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月輕蔑一笑:


    “你知道你和阿止最大的區別是什麽嗎?他是明月清風,你是溝渠臭水。”


    “他善良,你暴戾。”


    “他是英明君主,你是亂臣賊子,嗬嗬。”


    “我確實眼瞎,所以曾經才將你這個陰險狠毒的人渣當成寶。”


    蕭衍感覺頭頂“嗡”一下,隨即襲來一陣劇痛,隨即大聲咳嗽起來。


    他迅速平複心情,然後掛上一抹慘笑:


    “嗬,阿月,你太蠢了。正因為你蠢,本王要重重懲罰你。”


    蕭衍輕拍下孟月的臉頰,眼底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


    孟月忍不住渾身顫抖,腦海中產生了不好的預感。


    果然,下一刻蕭衍虛弱地挪動幾步,朝著門外高喊:“來人……”


    守在門外的小弟應聲進來:“大當家的,您吩咐。”


    蕭衍冷冷瞥孟月一眼,隨後勾唇淺笑:


    “將她扔到後山亂葬崗去。”


    “今夜月朗星稀,別浪費了這大好的月色。”


    蕭衍說完後,幾個小弟齊齊滯住,愣是呆立著許久未動。


    “大當家的,你確定?那可是亂葬崗……再說這是您明日要娶進門的嫂夫人,怎能如此……”


    蕭衍凜聲:“做我黑風寨的壓寨夫人,沒膽量怎麽行?!”


    “聽說最近新添了幾座新墳,讓壓寨夫人去陪它們聊聊天吧。”


    蕭衍說得雲淡風輕,好像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孟月光是聽,就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了。


    蕭衍明明知道她怕黑、怕死人墳墓這些,卻還故意這樣捉弄她。


    小弟們懨懨地出去,不一會石虎急吼吼跑進來:


    “老大,手下留情啊。”


    蕭衍很不耐煩地剜他一眼,語氣略衝:“我讓你進來了?!”


    石虎知道過於莽撞了,於是忐忑地撓撓頭:


    “大當家……我錯了……耽誤了您和嫂子的好事……”


    他隨後嗓音急促:


    “可是……您可千萬別將嫂子弄去亂葬崗啊,萬一嚇出個好歹咋辦?多可惜……”


    石虎繼續勸說:“別說女子,就連我們這些男人晚上都不敢隨便過去,聽說那地方鬧鬼……”


    “您再考慮考慮?”


    蕭衍一臉嗤笑。


    “鬼?那正好可以開開眼。”


    他扭頭看向孟月,勾勾唇角,一臉壞笑:


    “你就不求我?”


    “求我吧。”


    “我可以不讓你去。”


    孟月抬抬眼皮,從小窗瞥見外麵墨青色的天光,心裏湧來莫名的恐懼。


    這麽黑的夜晚,若讓她獨自待在亂葬崗……想想都覺得駭人。


    此時蕭衍仍在森冷地盯著她,冷峻中帶著調戲:


    “小娘子,想好了嗎?好言好語求求我,我或許就會放過你。”


    石虎左瞅瞅、右看看,突然覺得自己悟到了什麽……於是瞬間換上一副看戲的表情,全程姨母笑地望著他倆。


    孟月低頭沉默。


    她不可能求情。


    蕭衍見她不說話,臉上的神情漸漸緊繃,隨即擠出一絲哂笑,淡淡道:


    “扛過去吧。”


    石虎無語。


    大約半個時辰後,孟月被幾個人從麻袋裏拎了出來。


    她麵容慘白,感覺自己手心腳心都是冰涼的。


    石虎賠著笑臉:“嫂子,兄弟們得罪了。你堅持堅持,一晚上很快就會過去。”


    “走走,快走……”


    石虎將孟月扔下,嚇得趕緊帶兄弟們跑了……


    孟月無語,這幫人長得五大三粗,沒想到竟然怕鬼。


    但接下來該輪到她害怕了。


    這亂葬崗遠比她想象中更加恐怖,到處都是一些雜草叢生的墳堆,有舊的,也有新的。


    而她此時便坐在一個新立的墳包上。


    “啊……”


    草叢中傳來一陣窸窸窣窣,孟月嚇得忍不住尖叫,感覺一顆心吊到嗓子眼上,窒息到讓人喘不動氣。


    此時蕭衍緊擰著眉,正躲在不遠處靜靜望著她。


    他就想看看,孟月能固執到什麽地步。


    隻要她哭出聲、或者隨便對著空氣求饒幾句,他一定會立即衝過去將她帶走。


    孟月半蹲在地上,雙手環抱大腿。


    她聽見晚風穿過稀稀疏疏的樹枝,撩動樹葉發出哨子般的聲響。


    那動靜特別像蕭止給她做的哨子發出來的。


    孟月感覺自己沒那麽怕了,她安靜地聽了許久,心裏的恐懼慢慢散去。


    蕭衍麵無表情地望著她,眉頭擰了又擰。


    她不害怕嗎?


    還是已經嚇傻了?


    夜晚山上時不時會有野獸出沒,蕭衍四周打量下,果然發現暗夜中閃著幾點綠光。


    他神經一緊,是野狼。


    它正虎視眈眈盯著孟月這個送上門來的獵物。


    蕭衍沒耐心再等,一個箭步上前,用沒受傷的右臂將孟月一把摟在懷裏……


    他這時才驚訝發現,孟月不知何時早暈了過去,隻不過還保持著蹲坐的姿勢。


    蕭衍無奈苦笑:“阿月,沒想到你膽子還是這麽小。”


    孟月歪著頭,安靜地倚在蕭衍懷裏,看上去乖巧動人。


    蕭衍心中一動,他抽抽嘴角,朝孟月的額頭輕吻了一下。


    隨即迅速離開了這裏。


    孟月醒來時已是第二天了。


    黑風寨裏人聲鼎沸,上上下下都在張羅她和蕭衍的婚禮,大紅喜綢早就掛好,剩下就是殺雞宰羊、擇菜洗肉……


    門吱呦開了,昨日那個暴躁老婦拿著嶄新的嫁衣進來,她一臉沒好氣地說:


    “你真夠蠢的,居然又被抓回來了。”


    她挑挑眉,一把扯過孟月:


    “真是便宜了你,大當家的玉樹臨風,他原本可是我相中的女婿。”


    “別以為我們大當家的娶了你,我就會怕你。趕緊穿!別讓他等急了。”


    孟月被老婦使勁揪著肉,身上免不了一陣生疼。


    她在心裏忍不住謾罵,蕭衍這個混蛋,和王妃結過一次親還不夠,還要和她再結一次。


    是在羞辱她嗎?


    黑風寨的院子裏到處掛著喜慶的大紅燈籠,山匪們推杯換盞,喝酒猜拳的聲音響徹天際。


    婚房。


    蕭衍微醺著推門進來。


    “阿月,我們終於成婚了,你開心嗎?”


    大紅色的喜帕下,孟月的雙眸噙滿淚水。


    黑風寨怕她逃跑或尋死,將她的手腕、腳腕提前綁起來,她此時任是半點兒都動彈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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