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我姓江姓了好多年了。”


    就在葉樊無語凝噎,要罵人的時候。


    江敘又突然話鋒一轉,搭在劍身上的手指並攏,往劍柄處挪去,落到沈逐風手背上點了點。


    “不過,他應當不姓沈,他是沈莊主撿來收養的孩子。”


    沈逐風皺了下眉,隱約意識到江敘打的什麽算盤,內心不太認同。


    若是冒認段家人身份,最終的結果對鄧老前輩來說,豈非令人失望?


    更是一種欺騙。


    江敘加重手上的力道,遞給沈逐風眼神:你先別說話。


    沈逐風抿了抿唇角,決定暫時靜觀其變。


    “沈莊主?”葉樊反應更大了,“就是那個天下第一劍莊的沈莊主?!”


    江敘點頭,又道:“你等會再急,你再仔細看看他,覺不覺得眼熟?”


    “眼熟又怎麽?他姓沈!他是隨著沈乾姓氏,”


    葉樊二話不說,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挑起沈逐風的長劍,就跟他打了起來。


    打鬥動靜驚動了不遠處樹蔭下乘涼的兩隻老虎。


    “嗚?”好好的,兩腳獸怎麽就打起來了?


    一個是它的救命恩人,一個是阿花的救命恩人,它要怎麽拉架啊?


    虎子焦急地低吼,來回踱步。


    阿花則直接起身,緊盯著他們,視線更多落在葉樊身上,不難看出來它更傾向於保護葉樊。


    江敘不緊不慢,默默欣賞了一下眼前的視覺盛宴。


    葉樊主刺客,所以他的攻勢沒有那麽多花裏胡哨的招數,上來就是殺招。


    沈逐風練的是沈家家傳劍法,被吹成天下第一的劍法,實際上卻並沒有那麽厲害。


    也幸好是葉樊年紀大了,精力跟不上,再加上沈逐風自己練劍時摒棄了一些華而不實的招數,出劍要快上許多。


    所以沈逐風目前與葉樊打了個平手。


    這兩人誰勝勝負,江敘一時還真看不出來繼續打下去會怎樣,倒是看出來沈乾的家傳劍法,是真的拉。


    營銷出來的天下第一劍,不過如此。


    “好了,別打了,”江敘開口叫停,手中不知何時提了半枚玉佩晃悠,“葉前輩,不妨看看這個,再決定要不要痛下殺手?”


    “你不要妄想拖延時間——”


    葉樊轉頭,怒吼聲戛然而止,目光不錯地盯著江敘手中的半枚玉佩,“這玉佩怎麽會在你手上?”


    他突然收劍,沈逐風險些沒能收住,當他順著視線看過去時,下意識伸手在腰間摸了摸,“你什麽時候摸走的?”


    江敘瞪了過來,沈逐風頓時明白,抿著唇角藏起笑意。


    靠玉佩這種信物辨別身份,不光是武俠,古代世界多少都有這種劇情。


    江敘知道沈逐風身上有這麽一半玉佩,但在原劇情裏並沒有用在相認上,畢竟那時葉樊已經死了,沒人同他相認。


    他是後來自己找到段九霄留下的遺信,自己拚湊信件內容和自己對上了。


    “這圖,這玉佩……”


    信息量過多,葉樊停頓在原地,有種cpu燒了的既視感。


    好半天才醒過神來,他開始仔細打量沈逐風的臉。


    “有些像段大哥,你大約更像你母親多些,所以我同你相處了這麽久都沒認出來。”


    葉樊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扭曲,一時不知道是想哭還是要笑,總之是激動得厲害。


    這下輪到沈逐風不能理解了。


    不,他也不是不能理解,他是不明白這種事怎麽會跟自己扯上關係,江敘不是在騙前輩嗎?


    “你……”沈逐風眉頭緊擰,“您大約是弄錯了,我並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是師父外出辦事將我撿回山莊養大的。”


    驚喜衝擊過後,葉樊才想起來沈逐風的姓氏,以及他現在和沈家劍莊的關係,臉色一變。


    “逐風,你怎麽會認賊作父?!”


    【壞了,開始緊張了。瑟瑟發抖.jpg】


    【開始心疼我們小沈了,背負血海深仇,還被仇人利用,這也太造孽了嗚嗚嗚……】


    【戀愛你們談,我現在就殺到渭州,刀了那個死老頭子!有點事出門一趟章魚哥.jpg】


    【等我,我去廚房拿菜刀。】


    【拿美工刀+1】


    【水果刀+2】


    “認、賊、作、父?”


    沈逐風逐個咀嚼著這四個字,混亂之餘又下意識看向江敘,麵露茫然。


    江敘快步走了過來,握住他持劍的手。


    沈逐風這才感受到一絲溫度,稍稍冷靜下來,看向葉樊:“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葉樊已然明白了什麽,當年段家被滅門,他大哥托孤給老管家之後,定然發生了什麽事。


    所以他才一直沒有等到老管家帶著段家最後一絲血脈來找他。


    沈乾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偷走了段家血脈,並給他冠上了沈姓養大。


    所以他才找不到段逐風。


    滅門仇人,給被滅門的家族血脈冠上自己的姓,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沈、乾!”


    “我定要殺了你!”


    葉樊怒極,抬手一掌折斷了不遠處有一人粗的樹幹。


    江敘歎了口氣,眼神擔憂地看著沈逐風。


    他看著隻是麵上有些震驚,實則和他交握的手攥得很緊,甚至攥痛了他。


    但這些痛,和此刻沈逐風心裏的天翻地覆,不值一提。


    “我這裏有一封二十年多年前,你祖父親筆書寫給我的書信,你看了,便知道你是誰,知道當年九霄山莊滅門一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了。”


    葉樊語氣沉痛地說,看向沈逐風的眼神亦是於心不忍,想到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心中隻有憤恨。


    說罷,葉樊收起軟劍往茅草屋方向走去,沈逐風卻沒動。


    “那枚玉佩是當年我贈與你祖父的新婚賀禮,他與你祖母一人一半,你手上的便是其中一個,另一枚,你祖父為了日後我好認出你是他的血脈,當年便已隨信一同送到了我手上。”


    “我將你認做段家血脈,並非隨意斷言。”


    “如今瞧你,愈發覺得像段大哥了……”


    葉樊喃喃說著,加快腳步進屋去翻找書信。


    江敘打量著沈逐風的表情,後者忽而鬆了手,轉頭看著他,神情略顯嚴肅。


    “這件事,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一些?”


    沈逐風不是傻子,從身世被引出來的時候,他就意識到江敘在整件事中有所引導。


    江敘自然也知道他引著葉樊注意到沈逐風的身世,沈逐風便會看出來,畢竟他對象也不是傻子。


    對此,他早就想好了措辭。


    “嗯,也不算知道吧。”


    江敘眉頭微微蹙起,像是在想應該從哪說起。


    “任何一個門派存在於江湖上都有他們獲得江湖消息的渠道,玄月教也是一樣,江湖上有一些布莊、驛站、酒館,背後的主人便是玄月教,我們有成熟完整的情報鏈。”


    “自從我接手玄月教之後,更著重了情報方麵的發展,不管是近些年還是二三十年前的信息,在玄月教的情報樓都有記檔,我閑來無事會進去翻閱,保證對江湖的了解。”


    其實就是光明正大看八卦,這點倒是不假。


    原身後來便是通過玄月教收集的情報,發現九霄山莊過往和皇室的聯係,和皇室在九霄山莊覆滅中扮演的角色,意識到周承胤接近沈漸清的目的不純,之後頻頻提醒沈漸清周承胤接近他別有目的。


    一個不相信,一個暗中把他當做眼中釘,私下裏互相往死裏打鬥的次數不在少數。


    “我知道九霄山莊當年覆滅的前因後果,盡管有些模糊,之前隻是沒細想,這段時間我總覺得沈乾將你帶回劍莊的時間點很微妙。”


    江敘頓了頓,“怎麽會剛好就在他殺了段九霄之後。”


    “前段時間渭州城外樹林發生了一起刺殺,原本是一件不起眼的事件,但被一群高手追殺的人竟是渭州城裏一個籍籍無名的老乞丐,這就有些奇怪了。”


    “任何異常事件,玄月教的情報機構都會往下追查,再查下去,我收到的情報便得知,追殺那個老乞丐的蒙麵殺手,竟是錦衣衛。”


    “一個老乞丐,居然能勞動隻為皇帝效命的錦衣衛出手,你不覺得奇怪嗎?”


    “然後呢?”沈逐風追問,聲音聽不出喜怒。


    “錦衣衛不能細查,我的人之後便想辦法打聽了老乞丐的身份,他並非渭州本地人,我的人從他來往的乞丐那裏得知,他每日出門似乎並不隻為了乞討,每天活動最多的地點便是沈家劍莊附近,也不愛與人說話,隻有一個與他喝過酒的乞丐知道一些有關他的事。”


    “那老乞丐酒後說了醉話,他曾被人滅了滿門,與人有血海深仇。”


    “很巧合的是,這個老乞丐出現在渭州的時間,剛好是你被沈乾帶回劍莊後的幾年。”


    “所以你就覺得我的身世奇怪了?”沈逐風皺著眉,仍是不明這其中有什麽關鍵的聯係。


    “還有一件事……”


    江敘又頓了頓,抬眼看向他的表情有些複雜,又像是欲言又止。


    “老乞丐被刺殺身亡的那段時間城外無人,但在那之後的回城記錄,有沈漸清的名字。”


    “而這張圖,又正是我從沈漸清那裏拿到的,你說,他為什麽會把圖交給沈漸清呢?”


    江敘點到即止,信息給到這裏,已經足夠串聯起來。


    通俗點來說就是懂得都懂。


    沈逐風陷入沉默,卻在心裏自動補上了答案。


    如果老乞丐一直在劍莊附近關注他,便會知道他在劍莊裏隻與沈漸清這個師弟親近,又或者說是沈漸清喜歡粘著他。


    把圖給沈漸清,是因為他覺得龍圖騰能通過沈漸清的手交到他手上。


    “信在這裏。”葉樊站在屋簷下,示意他們過去。


    一樁隱瞞了二十多年的滅門真相即將被揭開。


    過了很久,一直晴朗的天不知何時暗了,層層烏雲壓了下來,壓得人喘不上氣。


    通過段九霄給葉樊的書信,沈逐風已然知曉,死在錦衣衛手下的老乞丐,便是當年帶著他逃離段家的老管家。


    隻是不知道後來他怎麽會落到沈乾手中。


    莫不是為了這張圖?


    沈逐風俊朗的眉眼此時隻有陰鬱,想起他這趟出門前,沈乾的叮囑。


    一是讓他在武林大會上露臉,名次倒是無所謂,目的隻是讓江湖人知道,他們沈家劍莊雖低調,卻也是有實力的。


    二就是為了江湖上如今盛傳的龍圖騰。


    沈乾告訴他,當年因為九霄山莊,江湖上一陣血雨腥風,段九霄那個危害江湖的魔頭雖被他們鏟除,死前卻還不老實,留下了一個什麽龍圖騰,再次引得武林眾人追捧。


    此事若鬧得不好,恐怕又要重蹈當年覆轍,沈乾讓他這次順路尋找龍圖騰的下落,找到之後不要聲張,秘密將圖送回劍莊就好。


    那時他沒多想,隻要是師命便會遵從,師父讓他尋找,他就尋找。


    萬萬沒有想到,背後竟藏著這樣的真相。


    這樣,惡心的真相!


    信紙被沈逐風攥出裂痕,葉樊見狀立馬伸手小心翼翼地抽了回去。


    江敘順勢將他摸走的玉佩交還到他手上。


    沈逐風不由想起這玉佩的來曆。


    它並非一開始就在他身上的,他曾遇到過一個老乞丐。


    在渭州城街上撞倒,擦肩而過,從老乞丐身上掉下來這枚隻有一半的玉玨,他撿起後再想還給老乞丐就找不到人了,不僅如此,他同時撿到的還有一張字條,上麵寫著這玉玨是他祖父留給他的東西,讓他保管好。


    因為事關他真正的親人,自己又是師父養大,他便覺得在劍莊提及此事不好,有辜負師父的意思。


    而且就一枚玉佩,他也無從查起,所以這些年他都隻是收在身上,不敢作他想。


    甚至覺得奇怪,既然知道他在這裏,為何不正麵相認,莫不是故弄玄虛。


    誰能想到,誰能想到!


    沈逐風收緊掌心,攥緊這枚玉佩,骨節泛白,力道之大仿佛要將其揉進骨血。


    一朝真相大白,他視作恩人的人竟然是滅他滿門的仇人!


    平日裏那些關切和藹的嘴臉,竟都是欺騙。


    他恨沈乾,更恨自己這麽多年的無知無覺,在沈乾身邊做孝順徒弟。


    不知道九霄山莊那些枉死的冤魂,這麽多年在天上看著他跟在沈乾身邊,替他打理一切,照顧兒子,會不會怨恨他……


    “沈逐風?”


    “沈逐風!”


    他像是陷入了一種封閉狀態,放任自己不停下墜。


    江敘焦急喚他,發覺他唇角溢出紅色鮮血,連忙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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