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三眼狼獸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印痕,緩緩行進的衛峰遠遠望見矗立在竹林前的院子。破敗的籬笆,腐朽的木門,透風的牆壁,幾乎是大蘆村最貧困的一戶。


    翻新院子是徐靜婉一直以來的夢想,由於家裏沒錢,路過別人院子時,她總會不經意間流露出羨慕的神色。我獵到三眼狼獸,至少能賣一百五十金幣,她應該很開心吧。


    衛峰心裏這樣想著,掂了掂背後的三眼狼獸,推開門走入院子。院子靜悄悄的,客堂的門緊緊閉著,往常這個點徐靜婉應該在生火造飯,怎麽煙囪裏沒有炊煙飄起。眉頭微微擰起,喊道:“靜婉,我回來了,你看我獵到了什麽!”


    徐靜婉蜷縮在客堂的牆角裏,抱著雙膝坐在地上,頭深深地埋在胸前,纖細的身體不住顫抖。剛才她在院子裏洗菜,遠遠見到一頭三眼狼獸人立著慢吞吞地朝院子走來。她知道三眼狼獸是虎狼山最強大的野獸之一,很多村民都死在它的爪下。


    更重要的是,徐靜婉的丈夫,衛峰的大哥,就是在和獵隊進山打獵的時候遇到三眼狼獸,丈夫為了挽救獵隊其他成員的性命,冒險引開三眼狼獸,再也沒有從虎狼山裏回來。


    三眼狼獸的樣子她瞟一眼就能認出,嚇得慌慌張張跑進屋子,將門關的嚴嚴實實,也沒有看清三眼狼獸身下彎曲著肩膀的衛峰,隻以為三眼狼獸成精,學人走路。要是三眼狼獸闖進來,她知道自己絕對會沒命。死了也就罷了,誰來照顧衛峰。


    在絕望的時候,她聽到衛峰的喊聲從院子裏傳來,埋在胸口的頭猛地抬起,大大的眼睛盯著客堂的門看了半晌,站起來悄悄打開門,露出一條縫隙。通過縫隙她見到衛峰渾身是血,重重地將三眼狼獸從背上卸下來。


    原來是衛峰打了一頭三眼狼獸,我還以為三眼狼獸要襲擊村子呢。想到自己驚慌失措的樣子,徐靜婉臉上泛起潮紅。


    不對!衛峰怎麽能獵到三眼狼獸,村子裏的獵隊可是都不敢冒險與三眼狼獸搏鬥的。


    徐靜婉吱啦一聲打開門,站在三眼狼獸的屍體前打量好一會兒,不由道:“這具屍體你從哪裏撿來的。”


    “我自己獵殺的。”衛峰邊說邊脫下上衣,打了一桶井水清洗身上的血跡。


    徐靜婉一會兒看看衛峰,一會兒看看三眼狼獸,喜上眉梢道:“我去給你做飯。”


    清洗完身上的血跡,換了身幹淨的衣服,衛峰拿出柴刀處理三眼狼獸的爪子,屋內炊煙嫋嫋升起,徐靜婉笑容滿麵地準備著晚餐……


    虎狼山附近的幾十個村子傳承先祖的習俗,每月特定的日子舉行集市互通有無。參與集市交易的不僅有普通居民,還有靈師、煉器師、煉丹師、馴獸師等,有人專門在附近開鋪子,不分日子的做生意,日子紅火。


    集市人來人往,有占個空地販賣自家靈米、靈藥的,有專程購買生活物資的。吆喝聲與砍價聲混合一處,甚是熱鬧。


    衛峰背著竹筐,利索的雙目尋找收購三眼狼獸利爪的商鋪。谘詢很多家煉器鋪子,魁梧的店主忙著給顧客修補兵刃,得知他販賣狼爪很不耐煩地揮手讓他離開,說隻煉器不收購材料。


    有追求和品味的煉器師很少給人修補兵刃,他們的理想是創造高品級的靈器,這種煉器師不會每日做生意,大部分時間都在自家的煉器室內研究鍛造之法。


    衛峰的運氣很不好,遇到的都是以修補兵刃謀生的煉器師,他們購買最多的是玄鐵,不會收購狼爪,尤其是三眼狼獸的爪子。


    目光落在一間簡陋的鋪子上,來往的客人徑直從鋪子前經過,目不斜視,不會看鋪子一眼。衛峰背著竹筐走去,店主是年紀與他相仿的少女,麵容清秀,兩條長長的辮子掛在胸前,苗條修長的身材足到衛峰耳朵。纖細嫩白的手上握著一柄手腕粗細的黑色重錘,重錘每每提起又落下,帶動她的胸脯洶湧澎湃,緊身的素衣有隨時會爆裂開來的感覺。


    “如果是修補兵刃的話,請回吧,不接這種活。”未待衛峰開口,少女櫻桃紅唇輕起,如黃鶯吟唱般的聲音從嘴裏蹦出,專注地鍛造著一柄黃色的寶劍,頭都沒抬一下。


    少女的重錘起碼有八十斤,抬起和落下都保持均勻的度,沒有強大的力量和精妙的控製是做不到的。


    衛峰收起驚訝之色,上前一步道:“我是賣材料的,不知你收不收三眼狼獸的爪子。”


    咚——


    少女的重錘落下沒有提起,頓了一會,她抬頭,明亮的眸子打量衛峰好一會兒,淡淡道:“你有多少?”


    本不抱希望的衛峰聽到少女的詢問,露出喜色,道:“你能收購多少?每根價錢如何?”


    “你有多少我收多少,統一價十五金幣一根。”


    “前爪和後爪都十五金幣?”


    “對。”


    沒想到少女如此幹脆,出乎衛峰的意料,他將竹筐放到台子上,打開蓋子。


    少女伸長脖子瞄了竹筐一眼,縮回去的脖子忽然又伸了出來,抓住竹筐的邊沿晃了晃,訝異道:“十二根?!你獵殺了一頭三眼狼獸?”


    見衛峰點頭,少女眉毛一動,隨意拿出一根狼爪檢查一番,道:“爪子很完整,成色十足,我全要了,按照十五金幣一根,這批貨我給你一百八。”


    將狼爪在自己鍛造的黃色寶劍上劃動,留下一道刺目的刮痕,少女有所驚覺,將爪子倒轉過來,見到爪子的尖端呈現金色,呢喃道:“竟然是它的利爪,看來它已經誕下狼崽,元氣大傷,否則此人區區一階下品靈師如何能殺得了它。”


    “你獵殺的這頭三眼狼獸可不一般哦,乃是虎狼山絕無僅有的變異狼獸,它的爪子比正常狼獸要鋒利兩倍,否則不可能刮花我的寶劍。”少女指著寶劍上的刮痕,繼續道:“我紅九蓮從不占人便宜,願在普通狼爪的價格上提升一倍,以每根三十金幣的價格收購。”


    “成。”衛峰很幹脆地答道。


    收好得到的三百六十金幣,衛峰離開這間不起眼的鋪子,在他離開沒多久,紅九蓮就悄悄將鋪子關閉,不知所蹤。


    衛峰並沒有直接回家,他去當鋪將徐靜婉的銀釵以三倍的價錢贖回,在集市上遊逛,尋找靈訣。


    “老人家,這個靈訣怎麽賣?”逛了好幾遍,衛峰終於找到一家賣靈訣的攤位。攤主是位蓄著灰白胡子的老者,臉上蓋著本玄色的書籍躺在竹椅上曬太陽。


    “這靈訣不賣。”老者看都沒看,聲音沙啞道。


    衛峰奇道:“不賣?不賣你又為何展示出來。”


    老者道:“這靈訣不好修煉,前前後後有五個人買去,修煉半個月一無所獲,都來退貨,搞得老夫跟騙子一樣。”


    “我能看看這靈訣嗎?”衛峰詢問道。


    “可以,隨便看。”老者很幹脆地回答。


    靈訣材質如木,米粒大小的文字整整齊齊地刻在兩麵,足足有上千言。


    枯木訣殘篇?


    因其不完整和修煉難度,被定位一階下品靈訣。練成後能吸收周圍植物體內的靈力化為己用,提升三倍的戰鬥力。


    讀後,衛峰收起靈訣,認真道:“老人家開個價吧,這靈訣我買了。”


    老者不耐煩地揮揮手,道:“說了不賣,你怎的這麽固執,走吧。”


    “有錢不賺,我還是頭一遭見到。”衛峰又好氣又好笑道。


    老者道:“關你什麽事。”


    “老人家小子真心求購,願以多出一倍的價錢購買,請將此靈訣賣我,如何?”衛峰語氣誠懇。


    真誠的態度打動老者,老者淡淡道:“那成吧,我有言在先,若是練不成可不能退貨,也別咒罵老夫是騙子。此靈訣十金幣,把錢丟在罐子裏就拿走吧。”


    衛峰長身看了看罐子,快漫出罐沿的金幣閃爍著黃色的光芒。這麽多?起碼有上千個,這老頭真有錢。


    十個金幣丟進罐子,老者臉上蓋著書,依舊躺著一動不動。


    “老人家,多謝成全,有機會小子再來光顧你的攤子。”衛峰對老者抱拳,離去前掃了一番攤子上所有的物品,一張邊角燒毀、彌漫黴氣味的羊皮紙印入眼簾,咦了一聲道:“此卷紙張莫不是丹方?”


    聽得此話,滿不在乎的老者忽然坐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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