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早已無法言喻,唯有深不見底的沉重和一股道不明的失望。


    薑府,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如今,落得陌生兩字。


    薑對雪雙眸漸漸眯起,隱在寬大外袍中的手緊握成拳。


    她被親人拋棄,聯合外人對付她,都是秦雲舒害的!


    父親為秦府說好話,真心實意將秦家當成親戚。在他們眼裏,秦雲舒成了大好人。


    而她,動用心機濫殺無辜,成了十惡不赦的人。


    這招可真妙!比捅她一刀更直接,更叫人心碎。


    “大姐,您怎了?”


    四姑娘很怕,全身都繃緊了,剛才還好好的,突然麵色陰沉,仿似山雨欲來。


    透著滿滿敬畏的低喚拉回薑對雪的思緒,她恢複常色,挽住四姑娘的手,笑道。


    “沒什麽,我們快點走,風吹的大,別叫那些妹妹受寒了。”


    說著,腳步連邁,迅速往前去。


    她能不能出薑府,還要靠這些妹妹,若不以此為借口,祖母定想方設法攔住她。


    連侍衛都派上了,如果她一門心思要走,定來強的。


    當薑對雪離開老夫人院中沒多久,先前派去後廚打點的嬤嬤進院。


    “按照您的吩咐,奴才都料理好了。也派了手腳利索的,暗中跟著大小姐,確保她無法出去。”


    薑老夫人眸神深邃,隨即悠遠,“希望如此。”


    “老夫人,您的良苦用心,大小姐終有一日會明白。您這麽做,為保住她的命。”


    榮華富貴,無上尊榮,亦或平凡生活,也要有命去享。


    命沒了,所有一切化成零,全是一場空。


    “趁庶房那些姑娘纏住她,叫夫人過來,我有話交代。”


    她那長房媳婦,心裏藏不住話,什麽都掛在臉上。她不放心,屆時雪兒見了,瞧出端倪。


    嬤嬤立即領命,轉身出廳堂,然而,她還沒出去,就見大管事急急走來。


    “老夫人,不好了!大小姐不見了!”


    話說的急,不好不見,四字就像刀紮在薑老夫人的心,令她呼吸窒住,腦子瞬間空白,一下子跌坐在椅。


    “老夫人,您別嚇奴才!”


    嬤嬤忙不迭轉身,揚手在她胸口不停順氣。


    “怎麽就不見了,不是和庶房姑娘在一塊?”


    薑老夫人稍稍緩神,揮開嬤嬤的手,立即站起就要往廳外去。


    “的確在一起,在屋內說貼己話,等奴婢進去送果子,大小姐就不見了,隻有幾個庶房小姐。一個個嚇的不行,什麽都問不出來。”


    大管事急急說道,根本不知屋裏發生了什麽。


    “她走不了多遠,快派人找!”


    “侍衛已經分頭找,府中三扇門全都緊鎖。老爺還在朝中,已派人在宮門等著了。”


    剛才還好好的,突然橫生事端,薑老夫人心一陣陣往下沉。


    她不知兒子如何與周太子商量,可她一番猜錯,必定談了條件。


    兒子沒有明說,隻道,雪兒不能離開薑府,直到周國使臣離開。


    可現在,人不見了!


    “老夫人!”


    婢女焦急的聲音從庭院傳來,薑老夫人的心募地一跳,再來壞消息,她這身子,就撐不住了。


    “夫人說頭疼,叫奴婢煮點黃芪湯,奴婢剛燉好,怎麽都尋不到她,府內找了一大圈。”


    薑老夫人眉頭皺起,孫女不見,怎麽連兒媳都不見了?


    大管事細細思量,隨即道,“老夫人,您別急。想必大小姐偷溜途中,被夫人看到,興許夫人一路跟隨大小姐,您靜心等著。”


    說罷,管事後退出了廳門,不一會走出院落。


    廳內,薑老夫人幾次要起身,都被嬤嬤按住。


    “管事說的在理,夫人肯定跟著大小姐,沒多久兩人都回了。”


    連連安慰好幾番,薑老夫人才精心,坐在椅上等消息。


    此時,薑府內外,派出幾十名侍衛,所有婢女和家丁全部遣去後院。


    道上隻有清一色侍衛,搜查起來,一目了然。


    “管事,找到夫人了,東園假山內,被人打暈,額頭全是血,已被抬回長院。”


    竟被人打暈,藏在假山裏!怪不得尋不到!


    管事快步朝前,“快叫大夫入府。”


    說罷,他直朝長院去。


    不到一刻,大夫匆忙入府,薑夫人沉沉暈去,經診斷,皮外傷罷了。


    並非被打暈,和人起了爭執,被人推了,撞在假山處。


    “大夫,您說,被人推的?”


    管事細細問著,離大小姐失蹤,已半炷香,府內外都找不到。


    事情已朝最壞的方向發展……


    “是,您看夫人手腕傷痕,和她起爭執的是女子。”


    指甲細長,一摳一道紅痕。


    管事望去,確實有,事已至此,必是夫人發現大小姐偷溜,欲勸阻,最終被大小姐失手推到假山,磕了額頭。


    “夫人好命,假山石頭尖銳,如果後腦碰撞,傷及腦袋血難止住,恰逢冬日,不堪設想。待她醒來,好好調養。”


    大夫一句句叮囑,管事連聲應著。等開完方子,他親自送大夫出府,更從賬房拿了三兩銀子,以此封口。


    府門外


    管事深深望著寂靜的街道,冬日寒風冷冽,一下下吹著。


    剛才還有太陽,現已陰沉,這天,說變就變,就像薑府。


    派去搜尋的侍衛頭領歸來,“已過三刻,大小姐仍不見蹤影。”


    過去太久,找到的可能性為零,老爺還在宮中。


    管事目色凝重,心也沉,他不知如何稟告老夫人,怕引她舊疾發作。


    “管事,我有個大膽提議。如今,隻能求一人,興許有辦法。”


    這個人是誰,不言而喻,管事早已想到。


    秦太傅和定北侯都在宮中,隻有定北侯夫人,有能力幫忙。


    可恰逢春年,老爺不在,他私自去找,不合情理。


    “管事,老夫人畢竟是定北侯夫人的外婆,老爺回來前,她可設法安撫。若老夫人急壞了,薑府真就一團亂。”


    侍衛頭領這麽一說,管事眉頭皺起,最終歎道。


    “唯有此法,我去一趟,老夫人那,千萬瞞住。”


    “我盡量,您快去快回。”


    此時,天格外陰沉,不到一刻,驟然漆黑,大風刮起,風雨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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