本來是三天的量，半天時間便用了一大半兒了！
齊芸芸收了攤著，坐在光頭的豬肉攤旁數了數銀子，半天賣了三兩銀子，這樣進項可以說是驚人了，然而她卻是愁眉苦臉的，這賣了一早上還倒欠了七兩銀子，能不愁？
齊芸芸正惆悵著，村裏王媽帶著小孫子過了來道，“林家小娘子啊，方才我聽人說你那鹵味免費嚐，可是真的？”
齊芸芸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隨即想起了這王媽的為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
果不其然，那王媽笑嘻嘻道“那鹵味還有不，也那點兒出來給我小孫子嚐一嚐把！”
齊芸芸雙手一攤，“真不巧，都賣光了。”
王媽不信，頭伸著往那缸裏瞧，“瞧你那摳搜樣兒，我小孫子一個小小孩兒能吃多少！”
說著趁齊芸芸不注意，竟然用手把那紮好的缸掀了開來，的確看見裏麵空蕩蕩，這才訕訕的笑了，“我瞧著這麽一大缸，想著多少能剩點兒，沒想到真沒了，那就讓我小孫子喝點鹵汁吧！那啥，有勺子沒？”
齊芸芸“……”
真特麽的什麽人都有！
然而這王媽卻是村裏有名的大嘴，能將八卦傳千裏的，反正缸裏就剩那麽一口鹵汁了，索性由著她折騰去了，隻是沒人給她勺子，她拿那黑漆漆的手一下一下沾著鹵汁往她那小孫子嘴裏送的模樣，著實……滲的慌！
等到光頭收了攤，已經是下午，齊芸芸想著去鋪子裏買口鍋，再買些柴米油鹽的，好歹不用天天去人蘭嫂子家裏蹭飯。
光頭便帶著他們去了相識的一家，鍋碗瓢盆等等買下來，齊芸芸更是苦了臉，三兩銀子剛好用的光光，現在還倒欠光頭十兩了！
回去牛車的路上，剛巧路過鎮上唯一一家學堂，裏麵的學生正是放學時候，總共就那麽幾個小童，門口那老先生卻仔細的叮囑了每個人，這才將他們放了回去。
齊芸芸心念一動，上前喊住了正要關門的老先生。
“夫子，留步！”
那老先生轉過臉來，一眼便看出了幾人的身份，那穿著打扮，也隻能是家世好上一些的泥腿子罷了，上不起學堂的。
不過他還是客客氣氣道，“小娘子，你有何事？”
齊芸芸恭敬給他行了個禮，“夫子，請問學院還收學生麽？”
那老先生見了齊芸芸的禮，倒是有些詫異，他道，“自然是收的！”
“太好了，吉祥，不若過幾天便將吉利送來把，他已經七歲了，可不能再拖了。”
“啊？”吉祥吃了一驚，她抬頭看了看光頭，若是吉利上學，少不得又是光頭花銀子，然而他花的已經夠多了。
林辰陽因著自己犯了錯誤，一路上也未敢吱聲，此時也是開心道“娘子，你真好，還想著吉利，他那麽聰明，一定能夠中狀元的！”
那夫子聽了林辰陽的話，忍不住一笑，這傻子，真是傻得可愛。
林辰陽聽了他的笑聲，忍不住不開心的看向他，“老頭兒，你笑什麽，吉利真的很聰明的！”
“林辰陽！”齊芸芸真的發了火，貼了十兩銀子不要緊，要是這貨敢將夫子惹得不高興了，不願意收吉利，才要好好的打上一頓！
誰知那夫子卻看向林辰陽認認真真的解釋道，“不是老夫要笑，你可知道，這整個縣城現下也不過三個舉人老爺，連進士都從未出過，而老夫考了一輩子，也不過是個童生罷了，你說那小童能當狀元，所以老夫確是不信的！”
林辰陽聽了沒什麽反應，倒是齊芸芸咂了咂嘴，原來古代科舉考試這麽難，難怪有些大文豪考了一輩子也沒考的上！
六十三章打秋風
見吉祥看他，光頭摸了摸鼻子，“俺光頭是個粗人，要是你想送俺小舅子來學堂，俺是雙手雙腳讚成的！”
吉祥聽了一陣激動，恨不得當場抱住他，隻不過因著眾人在場，這才按耐下來道，“相公，你真好”。
齊芸芸道，“夫子，不知到學堂來上學，銀錢幾何？”
夫子算了一算道，“這學堂的束倏是一年五兩銀子，要是吃飯住宿，便再加上二兩，除此之外筆墨紙硯一個月需得花上一兩，還有每次的考試費用一次至少得準備二兩銀子。”
據夫子這麽說，這一年算下來，少說也要二十幾兩，這還是鎮上這個又破又小的書院需要花到的銀子，若是換成縣城裏的那話費可能是十倍不止。
難怪在古代，一般人家是讀不起書的！
問清了學費，同夫子約好，過兩天便將吉利遞到學堂來，四人便駕著牛車回了村裏。
此時到了飯點兒，蘭嫂子見人回來，趕忙要去做飯，被齊芸芸攔住了，每日白吃白喝已經很不好意思，如今她們買了鍋，也該同蘭嫂子表示表示了。
剛好光頭給了些沒有賣掉的瘦肉，齊芸芸便想著這肉是不夠這許多人吃的，便同蘭嫂子拿了些豆角，將肉砧碎了，用今天新買的白麵包了餃子。
而林辰陽則是在一旁替她端茶倒水，好不溫馨。
等到餃子上桌，蘭嫂子打開自己從娘家帶的香醋來，看上去好不可口！
“大家都坐下吃吧，我和辰陽包了一百五十個餃子呢，大家可勁兒吃！”齊芸芸招呼著。
蘭嫂子夾起一個奇形怪狀的來，認認真真打量後道“這是辰陽包的把？著包的是個什麽，我瞅著……包的是個星星？”
林辰陽不願意了，鼓起了腮幫子，“蘭嫂子，那是蝴蝶！”
“哦，哦，蝴蝶，是蝴蝶，嫂子看出來了。”蘭嫂子配合他。
一桌子人都因著這對話哈哈大笑起來。
然而餃子吃了一半，便有不速之客送上門來。
媚兒挺著大肚子，笑嗬嗬的站在門口，“芸芸妹妹，吃餃子呢？”
齊芸芸瞟了她一眼沒有搭話，上次分家的時候這媚兒雖然沒說話，可卻是不少給林大嬸使眼色呢，這一件，她記著呢！
林辰陽站了起來，“媚兒嫂子，我們家不歡迎你，你肚子裏有寶寶，還是趕緊回家吧！”
誰知林辰陽剛說完，媚兒便“哎喲哎喲”的叫喚了起來，將林辰陽嚇了一跳。
“娘子，她……她不是要生小寶寶了吧！”
齊芸芸見他碗裏已經空了，便將自己碗裏的撥了一半兒給他，“好生吃你的餃子，別管她！”
林辰陽雖然聽話的坐了下來，卻還是拿眼瞟著媚兒的肚子。
然而媚兒叫喚了半天，除了林辰陽之外，再沒人看她一眼，眼見著水餃就要收了底，她身後才傳出了一個陰惻惻的聲音來，“真是沒良心的一家子，媚兒挺了個大肚子來，不給飯吃就罷了，竟然連個座兒也沒有，媚兒，咱不吃了，回家去！”
“娘，我不走，我想吃餃子！”媚兒被林大嬸拉了雙手，卻仍是不願意離開，眼巴巴的就望著中間那盤餃子。
齊芸芸見了，直接將那餃子每人夾了兩隻，分的幹幹淨淨！
“齊芸芸，你真是好的很！想當初，我應該連豬圈都不該給你留的！你不是能去賣鹵味賺錢麽，那你就賺錢蓋房子去，連口餃子都舍不得吃，你把房子還我！”林大嬸一張嘴，讓全桌人都氣笑了。
什麽叫不要臉？這就是不要臉的鼻祖了！占了房子，土地不說，將人攆到豬圈去住，眼見著人家將豬圈收拾成了一個小家又上趕子眼紅來了！
齊芸芸按下了準備站起來的林老太太，索性打開大門，徑直走到林大嬸麵前道，“大嬸娘，我想問你一句，我憑什麽要把這房子給你，這房子是你得嘛？你就讓我還？難不成大嬸娘是想用你那三件大瓦房來換不成？”
“哼！如今林家我當家，我說了是我的，那就是我的！”
“嗬！你當家？你看好了，祖母還在呢真真切切在你眼前呢！你憑什麽說你當家？就憑你賄賂了族長？要不然咱們報官吧！這麽大的事兒，想必官府一定會受理，到時候這所有房契地契都叫祖母收回去，她怎麽分，便怎麽好，你說是也不是？”齊芸芸瞪著她，隻差將鼻子貼上去！
“你……你這個小蹄子，牙尖嘴利的很，我不同你一般計較，媚兒，咱們走，家裏沒有肉，娘回去煮雞蛋給你吃！”
誰知媚兒卻道，“雞蛋，又是雞蛋！娘，我懷孕以來，就沒吃過幾回肉，要不你將那下蛋的母雞殺了，我就跟你回去！”
齊芸芸聽了，見她還要賴在這裏，於是道“辰陽，關門！”
林辰陽本是因為媚兒肚子裏的寶寶，對她有著三分忍讓，可剛才自家娘子的一席話，徹徹底底的想起了她家的為人，於是“砰砰”兩聲將門關了起來，還順便用掃帚抵了起來。
雖說……兩邊不過是柵欄而已。
而外邊，看著林大嬸婆媳兩拉拉扯扯，已經站了一堆看熱鬧的人，見人聽了齊芸芸的話紛紛指指點點，她這才不情不願的跟著林大嬸回了家。
齊芸芸透過柵欄看著兩人背影，心中不由冷笑，都將她們攆到豬圈裏來住，居然還想來打秋風，也不知這林大嬸腦子裏裝的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