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他自己,在這三個月的漂泊之中,也已失去了許多豪情。


    但現在他清醒過來,冷靜下來,難道大秦真的那麽脆弱?到時候,那些叛亂的人,還會團結一致,共同對抗秦國嗎?


    這是他登基的第二年冬天。


    章邯叛秦國的時候,是三年七月份。三年八月份,沛公進關;三年12月,項羽招齊諸侯;三年冬,沛公至霸上;子嬰降秦。


    秦二世在這段時間裏是怎麽做到的?他迫使右相馮去疾、其子馮劫雙雙被囚;他聽了趙高讒言,又受了嚴刑拷打,才招供,李斯全家被誅。


    李斯的逝世,對秦國的政局來說,是一個重大的轉折。李斯一去,朝中便沒有大臣了。章邯恐叛秦,項羽一口吞下了秦軍的大部隊,斬殺了二十多萬秦軍,劉邦這才安全的進入了關中。


    胡亥森然道:“莫非反賊也同氣連枝?若非如此,當年楚項雄鹿之戰,群雄又怎會袖手旁觀?所以,在擊敗了秦朝之後,所有的貴族,都要匍匐在他的麵前,不敢抬頭。


    “武信既反陳勝張楚,自己做了趙王,燕又叛趙;齊王一直等到陳勝被殺,也沒有派人去救援。那些拿著反秦旗幟的家夥,各懷鬼胎,成不了大事!這樣做,非王道!”


    胡亥的聲音依舊微弱,但他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


    再說了,如果大秦真的滅亡了,他早就被係統給帶走了。


    胡亥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若還活著,大秦就不會滅亡!”


    他說的都是真的,但是李甲他們卻不這麽認為。


    有了陛下的信任,其他人也就放心了。


    李甲眼中滿是狂熱之色:“隻要你還活著,我就跟著你!”


    劉螢想起自己苦心經營的新政策,還沒有推廣開來,便有些擔心,歎息一聲:“我隻希望早點回去。”


    李婧靠著窗戶,蹺起二郎腿,“有爺爺和馮伯父在,再堅持一年也沒問題。”


    夏臨淵左右看了一眼,有些心虛,低聲說:“臣遵皇上之命。”


    “好。”胡亥捂著心口,隻覺胸口隱隱作痛,“當務之急,還是想辦法回家吧。”


    孟岩沒有說話,隻是低頭看著地麵,在太陽的照耀下,他的半邊身體都被太陽照亮了。


    這種死裏逃生的感覺,不但沒有讓他沮喪,反而激勵著所有人,讓所有人都背負起了責任。難道,真的是他聽了別人的話,屠殺了自己的臣子,害死了自己的父親?


    胡亥等人在這座島嶼上安頓下來,一開始還算不錯。


    這座島嶼上,多少年沒有來過客人了,聽到胡亥等人從家鄉回來,附近的人家都來了,給他們送飯,給他們吃,讓他們說說家鄉的情況。


    胡亥等人隱瞞了秦始皇死後,他的十八個兒子登上了皇位,實行了普惠百姓的新政策。當所有人都說完時,老者很傷感,孩童也很疑惑。


    不管大海有多大,不管過去了多久,他都會想家。


    胡亥見這金子島上的人,個個都是一副忠厚老實的模樣,年紀大的人,也許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都是一臉的天真和警惕,年輕人則是一臉的天真,對誰都不設防。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關中農夫張伯來,以及張伯那副農夫般的奸詐和愚蠢。倘若中土如此富饒,沒有了賦稅和勞役的負擔,我大秦國的百姓,會不會如這金子島上的年輕人一樣,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爭鬥,永遠保持著赤子之心?


    如此過了十多天,胡亥等人的傷勢都已痊愈。


    白太公本來打算把胡亥等人推薦到大王那裏去。


    但是大王年紀大了,又有重病在身,所以沒有叫胡亥他們去。


    胡亥他們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總不能讓他們在這裏白吃白住吧?見島上的人挖起了一座高台,尉阿撩、蒙鹽和李甲都來了。


    胡亥也沒辦法袖手旁觀。他的長處並不在於勞動。


    一開始,他去找百爺爺,詢問有沒有必要教島上的小朋友認字。


    白老太公留著長長的胡須,露出和藹的笑容:“不必,不必。在這島上,他們隻需要記住每天需要記住的數字和單詞就可以了。”


    他一雙老眼炯炯有神,盯著胡亥,似乎能看穿他的五髒六腑,“你要是多認幾個字,多讀幾本書,就能知道你在做什麽。他們一定會很想知道,泰山在哪裏,孔子在哪裏,什麽麒麟在哪裏。”說到這裏,他搖搖頭,一邊往前走,一邊自言自語地說道:“朝飲玉露玉,暮食秋菊,日升日落,日月交替,四季更替。”


    這首詩,是他的童年,是他的家鄉。


    的確,生命的苦難才是最開始的。


    胡亥的公文之行,已經被堵住了。


    於是,他就拿別人做例子。


    胡亥看到了站在沙灘上的一棵椰子樹下,被一群年輕女孩包圍著的夏臨淵。


    夏臨淵抓了一隻顏色鮮豔的山雞,開始扮演起了扮演少女愛情故事的角色。他長著一對無辜的大眼睛,就算沒有男女之情,也會有女孩子跟他聊上幾句。


    胡亥過來一看,夏臨淵手裏拿著一隻山雞,手裏還牽著一隻小女孩的手。


    “讓我想想,哎呀,你的風流韻事可真多!說實話,有幾個年輕人在暗地裏暗戀著你?”


    “那又怎麽樣?我一點都不喜歡。”


    胡亥一陣無語。


    胡亥也會胡言亂語,但是做這種事情,實在是有些不要臉。再說了,夏臨淵都走在前麵了,他也不能跟她爭。


    胡亥轉身往回而行,在回去的途中,他又想到了劉螢的住處。


    劉螢靠著一身美麗的刺繡手藝,以及出眾的容貌和溫柔的性子,很快就成了這座島嶼上眾多少女心目中的女神。天天喊著“阿螢妹妹,什麽時候我也能像你一樣?”之類的話,擠在一起。


    胡亥到了,劉螢正拿著一塊絹布,對著周圍的少女們解釋道,“你看看,這裏的顏色,紫的比較好看。”


    可能是劉螢看的很入神,周圍的女孩子們也都伸長了脖子,聽得津津有味。


    胡亥在原地呆了許久,卻無一人發現他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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