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他們都是來自於一個叫明鏡樓的江湖組織,有人以四皇子的名義在明鏡樓下了一筆暗殺單子,可四皇子既然找了威北侯府的人行刺,又為什麽還要去找死士刺客?”


    蘇徊沉浸地說著他的調查過程,一身粗布麻衣都遮不住此刻他身上散發的光。


    衛錚麵上掛著笑,目光一刻都沒從他身上移開。


    “你快吃,等會涼了。”蘇徊瞥他一眼,催促道,又繼續剛才的話題:


    “換言之,他既然能找到匿名死士,為什麽還要找你派出威北侯府的府兵,一旦東窗事發,四皇子和威北侯府都會被問罪,豈不是多此一舉?”


    蘇徊定定地看向衛錚,尋求認同。


    衛錚看著他眼下的青黑,和明顯消瘦的麵龐,開口問道:“這些日子都沒睡覺嗎?”


    短短兩天的時間,蘇徊一個不屬於刑部的人竟能查到這麽多,衛錚不難想出他是如何不眠不休,晝夜奔走的。


    心疼的同時,他又無法言說地感到高興。


    他的阿徊,一直都是在乎他的。


    “也是睡了的,”蘇徊板起臉,嚴肅道,“別轉移話題!我隻問你一件事,府兵的事,你是不是故意的?這不像是你會犯的錯,我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就是……”


    他壓低聲音,“你是不是拿自己當火引子,要點燃整個威北侯府?”


    他同衛錚少年時期就相知相許,衛錚的事他都知道,他知道衛錚心裏對衛廷本就有怨恨,後來又被衛廷強行分開,發生了這樣多的事。


    以衛錚這個做起事來不顧後果的性子,蘇徊思來想去都覺得有這種可能,心裏又心疼又生氣。


    “可你做這些謀劃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要怎麽脫身,有沒有想過——”


    我。


    詰問到這就戛然而止,蘇徊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緊盯衛錚的神情變化,等待回答。


    衛錚眼神複雜,看不出他在想什麽,過了好一會蘇徊才聽見他開口詢問。


    “蘇景南,我隻問你一句話,不眠不休地奔走調查,是為了什麽?”


    “是為了案子本身的真相,還是為了我衛九思?”


    案子真相自有刑部調查,陛下也做了定論,他如此這般自然是為了衛九思!


    可前路未卜,蘇徊不敢輕易許諾心意,他隻是想要衛九思活著。


    但衛錚眼裏的期冀,蘇徊不是看不懂。


    或許,他可以邁一步,給彼此一個重來的機會。


    “我……”蘇徊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啟唇。


    “我已經知道答案了。”


    衛錚打斷他,麵無表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淡漠,“蘇大人還真是天真,很多事我沒有告訴刑部的人,但此刻聽你做了這麽多無用功的事,我瞧著可憐,還是告訴你吧。”


    “侯府一直以來都在扶持四皇子,陛下龍體不適,太子步步緊逼,此刻若不出手,他日太子登上皇位,我威北侯府在這朝中便再沒了立足之地。”


    “此番若不是國公府那個江敘在宮裏察覺了姑母給陛下下的毒,讓陛下早有準備,我們匡扶四皇子的大業早已成功,那些刺客都會是太子派的人,與四皇子無關。”


    “事到如今,隻是我們棋差一招,不存在冤不冤枉。”


    “蘇大人,聽明白了嗎?”


    蘇徊滿眼的不可置信,“衛九思,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真相,”衛錚一字一句道,“我在告訴你真相,讓你不要再為我這種人浪費時間。”


    他頓了頓,忽而邪佞地笑了起來,“蘇大人該不會以為我將我親父拉下馬,都是為了你吧?”


    “你憑什麽覺得我衛九思那樣低聲下氣之後,看到你不惜拿自己的性命維護別的男人之後,還會把你當寶貝一樣放在心底啊?”


    蘇徊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衛九思你……”


    “蘇徊,走吧。”衛錚語氣平靜,眼神淡漠地看著他,“別讓我覺得你是來看我笑話的。”


    “……好,既然這是你想要的,那就不打擾了。”


    藏在袖中的手緊緊攥住,蘇徊艱難找回自己的聲音,在徹底崩盤之前,起背對衛錚,朝牢房外走去。


    他想,他大抵是被衛錚之前的偏愛寵壞了,縱然一直都是他在推開衛錚,他潛意識裏也從來沒想過,衛錚有一天會不再愛他。


    酸澀感和不想承認的失落感,席卷了蘇徊全身,牙齒在唇舌之間輕輕打著顫,他竭力不想讓自己露怯,看似不在意地離開這個牢房。


    忽聽衛錚的聲音又從身後傳來——


    “蘇徊。”


    他想,如果衛錚說剛才都是氣話,他現在就轉身走過去給他一拳。


    不,要兩拳,左右臉都要打!


    “明日就別來了,那個場景,我不想讓你看到。”


    蘇徊僵在原地的背影頓了很久,才嗓音幹澀地回應道:“……好。”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再也看不到的轉角,衛錚都沒收回視線,直到腳步聲徹底消失,他才回過神,重新在桌前坐下。


    望著桌上已經涼了的好菜好飯,他提起筷子,不停往嘴裏送飯菜。


    阿徊,對不起。


    這樣混賬的話,比那些鞭子打在身上還讓衛錚感到疼痛。


    威北侯府的罪名樁樁件件都是能誅九族的,陛下沒有牽連衛氏全族,已是仁善。


    衛廷已死,衛錚就不能再活在世上了。


    很多事情強求不來,他如今隻願阿徊,歲歲年年,平平安安。


    ……


    南元五十六年,初春,遲來的大雪彌漫了整個京城,冷得街上都沒幾個行人。


    但往天牢送飯的雜役,並不會因為這場大雪怠慢腳步。


    一行人遞了腰牌之後,天牢門口的看守才覺得不對,“你有沒有覺得,剛才那幾個送飯的雜役,麵孔都挺生的?”


    旁邊的同僚不以為然,冷得在原地直跺腳,“那又怎麽了?誰願意幹這種吃不討好的苦差事?這雜役換得勤也不奇怪吧,這大冷天的你少想些有的沒的。”


    看守一想也是,回頭看了眼走進天牢的雜役背影,唏噓道:“說起來,今天這頓飯就是衛統領的最後一頓飯了吧?”


    “那人也是享過福的,要我說也是該,好好的禁軍統領不幹,暗殺陛下,真是不要命了!”


    ……


    “在這等我,衣裳拿來。”


    領頭的雜役從身後人手裏接過包袱,徑直走向牢房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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