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幾乎揪住,他的臉,身形甚至聲音,一一在腦海浮現。


    最終,她看了謝府最後一眼,卻在這刻,看到他了。


    雙目不離片刻,定在他身上,直到他上馬車。


    即將遠去的那刻,謝府跑出一個丫頭,恭敬的遞上外袍。


    如今天冷,外頭風大,傍晚離府,等回來夜色濃濃,外出都要帶上外袍。


    她關注的點不在衣袍,而在那名丫鬟。


    眾所周知,謝大人院中沒有女子,全是侍衛和小廝,就連丫鬟也無。


    可現在,既是丫鬟遞衣,說明……


    念及嬤嬤說的那些,難道謝大人納了通房?就是這個姑娘?


    心意難平,全身一陣陣發麻,在女子轉身的那刻,她看到了正臉。


    那張臉,她見過!


    遠看眉眼,即便匆匆一看,也能感覺出,和秦雲舒幾分相似。


    秦雲舒的妹妹,溫婉非常,靜靜站在一旁,身形也像。


    原來,原來……


    她知道謝大人歡喜雲舒,這份喜歡,即便雲舒嫁人,也存留在心。


    但她沒想到,就連丫鬟,也選了和秦雲舒相似的女子。


    此事,雲舒知道嗎?


    心如亂麻,思緒複雜,常知茉沒了主意,才命小廝前往侯府。


    但到了府門前,她冷靜了,如何開口?


    對雲舒說,你有個妹妹在謝府當值,更伺候謝大人,你可知?


    她以什麽身份去說?她不是謝家人,更不姓秦。


    無論哪種,她都沒有理由。


    所以,她在侯府門前很久,見到雲舒的那刻,她立即吩咐小廝走。


    或許該說,逃。


    “大小姐,您哭吧!沒人看到,奴婢絕對守口如瓶!”


    常知茉早已冷靜,抬頭看著丫鬟焦急的模樣。


    “我哭什麽?我該高興。”


    說著,她揚唇扯出一個笑。


    他身邊出現姑娘了,是個好消息,至少不再排斥,說不定謝家快有喜事了。


    她該祝福,他那麽優秀,隨意一站,仿似光暈環繞。


    他不該一個人,該有個女子真心伺候。


    即便她的心,已經破碎,無法完整。但她這個身子,嫁人也不理智,沒人會要。


    興許沒幾年,她就去了,哮喘是頑疾,越到寒冷和換季,發病頻率越高。


    而隨著年齡增長,挽救的可能越來越小。


    至少她死之前,他身邊有人,不再孤獨。


    “大小姐,您笑的比哭還難看,要不,您咬奴婢一口?”


    說著,丫鬟揚手,視死如歸般。


    “你啊,以為我屬狗的?”


    她屬羊,十分溫順,咬人作甚?


    她這種笑,丫鬟見了,心酸不已,卻又不知如何安慰。


    因為謝大人那樣的,常府高攀不起。


    而此時,謝府掌事嬤嬤也不好受,她這輩子,沒說過狠話,就算剛才委婉,但那意思明顯。


    看常家姑娘的麵色,從震驚到羞愧,失望,最終絕望。


    她看的出來,常家姑娘喜歡謝大人。但大人的性子,注定他的心,無法走近。


    大人和旁的世家子弟不一樣,在很多高門眼裏,親事不過各府聯姻,各取所需罷了。


    哪有什麽感情?能做到表麵琴瑟和鳴,已相當不錯。


    論及真心,說笑呢!


    在他們心中,地位身份最重要,家族使命第一。


    如果大人也這樣,老夫人何必愁?莫說三十,二十出頭就娶妻了。


    但大人偏偏不是,就像他的仕途,一人踏出,謝家沒有幫太多忙。


    即便百年世家,但在謝運之闖出來前,謝家沒有人榮光至此。


    謝府現在的地位,多虧三人,一個是過世的曾祖父,官拜三品大員,由此奠基。


    第二個就是姑姑謝蘭,嫁了功勳卓越卻兩袖清風的禦史大人。


    然而,嫁去三年,夫君身故異鄉,膝下無子,任勞任怨侍奉公婆,從不改嫁。


    到公婆年邁西去,謝蘭披麻戴孝。從此,孝義和忠貞,功德圓滿。


    自此得了牌坊,被封一品誥命夫人。


    最後一個,就是謝運之,也是最重要的人,將謝家推到世家頂峰。


    “放開我!”


    嬤嬤正在思量,女子嬌響傳來,抬頭看去,隻見一名穿著棕色麻衣的姑娘被侍衛拽著出來。


    而那侍衛……


    不就是大人身邊的?說明大人下令,可是後院離前堂距離遠,這丫頭怎麽得罪謝大人了?


    嬤嬤疑惑,就要上前詢問——


    “嬤嬤,救我!”


    秦芝芝掙紮著,雙手不停掙。


    她正在後院劈柴,兩個鐵麵侍衛二話不說,直將她拖了出去。


    她根本不知道怎麽了!


    掌事嬤嬤看清丫鬟的臉,當即停步,不就是那天報名的丫頭,最終被選進來,長得像秦家姑娘。


    這怎犯事了?


    難道被大人看到,以為老夫人招進來的,所以丟出去,或者殺了。


    “住手!”


    嬤嬤厲聲道,然後快步上前,“一個粗使丫頭,至於你們出手?交給我。”


    秦芝芝知道嬤嬤幫她,瞬間不吭聲了,她明白,她現在說的越多,容易壞事。


    “嬤嬤,屬下遵謝大人命令,趕她出府,並非要她性命。”


    果然,被發現了,就因為那張和秦雲舒有點相似的眉眼,要趕出去!


    雖像,但不是特別像,也就那麽兩分像。氣韻神采,壓根不在一條線上。


    “即便趕,也要緣由。”


    侍衛聽此,麵色凝重,“沒有命令,溜進大人院中,私取大人外袍,是否大罪?大人留她一命,已是仁慈。”


    放眼整個府邸,沒有奴仆敢私自進入,她非但進了庭院,還找到寢屋,拿了外袍。


    嬤嬤聞言,渾身震住,呼吸也窒住,她低頭看著秦芝芝。


    “你這丫頭,膽子太大!大人的院子,豈是你隨便就能進的?放肆!”


    極為嚴厲,眸色很沉,還以為老實,誰想到,不要命的事,也敢做!


    侍衛說的不錯,沒有殺,已是仁慈。


    她無話可說,擺手,“帶她下去。”


    秦芝芝急了,連連搖頭,“嬤嬤,奴婢沒有去大人的院子,那件衣袍,是……”


    說到這,她死死咬唇,“是奴婢縫製的衣裳,大人外出,不穿外袍,天也冷了,受涼怎辦?奴婢真沒有其他意思。”


    進入謝府前,她去綢緞莊買了布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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