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最初鳳無眠給燁兒換尿布的樣子,時不時還會被尿一身,楚寒煙忍不住露出笑意道:“不會的,他對兩個孩子是真心的疼


    愛,隻是太忙。”


    流蘇還想說些什麽,被一旁的岱鳶不悅打斷:“流蘇,你逾越了。”


    主子和王爺之間的事情他們作為下人從不插嘴,主子決定留下也好,決定離開也罷,他們都尊重主子的意見。


    流蘇今日這番話,有點不分尊卑了。


    流蘇一愣,頓時臉頰漲得通紅:“主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隻是關心您……”


    流蘇的性子從來都是直來直往,率真得很,楚寒煙寬容道:“好了,沒事,我有點乏了,你們先退下吧。”


    “是……”


    楚寒煙讓重蘭將小小公子一並抱了出去合衣躺下,沒過多久床榻下就響起了敲擊之聲。


    楚寒煙果斷按動機關,床板旋轉一圈,她便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


    男人的懷抱十分有力,帶著淺淺的暖意和淡淡奶香。


    這是小崽子身上的味道,都染到了他的身上。


    這樣一個愛護孩子的男人,怎會像流蘇所說的一般呢?


    鳳無眠輕輕將楚寒煙放下,有些依戀地道:“抱歉,用這樣的方法把你喊來,但這件事情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包括你的侍女在


    內。”


    男人的手還圈著她的腰,楚寒煙微微掙紮開,笑道:“我明白。”


    “走吧,皇上和楚大人在等我們。”


    “好。”


    這個密室連通著城中的一個小院落,齊文帝和楚墨池都在其中,兩人麵前放著一具屍體,正是已經入土為安的廖淑儀。


    齊文帝臉色陰鬱,淡淡道:“你看看吧。”


    “是。”


    楚寒煙仔仔細細給廖淑儀驗屍,搖頭道:“沒有中毒,身體也沒有明顯的外傷,沒有受到衝擊。”


    齊文帝不由得鬆了口氣,道:“那廖淑儀為何突然身亡?是突發疾病嗎?”


    楚寒煙蹙眉道:“有可能,但依我看,她像是死於過敏引起的過激反應。”


    齊文帝一愣,蹙眉道:“過敏反應會如此嚴重?”


    楚寒煙頷首,耐心解釋道:“每個人的體魄都不同,會過敏之物也不同,有些東西於他人而言可能無毒,但於某些人而言可能便


    是劇毒。廖淑儀應該是大量服食了過敏之物才會致死,但這也隻是我的猜測,想要證實隻能開她的胃,胃中之物應該還來不及


    消化。”


    齊文帝沒有猶豫。


    “嗯,動手吧。”


    “是,還請皇上和父親回避一二。”


    “不用。”


    有些東西,齊文帝要親眼見證。


    戰影早就準備好了工作,楚寒煙熟練地破開廖淑儀的胃,果然在裏麵發現了不少的杏仁碎。


    齊文帝臉色冰冷道:“去查一查廖淑儀是否對杏仁過敏。”


    戰影應聲退下,沒過多久就帶回了廖淑儀的醫案。


    廖淑儀的確對杏仁過敏,並且這一點在醫案中也有備注。


    齊文帝垂在身後的手攥得死勁,久久沉默……


    楚寒煙沒說話,不急不緩完成了所有檢查又將屍體重新縫合,十分細心且尊重。


    垂眸看著已經重新恢複體麵的廖淑儀,齊文帝淡淡道:“你們說,她是自願的還是……有人強迫?”


    可能是自願,因為身為一個母親,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為女兒換來光明的前途。


    也有可能是不自願,因為人都是自私的,那便是有人要踏著她的屍體不斷上前。


    但無論是哪一種原因,結局都是一樣的——明沁又重新回到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答案早就在齊文帝的心中,許久後,他轉身離開,步伐有些疲憊。


    楚寒煙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心軟,道:“皇上,您若有空的話,可以來王府看一看小十七,他最近的進步非常大。”


    齊文帝頓足,回眸笑道:“是嗎?”


    “嗯。”楚寒煙頷首,“小十七其實非常聰明,很多東西一教就會,一學就懂。”最重要的是,在經曆了那樣黑暗的童年和痛苦之


    後,他依舊有一顆純善的心。


    這樣孩子,的確是上天的寶物。


    齊文帝眼眶莫名發熱,笑道:“這就好,這就好……朕有空了就去看他。”


    “嗯。”


    齊文帝離開了院落,楚墨池拍拍楚寒煙的肩膀,微微搖了搖頭也跟了上去。


    最終鳳無眠輕輕將楚寒煙攬入懷中,安慰道:“別難過,或許這就是帝王家……”


    無時無刻不充滿算計,當你以為是雨過天晴、失而複得時,等待著的可能是另一場疾風驟雨。


    隻有能抵擋這些的人,才有資格坐上王者的寶座。


    ……


    齊文帝回了禦書房,他獨自一人在禦書房中坐了許久,最後命人喚來了薑望。


    薑望剛忙完齊文帝布置給他的任務,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就匆匆進了宮。


    “父皇,您找我?”


    見薑望的臉色並不好看,齊文帝難得關懷道:“可是累了?”


    薑望一愣,笑道:“不累,兒臣做的事情都是應該的。”


    “你我父子已有多年不曾促膝長談,今日你便歇在宮中吧。”


    “父皇,這怕是於禮不合?”


    “無妨,今天父皇高興,你賠父皇喝幾杯?”


    薑望又是欣喜又是忐忑,硬著頭皮應下了齊文帝的邀請,本以為齊文帝是想考核他的政務和學識,不料父子二人竟真隻是單純


    的飲酒談天。


    這一刻薑望才發現,原來他的父皇也隻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他並非高高在上,無法觸及,他也有著喜怒哀樂,也會向往親情,渴望身邊有子嗣和親人陪伴。


    這一日,齊文帝和薑望說了許多為人之道,為君之道,也點撥了他的缺點,例如他的頑固、執著,還有偏執。


    齊文帝望著薑望的眼睛,語重心長道:“望兒,人在世間,難得雙全之法,遇人做事要懂得均衡,要懂得取舍,你可明白?”


    這一刻,薑望有種被齊文帝看穿的狼狽。


    仿佛齊文帝看穿了他對楚寒煙的奢望,看穿了他的固執和貪婪。


    他慌亂垂眸,沉默許久後點了點頭:“兒臣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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