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明的人從來不會去選擇抱怨已經生的事情,反而會想方設法的將那些本不是好的事情解釋成讓人慶幸的情況。


    葉秋很聰明。


    聰明的他知道自己已經對剝皮案神秘人的線索全部沒有了,所以他隻能選擇等待。


    等待未必是件讓人不齒的事情,至少等到的結果有時候不會太差。


    葉秋等到了何旭川。


    何旭川看見葉秋正在一個人苦悶地坐在亭子裏麵喝茶的時候,就踱步過來了。


    葉秋聽到腳步聲就抬起頭,看見何旭川老謀深算的臉上掛著一副滿是笑容的皮。


    這種人的笑無論從什麽角度看都充滿著奸邪和狡詐。


    葉秋當然不在乎對方會有什麽樣子的表情,隻是漫不經心,淡淡地問:“何盟主好雅興,今天也來涼亭吹涼風啦,我倒是可以給你倒杯茶。”


    說罷,他又翻正一個杯子,給何旭川倒上茶水。


    何旭川看得出葉秋有心事,有難處,至於是什麽他肯定是不知道的,隻以為任何一個普通人都會大把的時間浪費在喝茶抱怨上。


    他覺得他自己並不是普通人。


    所以他從來沒有時間去憂鬱,去思考。


    他徑直回答道:“我可沒葉兄弟如此雅致,近日我有些計劃,還請葉兄弟好好對待。”


    他說話的時候,肯定不會把具體什麽計劃告訴任何他覺得不信任的人身上,所以隻是籠統地表述些表麵的事情。


    葉秋自然不能撥開這個人的心,去看看究竟藏了些什麽秘密,隻能一口氣喝下杯茶,有氣無力地說道:“還真巧,我最近還真沒有什麽事情,隻想好好認真做些其他事情調節下。”


    何旭川笑道:“那就好!”


    葉秋並不是別人肚子裏麵的蛔蟲,隻能問道:“還不知道何盟主希望我做些什麽事情?”


    何旭川隻是道:“明日你便趕去京城找個叫施茂的人,見著此人你直接就說你是我何旭川派去的就好。”


    葉秋突然抬起頭,眼睛本是暗淡無色,聽得自己要去京城,心中感覺世事太過於巧妙,想到自己前些日子還婉拒了薛蘇安世子的邀請,這次卻又不去不可。


    想到這些,他情不自禁露出笑容,道:“叫施茂的人那麽多,你不詳細說點,我也不能保證找對呀?”


    他當然不會告訴何旭川自己平日裏遇到什麽事情,遇到什麽人,隻是對其提出的要求作出質疑。


    何旭川看到葉秋突然露出的笑容,覺得此人倒是挺好打交道的,聽得他提出的疑問,卻也不做過多的解釋,隻是淡淡道:“你武功才智都不差,在我何莊乃至整個天下都能有所前途,我如此重用你,當然是相信你肯定能找到我想要找到的施茂的,具體的我也不多說,自己悟得出便悟,悟不出就當我看錯了人。”


    何等的心機。


    此番做法:既能看出葉秋是否存有真材實料,又能不將自己具體的計劃給透露。


    老謀深算何旭川,便比猾狐也難纏。


    能怎麽辦呢?


    葉秋隻能應了下來,道:“你果然夠神秘,怪不得當了盟主這麽多年都能夠不下台,我喜歡,所以我應了,明日我便動身。”


    何旭川久久站著的身子這才坐了下來,喝著葉秋早已經倒好的茶水,繼而把臉湊近到葉秋前,繼續道:“那個假碧玉玲瓏珠也帶著吧,雖然不是真的,但至少也是顆上好的夜明珠。”


    他的臉很可怖,說這話的時候聲音是輕輕柔柔的,深怕別人知道一樣。


    但是隻有葉秋知道何旭川肯定會在這之後大肆宣揚真的碧玉玲瓏珠在自己身上。


    這其實就是指鹿為馬。


    讓那些聽得謠言的人被顛倒黑白,混肴視聽後,再也不知道真正的碧玉玲瓏珠就在他何旭川的手上,從此他便可以大方擁有這稀世珍寶了。


    沒有人會嫌棄寶貝多得,所以即使何旭川的暗室裏藏了江湖上近年來盛傳的各種寶物,但他還是樂此不疲。


    人的**是沒有辦法填平的,就像那無窮盡的大海般。


    葉秋甚至都沒有辦法想象眼前這個武林中的統治者是怎麽樣的翻雲覆雨,玩弄著江湖上所有的人。


    他自己也是一枚棋子。


    他並不是不知道,而且他也不是沒辦法掙脫,但是他不想。


    不想的意思就是他已經決定帶著假玲瓏珠去京城了。


    一著不慎滿盤皆輸。


    這便是一枚棋子巨大的價值所在。


    下棋人有時候注定是被約束的。


    萬物本身就是相生相克。


    葉秋不說,他覺得自己領悟的東西太多太深刻了,別人或許聽不懂,還會嘲笑他,所以他還是將自己的想法擱在自己的心裏。


    太哲理的話,有時候說得太淺顯,有人會覺得你沒有文化。


    反之,如果你說得誰得聽不懂,有人會覺得你是個自以為是,充當聖人的蠢貨。


    裏外都不是人,何不就此作罷呢?


    ......


    回家。


    對於樂彩雲而言,去京城就是回家。


    之前有提到過樂彩雲是“京城八亨”之的女兒,所以她聽到葉秋說明日要去京城的時候,樂開了花,白白胖胖的臉上紅暈泛起,可愛至極。


    但是葉秋看不見,他始終覺得樂彩雲就是個化了妝稍微有些好看的爺們兒,充其量算英俊吧,可愛是絕對算不上的。


    所以他看見樂彩雲手舞足蹈的時候,冷靜道:“你身為一個男人家,不去打仗,反而在家大喊大叫的,真不像話。”


    當真是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樂彩雲聽得此話,停了手頓了腳,大眼睛盯得老大,仿佛街道外小孩童彈的玻璃球,鼻孔哼著起,雙手叉腰道:“小葉子,你說什麽?”


    葉秋倒是不慌不忙,伸出大拇指,信口開河道:“我誇你呢,這還聽不出來呀?”


    樂彩雲哪裏不知道,心道:“這是什麽狗屁誇獎,當真覺得姑奶奶是個認人欺負的角色了。”


    心中所想,她手便伸到葉秋側麵,揪起耳朵,氣道:“再說一遍,小葉子,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葉秋哪裏吃得消這母老虎的沒輕沒重,隻覺耳朵火燒火燎,耳根快是被拔出來的感覺,當下坐著的身子急忙站起來,這才鬆了口氣,沒好氣道:“再這樣刁蠻,我可不帶你去京城了。”


    敢情他跟樂彩雲相處這麽久,竟然還不知道樂彩雲本就是京城人士。


    樂彩雲也不戳穿,鬆了手,冷靜下來,眼眸淡淡掃過,不與爭辯道:“愛帶不帶。”


    葉秋心生奇怪,覺得不對勁:“這小妮子平日天天纏著自己,今日怎麽不跟自己辯解了?”


    他隻能挑著眉,苦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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