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蕭寧扯扯蕭衍的衣角,怯生生道:“皇叔,皇位不應該是寧兒的嗎?”


    “嗯……”蕭衍冷哼一聲。


    “袁丞相,你好大的膽子!”


    蕭衍突然拔出長劍,嚇得袁義臉色一青,連忙下跪磕頭。


    蕭衍眼光冷冷掃過眾人:


    “這種話,以後就不要說了。太子健在,眾卿這是要讓本王被天下人唾罵!”


    袁義瞬間反應過來,他以為自己好心擁蕭衍即位,可卻忘了一件事:若蕭衍真的登上皇位,豈不正好讓世人詬病他有野心?此地無銀三百兩。


    那謀逆之事,就另當別論了。


    “殿下恕罪!是老臣欠考慮了!老臣收回方才的話。”


    蕭衍劍眉緊擰,直接將蕭寧抱上寶座,麵朝眾人道:“太子立即登基,你們……跪下行禮吧!”


    他不愧是久經沙場之人,做事絲毫不拖泥帶水,甚至有些簡單粗暴。


    蕭寧被突然端上寶座,小臉上寫滿緊張和無措。


    蕭衍懶理他,徑直走到群臣前,率先跪下:“恭賀吾皇登基,萬歲、萬歲、萬萬歲。”


    大臣們見狀趕忙行跪拜大禮,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寧才三歲,他坐在帝王寶座上,第一次以一種新奇的視角俯瞰眾人,頓時覺得不自在,整個身子開始亂動。


    “陛下!”蕭衍冷冷瞪他一眼,然後突然愣住。


    他晃神間,在蕭寧的眉眼間仿佛看到了孟月的影子,像、實在很像,就連那種無助、慌張的神情,也幾乎是同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坐好,不許亂動!”蕭衍低聲嗬斥。


    他對蕭寧的情緒很複雜,就憑他的可愛軟萌勁兒,若他隨便換做是哪家的孩子,他大概都會喜歡他的。


    可他偏偏是孟月和蕭止生的,這讓他根本接受不了。


    每次看到蕭寧,他就會想到孟月和蕭止恩愛的樣子,頓時恨意十足……


    新帝年幼,登基禮成後便是商議誰來輔政,丞相袁義再次站出來推舉了蕭衍,這次蕭衍沒有拒絕。


    “袁大人,您為相多年,比我更有經驗,不如與本王一起吧。”


    袁義在朝中的支持者很多,他做了多年丞相,在朝中的勢力很大,既然蕭衍這樣說,其他大臣也趕忙讚同。


    在半推半就中,袁義答應了。


    關於朝堂之事,蕭衍並無插手的興致,但僅有一點,他提議蕭止的喪儀要盡快舉行,最好次日便將棺木運入皇陵,免得讓他橫死一事驚擾了新帝的福氣。


    蕭止已死,眾臣也不想為此事過多爭辯,萬一得罪北寒王就太不劃算了。


    蕭寧即位後,蕭衍將飛虎王軍從皇宮撤走,暫時到京都城外五十裏的地方紮營。


    而他也順理成章搬回王府去住。


    蕭衍剛回府,青梅便一臉著急地跑來稟報:“王爺,那姑娘醒了。”


    心頭血果然管用,僅僅一日便將蠱毒解了大半。


    “嗯……”


    蕭衍雲淡風輕地應著,步子卻忍不住加快,捂著胸口朝海棠院奔去,可眼前的一幕讓他瞬間愣住。


    孟月披散著長發,麵色慘白地坐在床邊,手心使勁攥著一把匕首,刀尖剛好抵住自己的脖子。


    蕭衍方才心裏的喜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惱怒……


    “阿月,你做什麽?!”


    孟月眼神帶恨,一臉絕望地望著蕭衍:“你把寧兒怎麽樣了?帶我去見他。”


    孟月的神情從發狠逐漸變成乞求:“殿下,寧兒是我的命,求你不要動他……”


    蕭衍惱怒道:“你不要在我麵前擺出這副死樣子,蕭寧是死是活,我毫不在意。”


    “不過本王倒是很樂意看你痛苦的樣子。”


    孟月身子很虛,她拿著匕首慢慢戳入皮膚,蕭衍連忙大喊:“你最好活著!”


    “你若死了,我便立馬將蕭寧送去給你陪葬!”


    孟月心裏一驚,手裏的匕首瞬間掉落,在地上發出清亮冰冷的脆響。


    她不敢死了。


    蕭衍冷哼一聲便奪門而出。


    晚上青梅和綠薇在房裏伺候,兩人心裏有很多疑惑,這個女子到底什麽來路,能讓王爺對她如此上心,大概以前對王爺有救命之恩?


    青梅幫孟月洗腳時終於忍不住好奇問道:“姑娘,殿下和你如何認識的,他看起來對你很特別呢。你以後會成為我們王妃嗎?”


    孟月慘笑,這怎麽可能……他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她歎了口氣:“多年前戰場上相識……他恨透了我,大概以後不會讓我好過吧。”


    青梅不知如何接話,隻能再次沉默下來。


    孟月醒來後發現自己身處北寒王府,便知她已經成了蕭衍的籠中雀,剩下的就是任人拿捏了。


    落架的鳳凰不如雞。


    她從前貴為皇後,雖然做皇後不是她的本意,心裏始終藏著難以啟齒的遺憾,但畢竟有蕭止疼她,有寧兒承歡膝下,總歸日子是平靜的。


    但如今,蕭衍殺了蕭止,寧兒是死是活還不知道,而她也被禁錮在了這兒……


    孟月連尋死都不敢了,隻因蕭衍告訴她,若她死了,便讓寧兒陪葬。


    以蕭衍如今的狠戾,他定會說到做到,孟月賭不起。


    亥時末,蕭衍一身寒氣闖進屋子,丫鬟們識趣地退下。


    他手裏端著一碗剛從心頭取出的鮮紅血汁,踉踉蹌蹌地朝孟月走來。


    孟月朝碗裏僅僅瞥了一眼便瞬間嚇得大驚失色,連忙問他要做什麽。


    “你……你想怎樣?”


    蕭衍邪魅一笑:“蕭止的血,你要不要嚐嚐?”


    “見你同他如此恩愛,我特意取來送你的,自此你們也算血脈相融了。”


    孟月滿臉驚恐:“王爺不要……你怎會變得如此變態,這些年你到底經曆了什麽?”


    蕭衍頓時狂笑不止,劇烈的笑聲拉扯他的傷口,疼得他渾身又麻又癢。


    “我經曆了什麽,你應該比我清楚啊。”


    蕭衍怒氣上來,將血碗強行塞她嘴邊,一股濃濃的腥味直撲鼻腔,孟月招架不住,立馬歪頭狂吐不止。


    她雖然年少時在戰場待過,卻從未殺人,對血更是有種莫名的恐懼。


    更別說,還要將滿滿一碗腥氣十足的鮮血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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