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強勁力道,速度迅疾,秦雲舒還沒回神,泛著些微酒意的味道飄入鼻尖。


    富著滿滿磁性的低沉男人聲傳至耳畔,“我在這,等了你半個時辰。”


    話音剛落,隻聽不遠處打更聲起,已經子時正。


    她在壽康宮耽誤挺久,但具體情況,即便他在宮門外,也一清二楚。


    “處置好了?”


    蕭瑾言摟緊了她,一手探在她腰間,另一手順著她的發絲。


    這時候,車軸已經轉起,直往齊京幹道去。


    “你的人,不都稟告你了?我處置的方法,可好?”


    秦雲舒一邊說一邊揚手湊到他衣領邊,揪著上麵的小絨毛。


    天已至冷,外披領袖口,內裏添了絨毛,瞧著挺暖和,撫去質地也不錯。


    她正摩挲著,手忽被覆住,暖意直達掌心。


    她抬頭瞧著他,卻見他眸底晦暗。


    “舒兒,現下在車中,待回侯府內寢,隨你這麽撫。”


    說罷,手拉著她,從領口處移開,喉結卻是極快一動,盡入秦雲舒眼中。


    募的,她身子僵住,她沒想到,剛才無意的動作,竟令他……


    他那番話,乍一聽,還以為她急了。


    於是,她幹脆推開他,也不靠在他懷裏。


    “我正兒八經問你事,誰想到那塊去了?”


    說罷,她扭了頭去,故意稍微掀開簾子,瞧著幹道兩旁。


    殊不知,她這樣子,蕭瑾言見了,便是撒嬌,他很是受用。


    “子時已過,天冷。”


    他一邊說一邊揚手攬了她去,另一手放下車簾,瞬間風被隔絕。


    “昭汐不會留在皇宮,壽康宮掌事已經開始替她收拾行李,天不亮送出京城,去伺候楚鳳歌。”


    夫妻本是一體,若非她懷孕,早在楚鳳歌離京那日,跟著去了。


    留到今日,全念太皇太後仁慈,更力保她的孩子。


    秦雲舒聽他緩緩說著,離開正殿前,她故意說了那些話。


    她知道,太皇太後雖心腸軟,卻是顧全大局的人。年輕時候,是個狠絕的女子。


    所以,該如何選擇,她沒有說明,一切也昭然若揭。


    如果昭汐真的安分守己,她不會管,而現今,心思動到她頭上。


    “瑾言,她一走,小公主呢?”


    “不是她親生,養在壽康宮中。”


    秦雲舒點頭,在他懷中靠了會,待馬車停下時,她忽然想起一事。


    “暗中跟隨的那位兵士,做事挺利索,話也不多。不如賞了我,專門做護衛?”


    今日這件事,辦的很好,動作很快,絲毫沒被察覺。


    隻是,跟著她,是否大材小用了?留在兵營,更好。


    這般一想,她又搖頭,“罷了,但凡有能力的,都有誌氣,不能因我一句話,滅了人家前程。”


    說罷,她也不追問,徑自下了馬車,抬步就往侯府去。


    大管事一直等著,哪怕夜深風大,他也站在門前。


    “侯爺,夫人。”


    見到兩人,他立即上前行禮,然後又道,“今晚,府中放了煙火,老夫人很高興,到亥時才入睡。”


    蕭瑾言點頭,見管事等到現在還沒休息,“辛苦了,明日去賬房,領二十兩賞銀,早點睡。”


    “謝侯爺。”


    管事躬身,麵上榮寵不驚。


    不一會,兩人走上府中偏道,直往主院去。


    快進入院門的那刻,蕭瑾言攬住她,低聲道,“他和孫廣同一批入營,也是同一時間進入鏢旗營。擅跟蹤和勘察,如今天下太平,隨你左右,也不錯。”


    秦雲舒步子頓住,“你舍得?”


    猛將自然欣賞良兵,這麽好的苗子,舍得?


    話音落下,她就被長臂摟住,低沉一聲傳入耳畔。


    “將你時刻放在我眼皮底下,我才放心。”


    說罷,他也不等她回話,按在她腰間的手突然用力,直將她打橫抱起。


    皎潔月色映襯他勾起的薄唇,泛出意味深長的笑,“夫人,今日累了,咱們歇息。”


    此歇息非彼歇息,以往秦雲舒還會上當,但這次,她一眼就瞧出不對。


    挑起內寢珠簾的那刻,她雙腿連蹬想要下來,卻事與願違,直到後背觸及床被。


    夜色深深,通亮燭光瞬間閃滅,丹色外披混著深黑男子外衫,交織纏繞,在地上渲出一道極美的弧度。


    屋外,大風忽的變小,如輕撫般拂動樹枝,


    齊宮西側小門,一輛普通的灰木馬車緩緩駛出。


    “嬤嬤。”


    纖細的手腕挑起簾子,露出一雙通紅的眼,聲音更是幾分嘶啞和哽咽。


    “昭姑娘,一路走好。”


    聽到這句話,昭汐的腦海仿似崩的一聲,弦斷了,心也死了。


    離開皇宮,她什麽事都做不成,沒有害成秦雲舒,反倒搭上自己。


    原以為毫無防備,賀湘玉根本不知道檀木珠誰丟的,即便事情敗露,她也想著,總有賀湘玉這個替罪羔羊。


    然而,太皇太後根本不聽她解釋,無論她怎麽喊冤枉,毫無證據的情況下,她直接被趕出正殿。


    沒有證據,僅憑猜測,斷定是她所為。


    刑部審案都要證據,才能治罪。


    “秦雲舒,我低估你了。”


    昭汐雙手緊緊握住,麵如死灰一片蒼白。


    或許,她該說,她高估薑對雪了。


    這個法子,是薑對雪想的,也對她保證,事情若敗露,全都推到賀湘玉頭上。


    如果牽扯到她身上,會幫她。


    現在呢?從審問開始,到最後她被趕出去,連個人影都見不著。


    她忍氣吞聲低調行事,太皇太後相當信任她。如今,功虧一簣。


    “自古以來,夫唱婦隨,你早該隨鳳歌一起。去吧,永遠不要入京,照顧好鳳歌,與他一輩子。”


    太皇太後最後一句,說完就走了。


    無論她怎麽哭怎麽喊都沒用,對她太好,以至於她忘了,這位主子,以前也是心狠手辣的。


    “爹,娘,是女兒沒用,不是秦雲舒的對手。”


    三兩句話,就將她所有的努力磨滅。


    她的仇人全在京城,她遠在偏遠之地,如何報複?


    而鳳歌,她的夫君,已成了傻子,時而瘋癲發狂。


    她這一生,淒惶蒼涼。


    咚——,耳邊突然一聲巨響,陷入沉思的昭汐,心跟著一顫。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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