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烏龜,秦雲舒立即接過,墨跡新鮮,應是昨晚畫的。


    活靈活現,**放在缸沿,兩隻眼睛滴溜溜的瞅著,像是有靈魂一樣,且通體彩色。


    是一隻彩龜,更有這種眼神,是被琉璃封為龜王的那隻。


    自從皇後將所有龜送走,她就不再畫龜,今日這副,是訣別。


    “柳意,吩咐王管事,將這幅畫好好裱起來。”


    話落,腳步連邁,不一會出了雲院。


    速度快的柳意還沒反應過來,就發現人不見了,低頭看著手中宣紙,眼裏滿是疑惑。


    直到——,畫底寫著小小的兩字,琉璃。


    募的,雙目瞪大,一下子懂了,這是琉璃公主親手所畫。據說,這位公主最喜歡養龜。


    今天不就是出嫁,遠去周國的日子嗎?


    怪不得大小姐走的這麽快,思及此,柳意不耽誤,忙出雲院,在前院賬房找到王管事。


    這時候,秦雲舒已經到了後院,剛要吩咐小廝備馬車,卻見府門管事等候在旁,看樣子一直在等。


    “大小姐,前幾日老爺就已吩咐,今早給您備下馬車,來得及。”


    最後三字意味深長,他們都知道,大小姐出門做什麽。


    秦雲舒點頭,隨即從後門出去,馬車就在眼前。


    迅速上車,趕車家丁不用她吩咐,從外道前行,避開送親隊伍,從西側城門出去。


    一切按照國嫁禮儀,送親隊從最大的城門,東側出去。


    東邊城門外人不得通行,其餘三扇城門出,但西側也沒人,可見也被清理。


    距離城門三裏處,即將駛入官道前,馬車停在路邊。


    “大小姐。”


    小廝一聲喚,秦雲舒挑起簾子,這時候,嫋嫋絲竹盤旋入耳。


    “在這等。”


    撂下一句,直接下車,雙腳落地那刻,嗩呐絲竹更響,抬頭看去,紅豔豔的一片,十裏紅妝,熱鬧不已。


    如果嫁給良人,多好的一樁喜事。


    秦雲舒眸色沉沉,一步一緩朝前走去。


    最終,她看到跨馬行在最前麵的挺拔男子,一身玄衣,黑紅相間,要帶也嵌了點紅。


    蕭瑾言,皇上親封的護嫁使臣,肩負重任,確保全隊安全。


    秦雲舒下車的那刻,蕭瑾言遠遠的就看到了,坐的秦府馬車,送琉璃公主一程。


    她來,在他意料中。


    右手揚起,一個手勢下去,隊伍停止前進,唯一沒斷的就是喜慶的嗩呐絲竹聲。


    全都都停,走在花轎旁的椒房殿掌事嬤嬤,以及走在最前的孫公公,都頓了腳步,抬頭看去。


    見到來人,心中了然,隻是,秦大小姐這身衣裙,是否不妥?


    素色衣裙,雖不是白色,可蒼翠綠色……


    “嬤嬤,是不是雲舒?”


    輕輕的一喚從轎中傳來,嬤嬤立即應是。


    不多時,隻看簾子微微拂動,嚇的嬤嬤心都提起,“公主,不能掀轎簾,老奴領秦大小姐過來。”


    話落,急急走去,到秦雲舒麵前,福身行禮,十分恭敬。


    秦雲舒沒有說話,這是一輛華貴馬車精致裝扮的花轎,染了紅料,掛著朱紅彩帶,四周一圈六個小紅燈籠,頂端更是黃金鑲嵌成的掛珠。


    多麽隆重,場麵又是何等大氣。


    步步沉穩,走到轎旁,隻聽——


    “雲舒,你來了。”


    話到此處,一聲歡愉輕笑,“我知道你會來,今日一別,怕是永不相見。”


    說罷,纖細白皙的玉手伸出,“你是我唯一的好朋友,拿著。”


    玲瓏剔透的玉佩,無比精美,仔細看去,上麵刻著兩個字,琉璃。


    秦雲舒接過,沒說一句話,隻覺的很沉。


    “我把我最喜歡的兩樣東西,都給你了。”


    一個是畫,從今以後,她不會再畫龜,更不拿畫筆。


    另一個便是玉佩,一周歲時,放在桌上抓周,她取的就是玉佩,一直帶在身上,不曾離開。


    “雲舒,你要好好的,我也會好好的。”


    每一句都是訣別,更像交代後事。


    秦雲舒秀眉擰起,收起玉佩,轉而從腰間荷包取出折好的信箋。


    “我想說的,都寫在裏麵了。”


    纖纖細手再次伸出,接了過去,緊緊握在手中,“好。”


    “秦大小姐,不能耽誤,公主出嫁都是掐著時辰的,必須在吉祥時刻離開大齊邊境。現在拖了,就要加快速度趕路。”


    嬤嬤一直站在不遠處,見還沒說完,立即上前。


    秦雲舒明白,確實要踩著時辰,以取好彩頭。


    輕嗯一聲,沒再多言,後退幾步。


    這時候,隻聽一陣馬蹄,揚塵而來。


    嬤嬤隻覺一陣黃土撲麵而來,立即往後退了好幾步。


    蹄聲消散,隻見蕭總兵就在眼前,渾身英氣四散開來,劍眉飛揚,透著厲光的視線逡巡而過。


    嬤嬤隻覺喉嚨一陣發緊,雙腿僵硬,她做錯什麽了嗎?


    “說好了?”


    蕭瑾言看向秦雲舒時,眸色放柔,聲音輕沉。


    “嗯,路途遙遠,珍重。”


    “放心,公主金貴,定將她安妥送入周室皇城。”


    一語落下,兩人雙目直對,靜默幾秒,稍夾馬腹,調轉馬頭,迅速離開。


    隻見他再次揚手,手勢下去,隊伍再次前進。


    秦雲舒退開幾步,目視長長送親隊遠去。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絲竹聲消散,她才收回視線。


    捏緊手中玉佩,隻覺發燙。


    昨晚,她連夜寫了一封長信,想說的話,全在裏麵。


    無外乎周無策的態度,以及事情的疑點,倘若一切都是誤會呢?


    當然,也不能全然相信周無策。最後,她更大膽提出,若在周國難以明哲保身,可書信回來。


    即便插手周國,她也會全力幫忙。


    她能做的僅此而已,隻希望琉璃初心不滅,希望尤在。


    一個人,若是心死,活著也若行屍走肉。唯有心火在,哪怕身陷囹圄,也能目光閃亮。


    轎中,楚琉璃拆開信箋,長長的一封信,一字一語全是關懷。


    從最初的淡然,抿唇糾結,到最後眸色起了波瀾。


    得此摯友,今生無憾。


    就連她的親生母親,也無法做到。父皇因她同意,心裏愧疚,彌補在皇兄身上。


    聽說,昨日聖諭已下,皇兄有了實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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