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客棧逐漸安靜下來。


    傍晚時分人又漸漸聚集在大廳,飲酒作樂,不過隻是薄飲,畢竟明日就是正式的武林大會了。


    江敘找了個角落的位置,點了一壺清酒,和段逐風一塊小酌。


    已經醒了酒的李閏昊非要請他們吃晚飯。


    江敘自然不好意思讓他掏空腰包請客感謝自己,更何況他不覺得有什麽需要感謝的。


    他幫李閏昊的目的沒那麽純粹,石瑞這樣的人一出場,他就知道,是送上門的刷分人。


    事後從觀眾那得到的爽點值就是最好的回報。


    不過李閏昊義正詞嚴地要感謝,他也實在不好拒絕,便說是中午吃油膩了,隻點了一碟子牛肉和一壺清酒便夠了。


    李閏昊自然也看得出江敘是在照顧他的經濟實力,心裏更覺得段兄是頂天的大好人!


    雲間客棧在河畔邊,夜晚江風習習,倚著窗也生出幾分自在閑適的味道。


    江敘杵著下巴捕捉客棧裏的聊天話題。


    有人問起了這一屆的武林大會怎的推遲了,按理說七天前就該舉行了。


    “這你都不知道啊?”


    像是拋出了一個令人感興趣的話題,大廳裏的人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半個多月前,絕情崖一戰,青城派與逍遙派都暴露出了真麵目,那玄月教教主竟是將他們副教主親自送上了衙門。”


    “乖乖,這麽大的事我竟是一點都沒聽說過!”


    “那玄月教主原來並不似傳聞中那般作惡,原來玄月教裏一直分作兩派,副教主手底下的人才是真正作惡的魔教!”


    “可是,這樣的話,他江敘作為玄月教主身上的鍋,是不是甩得太幹淨了?”


    江敘心想,那沒辦法,他這具身體是候選男二,就是這麽清純的大男孩一枚吖~


    “兄弟,我在現場看完了全過程,我聽著江教主這人的確是個光明磊落的,你剛才不是問,武林大會怎麽推遲了?”


    嗯?江敘挑了挑眉,這貨在場怎麽都認不出他這張臉?是他帥的不夠明顯嗎?


    看了眼旁邊的人,還是那麽帥。


    原本就是要來鬧事的,兩人都沒想過易容,沒想到不做偽裝,竟然還認不出來?


    像是知曉他心中所想,段逐風低聲說:“若是認出來,隻怕要覺得是見了鬼。”


    江敘笑笑,也是,都覺得他們死了,誰能想到故事的主人公就在他們身邊呢?


    再一個便是,他們隻趕來滄州不到一天的時間,又特地挑了個檔次較低的客棧,並未拋頭露麵,認不出也是正常。


    “是啊,這每年固定的時間,我原本以為我趕來的時候都已經進行上了,不成想竟然還沒開始!”


    “都是因為青城派與逍遙派的掌門和副掌門醜事被江教主揭露之後,惱羞成怒,竟要圍攻江教主,中途不知怎麽,抓了沈乾的兒子做人質!”


    “什麽?沈乾?!可是天下第一劍莊的那個沈乾?”


    “是啊!可不就是大名鼎鼎的沈莊主麽!”


    “哎不對吧,我怎麽記得是魔教副教主抓了沈乾的兒子做人質,江教主為了救人與副教主纏鬥起來,沈乾的大弟子也出了手,然後青城派和逍遙派那倆偽君子竟然趁人之危,從背後偷襲他們!”


    “什麽?一派掌門與副掌門居然做出背後偷襲這種小人行徑!”


    “連朝廷每年撥下來了官鹽他們都敢劫,背後偷襲有什麽不敢的?”


    “青城派和逍遙派的祖師爺在天之靈,怕是要揭棺而起,再被氣死一遍了,好好的門派,數十年的名聲都盡數毀於今朝了。”


    “然後呢然後呢?你倒是繼續往下說啊!”


    “然後就是沈乾的兒子掉下懸崖,江教主用鞭子撈人,被背後偷襲也掉了下去,沈乾的大弟子沈漸清也跟著跳了下去,離得近的人看到江教主最後掉下去之前竟是舍己為人,蓄力將沈乾的兒子推了上去!”


    “天啊,如此說來,我們這些年對江教主,好像確有誤解!”


    “竟是這般的大好人!那副教主真是該死!”


    “是啊是啊,聽說當年老教主死了之後,副教主便急不可耐地接任了教主之位,竟還不厚待老教主的遺孀,生怕江教主長大之後與他爭奪教主之位,竟將江教主的母親軟禁起來威脅於他!”


    “江教主年紀輕輕,竟然經曆了這麽多事,原來也是個可憐人……”


    江敘:“……”


    倒是也沒必要把他塑造成這樣,過了過了,家人們都收著點。


    “是哦,仔細想想,這麽多年我們都隻是聽說玄月教江教主如何作惡多端,好像也沒親眼見過他到底是怎麽作惡的。”


    “還真沒,我都沒見過他長什麽樣,隻聽說模樣生的好極了,連皇室公主見了都一見傾心!”


    段逐風投來幽幽目光。


    江敘:“……”這也沒必要傳了,都是假的!


    那都是原身惹的桃花債,跟他江敘有什麽關係,可惡!


    “不管怎麽說,他舍己救人,我是真沒想到,沈乾的兒子救下來了嗎?”


    “他沒事,這兩天還有人在滄州城裏見過他呢。”


    “倒是江教主和一同掉下山崖的逐風公子,真是可惜了,都是年紀輕輕,尤其是逐風公子,唉……”


    “所以,武林大會到底是因為什麽推遲的?”那人聽的雲裏霧裏。


    “嘖,你這人,還聽不明白嗎?”


    “絕情崖上都出了這麽大的事,玄月教主和飛花榜第二的年輕劍客,墜落懸崖,自然要舉全武林之力搜尋他們!”


    “聽說都驚動了武林盟主趕往絕情崖親自參與找人呢!”


    “那可是沈乾寄予厚望的大弟子,他怎麽可能放任沈逐風出事?咱們傅盟主與沈莊主更是好友,哪有置之不管的道理?”


    “別的不說,沈莊主對他這個養子是真上心!”


    “是啊,這世上的孤兒多了去了,能被沈莊主撿回去養的,真是上輩子修來的福分!”


    江敘:“……”


    這福氣給你要不要啊?


    “隻可惜耗盡人力物力都沒能找到他們,那樣高的懸崖,又是絕情崖下的禁地,半個多月都沒消息,隻怕是凶多吉少咯!”


    “天妒英才,天妒英才啊……”


    他們歎著氣,都在惋惜這樣兩個優秀的年輕人還沒怎麽在江湖上大展拳腳就如流星耀眼一瞬,便驟然墜空了。


    片刻的惋惜後,轉而又說起其他的話題。


    “最近滄州附近的山頭來了一隻猛虎,你們在附近走動可得注意著!”


    “嗯?我怎麽記得是兩隻!”


    “王兄說笑了不成?這一山不容二虎,一個地盤怎麽能有兩隻老虎共存呢?”


    “張兄怕是忘了後麵還有一句,除非一公一母啊哈哈哈!”


    江敘:“……”


    嗯……就,都是公的。


    “哎對了,你們聽聞另一件事了嗎?”


    “什麽?”


    “沈莊主不是向來都淡泊名利,不參加武林大會麽,但今年說愛徒出事,也來了滄州,不知屆時是在上做評判,還是會參加武林大會……”


    “沈莊主若是出手,我們就可以打道回府咯。”


    “那我們也就隻能看個熱鬧了,那可是當年誅殺段九霄的沈乾,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劍啊……”


    李閏昊又覺得冷了。


    不知道哪來的冷意,四麵八方將他包圍。


    再一抬眼,他便瞪大了眼睛,他看見江敘抬了手。


    隨後桌上就有兩隻好看的手交疊在一起,一黑一白。


    “你們兄弟……”


    江敘抬眼看了過來。


    李閏昊憋了半天:“感情真好!”


    這已經是他第三次這樣感慨了。


    見慣了兄弟鬩牆,成家後為了一點蠅頭小利鬧得不可開交更不在少數,像段兄和江兄這樣


    段逐風扯了下嘴角,周身的冷氣收斂了些許。


    大廳裏對絕情崖上發生的事還在議論不止,又說起沈乾,說起傅鴻他們當年的英勇往事。


    江敘和段逐風都聽不下去了,雙雙起身離開,李閏昊見他們走了,自己一個人待這也覺得沒意思,跟著一道離開。


    客棧裏的熱鬧還在繼續,眾人高談闊論的同時,對明日的武林大會,亦是期待萬分。


    上一次武林大會毫無疑問仍然是傅鴻贏了,不知道今年的武林大會,有沒有能人,能撼動武林盟主的地位。


    又想到這次武林大會萬眾矚目的天之驕子沈漸清,居然在大會開始之前出事,還連帶著玄月教的教主一起。


    雖說此前那玄月教主在江湖上風評一向不好,但實力卻並沒有人小覷。


    今年的武林大會少了這樣兩個高手,定也少了幾分看頭,不過天下第一劍莊的莊主出山,多少還是令人期待的。


    ……


    夜色濃稠。


    客房內,燭火昏黃。


    隔著一盞屏風,偶有波動的水聲傳來,熱氣熏染,在屋裏飄著似有若無的香氣。


    江敘的聲音混著水聲響起:“明日就要同沈乾碰麵了,你怎麽打算的?”


    “要在武林大會的擂台上當場擊敗他,然後當眾揭穿他當年做的醜事麽?”


    這些時日段逐風一直在潛心修煉,武林大會宣布開始日期之前,段逐風正在關鍵的突破節點,連續閉關了三天。


    江敘和葉樊都不敢打斷他。


    不過好在武林大會正式開始前一天,段逐風出關了,還成功領悟了九霄劍法第九層的精髓。


    丟棄沈家劍法的段逐風,比之前,更強了。


    段逐風剛出關,江敘就立馬安排動身,在這之前他已經飛鴿傳書讓夜桜安排兩匹快馬在惡鬼穀出口等待。


    出穀後便快馬加鞭趕往滄州,在客棧遇到李閏昊那會才剛落腳,江敘還沒來得及跟段逐風商議之後計劃。


    不過他心裏已經有了些雛形,具體還要跟段逐風商量之後再。


    況且現在他和沈乾之間還橫了一個沈漸清,他隻是見識到了沈乾的惡,對沈漸清想必是複雜的很。


    多年相處下來,自是將他當做弟弟看待的。


    驟然得知他竟是仇人之子,關係就變得尷尬了。


    再與沈乾相見時,他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半晌沒聽見回聲,江敘再次開口。


    “段逐風,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段逐風在屏風外坐著,心緒浮動,轉頭:“有,我暫時應該不會那麽做。”


    “事情牽扯太廣,當今天子都牽涉其中。”


    他的眼神冷了幾分,唇邊也掛上冷笑。


    當今天子,九五之尊。


    人人見了都要高呼一聲萬歲,可曾知曉天子背後的醜陋模樣?


    “當年參與這樁事的人,基本都死在了沈乾和錦衣衛手下,我手中隻有書信一封,隻怕還不夠掀開這層黑霧。”


    段逐風異常冷靜,並沒被滔天的仇恨蒙住雙眼,仍能分析眼前的境況。


    江敘點了點頭,搭在木桶邊緣的手指撥動水麵,水聲微動。


    “皇權範圍太大,若隻是拚江湖勢力,我玄月教倒是不怕他沈乾的勢力,不對……”


    這麽說的話好像不太符合他魔教霸總的氣質。


    “天王老子來了本座也不怕。”


    嗯,對味了。


    段逐風聞言,唇角微微勾起。


    “葉前輩倒是能算個人證,可他在周顯那已經是個死人了,這個時候讓他出頭,怕是隻會惹出更大的事端。”


    “我有個主意,你要不要聽聽?”


    “你說。”段逐風給自己倒了杯茶,淺啜一口。


    “此刻正是月黑風高夜,是個殺人的好時機,出去殺個人玩玩,你覺得怎麽樣?”


    段逐風微爭,這些時日和江敘相處下來,他慵懶、隨和,還……還很會說些葷話撩撥他,與他在一起時總是自在的,尤其是知曉身世和家仇之後。


    若不是江敘在他身邊,他隻怕會理智全無,真的會在武林大會這天對沈乾出手。


    若真是如此……


    段逐風眼眸微冷,照沈乾那顛倒黑白的本事,他在眾人眼中隻怕會成為一個大逆不道,忘恩負義的逆徒。


    這會聽江敘說出這樣的話,才從他身上感受到魔教中的邪佞氣息。


    “殺誰?”


    “還記得當年和沈乾一同操作算計九霄山莊的人都有誰嗎?”江敘提示道。


    段逐風飲茶的動作一頓,忽而放下茶杯,立刻起身往屏風後麵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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