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這口鍋他都不能認下。


    “父皇,兒臣沒有。”


    “若不是父皇方才說的這些,兒臣都不知曉嶺南來的報案人是從兒臣府門後頭出去的。”


    “我若做了,就隻會藏的更深,斷然不會在最後關頭露出這樣的馬腳,讓父皇察覺,為自己惹上一身騷。”


    “還請父皇明鑒!”


    賀蘭昀字字句句擲地有聲,訴說冤枉。


    可南帝不會信他半個字,作為帝王,他也不是隻在深宮中聽聞別人上奏的消息,他自是也有自己直接獲取信息的渠道。


    否則便也不會把大理寺都沒著重查的案件細節調查出來了。


    他能查到柴崗那些人在京城的動向,自然連同他們露麵之前,在驛館發生的種種都查到了。


    這些人是太子的人護送進京的,當天夜裏老四的人就去搶奪了一番。


    但結果顯然是失敗的,否則就不會有柴崗一行人前去京兆衙門擊鼓鳴冤的事發生。


    南帝腦海中回想著他得到的調查結果,再看賀蘭昀這一副在受人冤枉的正直模樣,心裏的火氣隻會越燒越旺。


    “你若是冤枉的,那大理寺和刑部監牢中關押的人犯怕是都能無罪釋放了。”


    南帝冷聲譏諷,“嶺南天高路遠便罷了,在京城,我的兒子在我眼皮子底下做小動作,你們以為朕不知道嗎?這點事朕都查不到,這龍椅便讓你們來坐吧!”


    “陛下息怒!”


    賀蘭昀和賀蘭珹頓時都不敢說話。


    “從前你們兄弟二人明爭暗鬥,朕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鬧出嶺南這樁事,你們——”


    “一個是朕親封的太子,一個是朕疼愛的皇子,比起你們其他的皇弟,朕對你們不薄啊!”


    “事關國本,一個默許縱容,甚至在背後支持那些人攪弄風雲,一個早就明知此事,竟為了自己的謀劃隱忍不發,故意將事鬧大。”


    “朕問你們,在你們心裏江山社稷是什麽?黎民百姓是什麽?朕這個天子又是什麽?!”


    “兒臣知錯,父皇息怒!”


    跪著的兩人皆是臉色蒼白,說不上話來。


    “都滾吧,在這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各自禁足府上三個月,朕不想看到你們。”


    南帝頭疼地扶額,發泄一通怒火之後,他隻覺得心裏一陣悲涼。


    太子和四皇子對視一眼,深知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有再多的話都不能言說了。


    隻能等事態平息,再想辦法彌補今日過失。


    但看南帝這個態度,他們彌補的時間會很長。


    兩個皇子退下後,禦書房陷入死一般的沉靜,高公公見天子露出疲態,極有眼色的驅散了四周等待伺候的宮人。


    南帝沙啞著嗓音開口:


    “高杉,朕這個皇帝,這個父親,是不是做的很失敗啊?”


    高公公忙道:“陛下可千萬別說這樣的話,奴才跟隨陛下身邊多年,陛下一直都是勵精圖治,連自己的龍體都不顧及,夜夜批閱奏折到深夜,奴才見了都心疼,若是陛下這樣的天子都不合格,往後看百年裏都沒有一個好陛下了!”


    “皇子……皇子們也是年輕氣盛,爭強好鬥,都是這麽過來的,陛下再好生調教就是了,切莫為了這些事傷了自己的龍體。”


    南帝心知高公公說的都是漂亮話,心裏聽了的確寬慰些許,可許多事他也不能忽視。


    “從前朕瞧著太子是能當大任的,可如今他竟為了扳倒最強有力的競爭對手,連社稷百姓都能利用。”


    “為君者,怎能如此?”


    高公公咽了咽口水,不敢說話。


    若陛下真的動了罷黜儲君的心思,這朝堂的天隻怕是要變了。


    前朝後宮恐怕都不得安寧。


    “如今嶺南一事尚未水落石出,切不可再節外生枝了,陛下三思啊。”高公公斟酌著勸說。


    他並不是站在太子,他隻是作為跟隨陛下身邊多年的總管太監,為陛下著想。


    南帝歎了口氣,“是啊,朝堂上亂成這樣,我若是表露出半分廢太子的心思,隻怕那些人又要有的鬧了。”


    他恍然回神,看向窗外,問道:“什麽時辰了?”


    高公公答道:“該用午膳了,陛下看了一上午折子,又動了怒,便是沒有胃口,多少也要吃些。”


    南帝:“傳膳吧。”


    高公公邁步出去,忽然又被皇帝叫住——


    “朕許久沒見定北王了吧?”


    “是啊。”


    “午膳後傳他進宮陪朕下局棋吧。”


    “是。”


    ……


    紅牆黃瓦,巍峨宮牆,看著就叫人忍不住心生畏懼,更常常有人向往。


    卻不知一入宮門深似海,從此自由、良知,都會逐漸泯滅,變成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高處不勝寒,越是靠近權力中心的地方,越是可怕。


    “這宮牆,還真是數十年如一日的討厭。”


    賀蘭玦麵無表情地說。


    沉梟連忙咳嗽了兩聲,看了眼午門四周戍守的禁軍,確保他們聽不見。


    隨性如他,來到這莊嚴的皇宮都忍不住要收斂一些。


    怎麽他家向來穩重的王爺到了城牆根底下,跟他反過來了,竟然說出如此狂悖之言。


    雖然他聽著很是認同,但有時候該低調做人,還是要低調做人的。


    “王爺啊,陛下傳召,咱就是再不高興來,也要客套一下。”


    賀蘭玦抬頭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沉梟目移看天,輕咳一聲:“用小公爺的話來說,該營業營業。”


    提到江敘,賀蘭玦臉上才有了些笑意,“走吧。”


    虛假營業。


    賀蘭玦無聲勾了下唇角,眼裏浮起些許嘲諷。


    那位要見他,無非是因為兩個皇子惹出事讓他頭疼,可見了又能怎樣呢?


    他如今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能替聖上排憂解難的定北王了。


    南帝早早派了高公公在宮門迎接,沿路送著賀蘭玦往禦花園去。


    八角亭下,禦湖中開敗的蓮花凋謝的沒剩下幾瓣, 金桂飄香如星繁密地綴在枝頭,絲絲縷縷鑽入鼻尖,嗅到秋意。


    聽到木輪椅的動靜,南帝轉過身,指了指桌上一早讓宮人沏好的茶。


    “你許久沒進宮,蓮花都謝了,嚐嚐這桂花茶,是高公公著人接了蓮葉露水煮的,比起江南的雨前龍井,倒是別有一番風味。”


    賀蘭玦輕抿一口,“陛下雅致,確實不錯。”


    他今日穿了一身竹青色衣袍,衣擺繡了幾株翠竹,更顯清雋文雅,舒展溫和的眉眼微斂時,依稀能看到當年寵冠後宮的虞貴妃的影子。


    南帝恍惚了一瞬,在賀蘭玦麵前緩緩落座:“你生的很像你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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