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飛遠告別徐小墨,從執法殿出來的時候,碰見了幾個星劍流的執法堂弟子押著一個人從裏麵出來。那個人似乎受了刑,蓬頭垢麵,渾身血汙。三個星劍流執法弟子將那個人推出了執法殿之後,轉身離去了,其中一個還惡狠狠地對著此人啐了一口。


    塗飛遠走在那個受刑弟子的後麵,心中覺得有些奇怪。此人身上的衣著明顯也是個築基期弟子,卻不知為何連那幾個執法殿弟子都對他有些忌憚。


    塗飛遠知道星劍流門規,知道這個人似乎受的是杖責之刑。杖責算是比較輕的一種刑法,一般用來懲罰那些行為不太檢點,偶有過失的弟子。


    那個受刑的人卻也奇怪,明明渾身是傷,一瘸一拐地走著,卻顯得毫不在意。反而變戲法似地從身上摸出一個酒葫蘆,一邊走,一邊拔開酒葫蘆的塞子豪飲了幾口,走路竟然比塗飛遠還快。


    走出星劍峰主山的山門後,那個渾身酒氣血汙的弟子竟然毫無顧忌地就在山門外拉開褲子撒了一泡尿。塗飛遠忍不住好笑,心道難怪這人會被杖責。誰知他一笑,那個人還現了。“小子!你笑什麽笑?是對老子有意見麽?”那個人一邊係著褲帶一邊咆哮道。


    “在下並無此意。隻是覺得這位老兄,你在星劍流山門下如此作為,似乎有些不妥。”塗飛遠無意和這個人多話。在他看來這個人無非是個好酒無度的人,話說多了,搞不好還酒瘋糾纏上自己。


    哪知道他這句話卻惹惱那個弟子,“嘿!這麽說,你也和那幫假道學一樣,認為我行為不檢點嘍。老子今天就教訓教訓你!”一言不合,那個弟子揮起酒葫蘆就砸過來。


    塗飛遠向一旁退了一步,哪知道那隻飛來的酒葫蘆竟然像飛劍一般會跟著他拐彎,依然是砸向他的麵門。他一皺眉,揮出了手,歸元劍訣匯聚在指尖淡淡的劍氣試圖淩空將酒壺剖成兩半,挫挫那個人的銳氣。


    孰料那個弟子大喝一聲,“玄水化箭,出!”酒葫蘆中的殘餘酒液頓時化為一支筆直的羽箭直刺塗飛遠的雙目。塗飛遠連忙退避,那個弟子又喝道,“真火訣,破!”那道酒箭瞬間爆出一團炙熱的烈火,洶湧而來的熱浪瞬間吞噬了塗飛遠。


    火焰熄滅之後,塗飛遠依然站在那裏,隻不過他的手裏拿著隻破破爛爛的瓢。他的心裏暗暗吃驚,這個年輕弟子竟然精通水火兩係法術,而且運用的方式極為合理,動作之間毫無蹤跡可循,那隻葫蘆明顯也是件低階的法寶。


    星劍流築基期之內竟有這種高手。塗飛遠身上並無法寶,就算是件像樣的法器都拿不出來,情急之下隻能用那隻古怪的瓢來解困。


    那個弟子似乎也吃了一驚,亂之下的眼中戰意凜冽,這個小胖子的反應和動作之快也令他極為驚訝。


    “好!能擋我一擊就算不錯。今日就此作罷。本月十五,你也算是我張狂的一個敵手!”說完之後那個人冷哼一聲,伸手召回了那隻酒葫蘆。這個人自說自話地轉身就走,似乎根本不在乎塗飛遠會從背後襲擊。


    塗飛遠倒也沒有從別人背後偷襲的習慣。他也是第一次碰到這樣的怪人,不覺有些愣。“張狂?這個名字……確實夠張狂的。張狂得莫名其妙。”塗飛遠看著那個挺直的身形漫步消失在山道上,逐漸回過神來。搖了搖頭,繼續走向觀星樓,先去拜見師傅去。


    “回來了?回來就好。”秋無妄從屏風後緩緩踱步出來。“我備了酒,嘿嘿。我們一起喝一杯?咦,你的身上似乎已經有了酒味……”


    塗飛遠看了看衣袖現衣袖的一角有些濕潤,頓時想起了那個受刑的酒鬼弟子和他那隻射出酒箭的葫蘆。


    他苦笑著道,“路上遇到一個瘋子,二話不說就跟我動手。他有個葫蘆能噴酒,大概是在那個時候沾染了些酒氣。”


    “嘿,是張狂那個小畜生吧?這混小子是成子衝那個兔崽子的弟子,幾年不見修為到似乎長進了些,不去管他。為師今天為你接風!”秋無妄大笑道。


    屏風之後有一張朱漆矮桌,桌上放著些食物和酒,秋無妄和塗飛遠盤膝而坐。秋無妄一坐下來,就揮了揮手。整座觀星樓在微微細雨中變得朦朦朧朧,隱晦不明。塗飛遠驚訝地看著屋外閃耀的朦朧光暈,明顯的感覺到周圍的靈氣波動突然斷絕。這是……一種隔絕外界的禁製。


    秋無妄毫不在意地道,“吃飯,吃飯!”說罷抓起筷子就大吃起來。塗飛遠也從不客氣,放開了肚子吃喝,他太了解自己這個師傅了,若是拘謹嚴肅,倒會讓這個老人不滿。


    果然塗飛遠胡吃海喝的表現讓秋無妄大為得意,認為自己的這個弟子盡得了自己的真傳。


    他得意地道,“人生一世,若是連吃喝都不自由,這種日子就未免太苦了。如果這樣,修仙者和為了三餐終日勞苦的田間泥腿子有什麽分別?他奶奶個腳,真要這樣,蠢驢才修仙!來,小胖再吃個雞腿……”


    塗飛遠接過秋無妄遞來的雞腿,好容易才分辨出這的確是紅燒雞腿,而不是青玄異獸園弄來的仙鶴珍禽。


    酒過三巡,秋無妄眯著眼道,“小子,師傅我老人家一向自詡眼光好,可是我終究看走了眼。沒看出來,你小子居然真能在幾個月內修煉到到了築基中期八卦境界。若傳了出去,隻怕人人都要忌憚你幾分了。不過,你還記得成鍔對你說過的那兩個字麽?”


    “成鍔,對我說過的兩個字……”塗飛遠思索了一下,猶豫道,“藏鋒?”


    “是的,藏鋒。哼!修仙者?嘴裏說著清心寡欲,其實內心有著太多的貪欲。貪婪,殘酷,甚至嫉妒和憎恨。如果你是修行的天才,那麽你會受到太多的關注,而這種關注絕非是善意的。”秋無妄咬著牙道。似乎忘記了自己也是個修真者。


    “所以師傅故意隱瞞實力?”塗飛遠好奇地道。“但我覺得修真者固然有十方界這類魔修,但也有師傅和成鍔這樣的正派修士。”


    “嘿,小子,你永遠不要小看了人的野心。正派?”秋無妄冷笑道。“玄天宗號稱正道六派之,算不算正派?可他們今日的地位是怎麽來的?我呸!還不是一味地打壓其它門派?全是些奸滑小人!包括星劍流之內的六派何以在修真界獨大?還不是踏著無數屍骨,脅迫了無數的小宗門?!正派?正派個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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