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要的就是你這句話,這才像一派掌教所說的話。”王直道長陰惻惻地對身後的道童喝道。“童兒,你也隨我修煉數年了,也該曆練一下,去向蕭掌門討教一番。”


    塗飛遠心裏一陣大罵:這個老道士太不是東西了,分明是逼著師傅丟臉。以蕭拂衣的能耐,今天八成是要栽跟頭。而且這蕭拂衣就好個麵子,這要是敗在對方的一個道童的手裏,隻怕這輩子都別想再抬起頭來了。不行!決不能讓這老道士得逞。


    塗飛遠突然開口喝道,“慢著!”


    “怎麽,你有意見?”王直瞟了一眼塗飛遠,傲然笑道,“原來是一個普通的鄉下小子,你算什麽東西!長輩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


    塗飛遠一臉憨笑,“我是個普通的鄉下小子,不過我想請教道長在青城劍派是什麽身份?”


    “哼!”王直不屑一顧,似乎懶得和塗飛遠這種凡人小子說話。


    卓山君隻得開口道,“師侄不得無禮,這位王直道長是青城劍派的有名劍修……”


    小胖子塗飛遠眨巴著小眼睛,一臉迷糊地道,“哦,那麽說,他就不是青城的掌門了?”


    “呃,這……不是……”卓山君搖頭道。他雖然離開了雞鳴道,另投了玄天宗。但是他這凝翠山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地方,在修仙界隻是屬於中下遊的地位,尚仙大會也隻是請一些一般的修士。像一些顯赫的大門派掌門,卓山君就算想請,別人也不會來。


    “既然不是一派掌門,有什麽資格和我師父說話?一個普通修士,還想討教雞鳴道的術法?”塗飛遠一臉詫異地道。


    “放肆!”王直大怒道,“你是什麽東西?”


    塗飛遠伸出手摳了摳鼻孔,“我是雞鳴道的二弟子,塗飛遠。這位蕭掌教是我的師傅,所以呢,我是黃泥崗雞鳴道的第三號人物。我估計你在門派裏的身份也和我差不多,可能還不如我。”


    “噗!”小黑師兄捂著嘴笑了,心道:整個雞鳴道一共就三個人,這師弟可不是第三號人物麽。這個老道士看著牛皮哄哄,但是要在青城劍修之中排前三倒也未必。可不是不如這小胖子麽?


    “小胖!不要胡鬧!”蕭拂衣見王直的臉色不善,怕徒弟吃虧,連忙低聲喝道。


    塗飛遠卻搖搖頭,“這怎麽是胡鬧呢?自古以來,禮不可廢。師傅你是掌門,即便我雞鳴道再落魄,但還是一個獨立門戶,掌門也還是掌門。你的身份地位,怎麽能隨便和人動手?要想討教雞鳴道的法術,也得從我開始。豈能亂了輩分規矩?”


    “你?”不但是蕭拂衣覺得奇怪,連王直都覺得不可思議。他上上下下看了看這個小胖子,實在是沒從他身上看出半分的靈氣來,分明就是個凡人。所以王直有點難以置信地道,“你是說,你要和我試試法力?”


    “我沒說過。”塗飛遠搖頭搖得臉上肥肉一陣亂顫。


    “那你剛才是什麽意思!”王直怒道,“你莫非是想消遣我麽?”


    塗飛遠一臉的老實憨厚,“我沒有消遣你。但是我也確實不想和你鬥法,因為我根本不會。我隻是雞鳴道的個小徒弟,跟著師傅師兄住在山上,沒有什麽本事。雖然宗門敗落,但是我們卻依然以宗門為榮。任何人辱及我們門派,我們雖說沒啥出息,但也會挺身而出。所以……”塗飛遠看了王直一眼沒有把話說下去。


    王直卻焦躁地道,“所以什麽?”


    “所以,你想要叫雞鳴道從修仙界絕跡,也很簡單。那就先殺了我。”小胖子一臉無所謂地道。“殺了我,再殺了我師兄,最後是我師傅。你的目的就達到了。雞鳴道也就算徹底絕跡了。”


    “小子,你不怕死?”王直瞪著他道。


    “怕,不怕死,我上山修仙幹嘛?”塗飛遠摸了摸鼻子道,“不過,我倒想看看你有沒有膽子當著這麽多修仙界同道的麵,殺一個沒有反抗之力的凡人。”


    “你這混蛋小子,道爺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摁死你……”王子氣得臉紅脖子粗。他盛怒之下一伸手,掌中劍氣森然,一柄精致的青色小劍出現在了掌心。


    這柄小劍的出現,引得席間一陣輕微的議論。卓山君心裏一震,暗道:王直這個老鬼幾年不見,修為倒是精進了不少,竟然又煉製了一口上品的飛劍,難怪敢來尋我的晦氣。青城劍派果然是以劍修聞名天下的名門大派。


    “我信。”塗飛遠點點頭道,“我真的相信。那你為什麽還不動手?我這人沒啥本事,但是為了維護宗門尊嚴而死,也算死得其所。你呢?我聽聞青城劍派也是名門大派,因為一時口舌之爭而睚眥殺人,隻怕未見得能幫你們青城的聲名增色吧?”


    “我……”王直愣住了。他在修仙界好歹也有點小名氣,真要是讓他當著這麽多修仙界同道的麵,擊殺一個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的凡人,他無論如何也做不出來。就算是不殺他,出手教訓一下塗飛遠,也會被人恥笑說是恃強淩弱。但是他向來桀驁,這口氣他如何咽得下去。


    這可真是豆腐掉進灰堆裏,吹也吹不得,拍也拍不得。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麽辦好了。可恨的是,對麵這個小胖子分明就是在耍無賴,偏偏開口閉口為了雞鳴道宗門尊嚴,一臉死而無憾大義凜然的決然表情。氣得王直肚子都快炸了,卻又偏偏不能動這個手。


    王直隻得轉過身,把矛頭對準了蕭拂衣,“蕭掌教,你就這樣看著你徒弟胡鬧麽?這樣撒潑耍賴,就是你雞鳴道的做派麽?”


    蕭拂衣老於世故,又是滿身的江湖習氣,哪裏還看不出現在的形勢?他又豈會上王直的當,當即正色道,“身為掌教,我平素就教導弟子。為人處世,禮義仁智信,溫良恭儉讓。修為的高低,有天賦限製,但德行不可有虧欠。為宗門獻身,乃是大義之舉動。怎麽能說是胡鬧?”


    “師傅說的是,徒弟記住了。要是師弟死了,我就接著上。”小黑師兄也是一臉憨笑。王直簡直拿這是三個活寶師徒無可奈何了,心道:這雞鳴道的修者簡直都是奇葩。要麽是胡攪蠻纏的無賴,要麽就是不可理喻的瘋子。反正他們的想法和常人不太一樣。自己也是倒黴,原想借機羞辱一下卓山君的,卻不想惹上了這麽一幫子無賴。這一下,恐怕還真的不好收場了。


    在場的一幫修仙者本來也是想借機會看看這個雞鳴道的笑話,沒想到這事情鬧到了這個份上,再鬧下去恐怕不太好看了。再說這裏的主人是卓山君,他雖然離開了雞鳴道,但是和雞鳴道總有些香火情份。不管怎麽也不能弄得主人太難堪了。


    當時就有人站出來打圓場,“哈哈哈,王直道友就是喜歡開玩笑。他也是見雞鳴道這兩位高徒有趣,隨口開個玩笑罷了,諸位何必認真呢?好了王道長,你看把這位小哥弄得惱了吧。來來來,快坐下喝酒。”


    王直一臉尷尬地笑道,“咳咳,也是,我這人就喜歡開個玩笑。這孩子,哈哈,長得圓頭圓腦,真是有點可愛,嗬嗬。”


    卓山君心裏暗罵,這個老家夥,他到會就坡下驢!但是他畢竟是這裏的主人,也不想這次事情弄得太僵,所以表麵上還是笑嗬嗬地招呼著其餘賓客。


    蕭拂衣趕緊一把將徒弟拉了回來,低聲道,“小胖,你剛才可嚇死師傅了。”


    小胖子塗飛遠嘻嘻一笑,壓低聲音道,”沒事,師傅。我隻是個普通人,他不敢怎麽樣。要是你上,可就不好說了。我們鄉下不是有句俗話麽,軟的怕硬的,硬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不要臉的。我就給他來個既不要命,也不要臉。我看那個雜毛老道敢怎麽樣?”


    “嗯,不錯。凡修仙有成者,皆聰明才智之士。你這機智反應,已經盡得我真傳了。”蕭拂衣咪了一口酒,得意地道。


    他身後的小黑師兄低聲道,“師傅,桌上這麽多好東西,我們能開始吃了麽?”


    蕭拂衣瞟了一眼四周,壓低聲音道,“你看哪家的徒弟趴在桌上大吃的?一點規矩都不懂,你們再忍忍,師傅我給你們留一隻燒雞。小胖今天表現不錯,外加獎勵一個鴨頭。”


    這場鬧劇就算徹底收場。大廳之內,一眾修仙者相互暢談飲酒,說些修仙界的趣事,或是相互討教修行方麵的心得。倒也顯得其樂融融。正在大家興致正濃的時候,突然外麵有人進來稟報,在卓山君耳邊低語了幾句。


    卓山君臉色頓時一變,還沒等他開口說話。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有幾個人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旁若無人,直接來到了大堂之上。這幾個人神色冷清,都穿著白色長袍,行至之間顯得氣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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