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桐身為將領,深知忙起來吃飯都顧不上,遑論親人。


    這孩子,還真是急不得。


    於是,她輕聲一笑,替秦雲舒轉了話題,“你倒是催起別人來了,日後我也來催催你。”


    “催我作甚,我還沒成親呢!”


    楚琉璃歡顏一笑,倒也沒問了,轉而看向外頭,“秋將軍沒來時,我們在逛侯府,現在吃飽喝足,不若繼續?”


    秋桐來此,奉了太子之令,等到時辰就接楚琉璃到安排的落腳地。


    現在日頭尚早,秦雲舒起身,領著兩人出廳。


    一行三人緩緩逛著,期間,秦雲舒故意避開粉池,也沒去孫花妮那,蕭老夫人這會在念經,更不能打擾。


    除此之外,其餘地方都逛了,偌大的侯府,夜幕降臨的那刻,才堪堪賞完。


    “大小好多園子,裏頭花木數不勝數,光請花匠打理,每年開銷都不小。”


    楚琉璃嘖嘖而道,不僅有大齊的花木,恐怕四國和部族的名花,都在這。


    對此,秦雲舒淡淡一笑,確實,侯府在花匠這塊,開支不小。


    前後六名花匠,每個月到府打理,前不久入冬,還在每棵樹上打了白料,用於抗凍。


    秋桐抬頭看了眼天色,這時候,府門外多了幾名侍衛。


    秦雲舒看去,並非侯府兵士,也不是宮中禁軍。


    “時辰不早,該走了。”


    秋桐收回視線看向楚琉璃,而後揚手往前去。


    “嗯,該走了。”


    楚琉璃低聲道,離開前看著秦雲舒,莞兒笑道,“我就在齊京,還能相見。”


    秦雲舒點頭,領兩人去側門,瞧著她們上馬車。


    直到車影消散,她才轉身回府。


    到了前堂大道,守門兵士走來,躬身行禮,“侯夫人,宮中傳話,央您入宮參宴。”


    秦雲舒一聽,覺的奇怪,瑾言離開前說,即便去,也該是明天。


    今天周國君剛入京,按照禮數,見過齊皇,該早點下榻休息,畢竟舟車勞頓,而其年事也高,如今六十幾歲了。


    明天才是真正隆重的時候,春年前一天,按照齊國習俗,皇室所有子弟都要前行,包括後宮等人,天壇祭奠。


    午宴並不大,晚宴才是壓軸。


    今晚就央她去,何況,夜幕已降臨,若一早安排好,入夜前就該接她。


    所以,她不在今晚邀請之列,半道將她請來。


    秦雲舒沒有急著走,低聲問道,“傳話何人?”


    “孫公公。”


    一聽這三字,秦雲舒就明了,直朝府門走去。


    孫公公站在侯府外,見到秦雲舒,忙上前行禮,“侯夫人。”


    “不必多禮,為何突然喚我去,出事了?”


    除此之外,秦雲舒想不到其他。


    孫公公點頭,後又搖頭,“也不是大事,但侯夫人,親自去一趟為好。”


    說到這,他左右看了眼,秦雲舒明白,揮退所有守門士兵,直到毫無一人,孫公公才出聲。


    “此次入齊,並非隻有周老國君和周太子,更有一名寵妃。琉璃公主身死,代替她出嫁,您的表妹。今晚宮宴,小宴罷了,隻邀三品以上大員,另有皇後,太皇太後,誰知……”


    孫公公眉頭擰起,搖頭道,“定北侯驍勇善戰聞名四國,您是他的妻子,周國君自然說到您頭上了,隻道舞姿豔絕,想欣賞一番。”


    曆來獻舞,都是未出閣的閨秀或公主,從沒命婦如此。


    她更是一品誥命,不該由她獻,何況,小宴罷了,不是國宴。


    這般對待,與舞坊之人,有何區別?


    這舞,她不能跳。


    但既然提到她了,她不能不去,否則,定說她不尊重人,故意擺架子。


    秦雲舒思慮片刻,最終點頭,“我去,放心,我自有應對。”


    她是當朝一品誥命,定北侯的正妻,現下大齊兵營,不可同日而語。


    叫她獻舞,對她不尊重,也是對定北侯,作為皇上的幹將,無疑在打臉皇上。


    楚凜依舊下令,眾人麵前,不可拂了老國君的麵子。


    但跳不跳,她說了算。


    侯府馬車緩緩駛出,孫公公隨同在後,不到半個時辰,便在宮南門停下。


    宴場距離南門近,秦雲舒進去後上了轎攆,聽到載歌載舞聲,轎子下落。


    孫公公扶她下來,她抬頭望著不遠處,燈籠參差錯開,熱鬧萬分。


    那不是中庭,場地不大,同時擺下三張宴桌,前麵是高台。


    秦雲舒盈盈而走,到了入口處,孫公公先去。


    不多時,歌舞聲降低至消散,隨著高昂的一聲,“定北侯夫人到!”


    所有人視線聚焦,密集而來,在座都是三品以上大臣,更有外來重要人士。


    換做旁的閨秀,怕是退縮,上不得這樣的大場麵。


    可對秦雲舒而言,習慣了。


    她身著淡色衣裙,外披一件深色襖子,輕盈緩緩,步入宴場。


    月色混著燈籠光耀照下,襯的那雙眸子靈動萬分,仿似旋繞光暈,一圈圈繞開。


    周國君喜美,後宮不少妃子,各色各樣都有。


    然如今見到秦雲舒,視線仿似凝固,眸子跟著眯起。


    從沒見過這位侯夫人,今日一瞧,大美人。應了那句,日月失色。


    可惜,嫁人了。


    “臣婦參見皇上。”


    秦雲舒低首福身,儀態大方,沉穩非常,一舉一動優雅貴氣,尋不到任何岔子。


    楚凜一身龍袍坐於上首,揚手微擺,“起身。”


    簡單兩字擲地有聲,威嚴不已。


    秦雲舒盈盈起身,依舊目不斜視。


    坐在皇上身側的謝蔓兒,挺著個大肚子,手心裏全是汗。


    怎辦?周老國君擺明找茬,齊國從來沒有叫命婦獻舞的道理,若真做了,與舞坊之人何異?


    分明抬手掌自己耳光,萬萬不可!


    但她心裏再急,也不能出聲,皇上都未發話,太皇太後也氣定神閑,她隻能擔憂的瞧著。


    “皇上,臣婦來之前,孫公公都與臣婦說了。”


    秦雲舒率先發話,打破寂靜,然話音落下,除了靜謐,更有絲絲緊迫。


    在座大齊所有臣子,特別是武將,心知肚明,這舞,獻不得,他們紛紛看向定北侯,倒是說句話啊,怎和侯夫人一樣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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