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有消息傳出,那個被砸中的孩子不治身亡了。


    無論在一個什麽樣的國度,孩子都是一個永恒不變的熱門話題!什麽病痛災禍,但凡是發生在孩子的身上,大家就會高度關注,密切關注。


    從孩子被砸中的消息在網上流傳那一刻起,大量的微博、微信朋友圈都在轉發這條消息。一時之間,這事兒就像漫天的黃沙鋪天蓋地。


    網絡傳播的速度非常驚人,一眨眼,很多人都知道了這件事。在關注孩子傷勢的同時,他們將矛頭指向了半月灣的開發商騰飛集團。


    “騰飛集團在短短幾年時間就發展成現在的規模,靠的是什麽?還不是靠用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進行肮髒的交易?還不是靠損害老百姓的利益來壯大它的王國?”


    “江城這幾年房價飛漲,這裏麵最功不可沒的就是騰飛集團!就是它把房價給抬高了,害得我們這些普通老百姓都住不起房子!”


    “半月灣的房子,現在最低價格都賣到12萬一平方米了!就是這樣所謂的豪宅,居然外牆剝落,還砸死人了!說它沒有偷工減料,誰信啊?”


    “騰飛的房子本來質量就不怎麽樣。我親戚在騰飛幹,我還不知道嗎?隻不過人家有手段,有什麽負麵消息立馬就壓製了,外麵的人根本不知道!”


    “你們不覺得騰飛大廈的外形特別像一把直插雲霄的劍嗎?現在看來,它分明就是插咱們老百姓的心髒!”


    “還是xx地產好,工程質量杠杠的!”


    “......”


    吃瓜群眾是不管真相的,而且特別容易像牛一樣被人牽著鼻子走。但他們又是網絡最具殺傷力的部分,因為他們不明真相的叫囂轉發,更多不明真相的群眾就加入到他們的行列。在這種情況,真相反倒沒人在乎了。


    他們把自己當成了衛道士,叫囂著喊打喊殺,揮舞著手裏那把無形的刀肆意地砍,隻求自己痛快。至於被砍者是不是無辜,這樣的大麵積砍殺會帶來什麽後果,他們通常是不在乎的。


    現在孩子沒能搶救過來,這些人就更加不遺餘力地煽動大家的情緒,以至於一些情緒激動的群眾直接跑到騰飛大廈去鬧-事了。


    原本騰飛大廈就在最中心的地段,是重要的交通要道。如今這些人往門外一睹,直接將路給截斷了。一時間,江城的交通狀況亂成了一鍋粥。


    許多交警同誌都不得不走出室內去指揮交通。


    蕭子騰正在進行緊急會議。


    此時此刻,會議室裏個個眉頭緊鎖,悶聲不吱。


    就在這時,一名總裁助理推開會議室的門,十萬火急地跑進來。“易特助。”


    易學謙起身走出去。“怎麽了?”


    “度假村的項目出事了。施工現場鋼架倒塌,數名工人被壓在下麵。要命的是,記者就跟一直在那守株待兔似的,一出事立馬就冒了出來!我剛剛看了一下,網上已經有視頻在傳播了。”


    易學謙的眉頭頓時打了個死結。這是要將騰飛往死裏整啊!


    “還有,馬上就要到下班時間了。可是樓下全是記者和激動的群眾,別說蕭總,就是普通的員工都不敢隨便進出。”


    騰飛的安保係統是有名的,安保人員都是經過嚴格篩選的,大多數是退伍軍人。但他們的身手再好,這個時候也派不上大用場。


    麵對這些不明真相的群眾,安保隻能勉強攔住他們,輕易不敢伸手碰他們。一旦有什麽推搪,事情就會更加糟糕。


    “我知道了。”


    易學謙重新回到會議室,在蕭子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


    很快,蕭子騰離開會議室,回到了總裁辦公室。


    兩個人合計了一番,易學謙就匆匆趕去安排了。


    蕭子騰站在落地窗前,俯瞰這個城市,像從前無數次一樣。


    因為久久不動,他看起來就像是一尊石像。


    直到,他折回來拿起打火機,點著了一根雪茄。


    然後,他又回到窗前,在煙圈繚繞裏緩緩地眯起鷹眸。


    高處不勝寒。


    他知道很多人都妄想著將他從這裏踹飛出去,從而取而代之。若是普通的商業競爭,來勢再凶猛,手段再陰險毒辣,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隻是——


    抬頭看著灰蒙蒙的天際,他忍不住想起十年前,那段暗黑的日子。


    ......


    晚上,沈怡安被路放帶著去別人家裏蹭飯。


    這個別人,就是他的上司牧野。


    一見到他們,牧野就用力地拍了一下路放的肩頭,說了一句:“你小子!”


    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完,但大家都懂了。


    隻有沈怡安一進門就被沙發裏倒騰玩具的小男孩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什麽都沒察覺。


    “石頭,怎麽不跟漂亮阿姨打招呼呀?”


    小家夥倒是很給臉地抬頭瞅了沈怡安一眼,喊了一聲阿姨又低頭鼓搗他的玩具去了。


    沈怡安笑著轉向從廚房出來的女子,笑道:“嫂子好,我叫沈怡安。”


    牧野的妻子叫張惠,是個氣質溫和的江南美女,保養得極好,打扮也很大方得體。而且一看就知道很賢惠,當得上人如其名。


    牧野性子嚴肅,氣勢凶猛,整一危險指數極高的猛獸。但是在張惠麵前就是百煉鋼化成了繞指柔,明顯有妻奴的潛質。


    路放是牧野最出色的兵,雖然他比路放大不了幾歲,但看他的眼神頗有種虎父看虎子的驕傲。


    說了沒兩句話,兩個人就直接轉移到與軍事相關的話題上去了。


    沈怡安對這方麵了解極少,所以不敢隨便開口,幹脆跑過去逗弄小奶娃了。


    石頭擺弄的玩具是一架坦克。他正抓著工具,有木有樣地拆卸坦克呢。


    沈怡安也不吱聲,就在一旁看著。很快她就發現,這肉嘟嘟的小手還挺靈活的,不一會兒就把坦克給拆成了一堆零件。


    “你為什麽要拆掉它呀?”她終於憋不住開口了。


    石頭瞥了她一眼,一副“這麽白癡的問題我不回答”的表情,傲嬌得很。


    沈怡安有些受傷,她居然被一個三四歲的小娃娃給鄙視了!不過,待她看到石頭動作利索地將拆下來的零件重新組裝成一輛坦克,她心裏就平衡了。


    “石頭,你簡直太棒了!”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啊。


    小家夥將坦克往她懷裏一擱,特別高冷地說:“給你玩一會兒吧。”


    沈怡安差點兒就喊“謝主隆恩”了。“隻給我玩一會兒?送我行不行啊?”


    “別得寸進尺!”一本正經的表情和語氣。


    沈怡安簡直被他萌得鼻血噴了一臉,忍不住撲上去,捧住那張嘟嘟的小臉狠狠地揉了兩把。“你怎麽這麽可愛呢!”


    小家夥撥開她的手,用手抹了兩下自己的小臉蛋,還順了順頭發。


    沈怡安被他逗得笑軟在沙發裏。慢慢地,開懷大笑變成了傷感。


    要是那個孩子能留下來,幾年之後,她也會擁有這樣一個無價之寶吧!


    可惜,隻能是幻想。


    沈怡安咬住嘴唇,偷偷地吸兩口氣,裝作撥弄頭發,指尖劃過眼角。


    說好了要每一天都努力過得很開心的!


    在牧野家裏吃了嫂子做的美食,又跟小家夥玩了一會兒,沈怡安才意猶未盡地跟著路放出來。


    軍營在人煙稀少的遠郊,一切都保持著原生態的樣子。青山綠水,空氣清新。日頭是藍天白雲,夜裏就是滿天繁星,別提多美了。


    “想不想去看星星?”


    沈怡安抬起頭,看著滿天繁星道:“這裏就能看啊。”


    “還有更好看的地方,走不走?”


    “走!”沈怡安大聲地應道,然後咯咯地笑了幾聲。


    借著夜色的遮掩,路放用力地揉了揉她的腦袋,滿意地看著它變成了一個雞窩。


    “你把我的頭發都弄亂了!”沈怡安不滿地抗議。


    路放帶著她走到一條小路的路口,然後變魔法似的給她變出一個瓶子來。


    “拿著。”


    “幹嘛啊?”


    沈怡安不解,但還是乖乖地拿住。直到他輕鬆地抓住幾隻螢火蟲放進瓶子裏,她才總算明白了。


    這事兒,他們小時候也幹過!


    “三哥,你不怕被人看見你捉螢火蟲,有損你高大威猛的形象嗎?”


    路放立馬敲了一下她的腦門。“三哥為你連形象都不要了,你還好意思取笑我!”


    “明明是你自己童心未泯,關我什麽事?這個黑鍋,我可不背啊!”


    路放抬手又要敲她。


    沈怡安嚇得趕緊躲開。


    兩個人嬉笑打鬧間,路放已經捉了很多螢火蟲放進瓶子裏。透明的空瓶子就變成了一隻手電筒,還是特別浪漫詩意的那種。


    路放又扯了兩根藤蔓,飛快地編織出一個類似小籃子的東西,然後將瓶子放進去。不大不小,剛剛好。


    “呐,拎著。”


    沈怡安接過來,拎在手裏果然就跟電筒一樣好使。


    路放於是捏住她另一個手腕,牽著她往山上走。“你管你自己就行了。我視力好,對這路也熟,用不著照。”


    沈怡安應了一聲,想起小時候,晚上他們經常這樣在外麵四處奔跑,根本不需要手電筒。


    那時候明明很多蛇,而且是眼鏡蛇、金銀蛇之類的毒蛇。但他們一點也不知道害怕,居然也沒被咬過,還真是奇跡。


    通向山頂的小路並不好走,但有路放帶著,又有螢火蟲照明,沈怡安倒是走得還算順利。


    終於,眼前一片開闊的視野。


    沈怡安喘了一口氣,抬頭一看,發現漫天的繁星仿佛就在舉手可摘的地方,簡直太美了!


    “漂亮嗎?”


    “嗯嗯嗯!”沈怡安激動得說不出話來。過了一會兒,她才含著眼淚說,“我突然想起小時候,大家一起在曬穀場上看星星的情景。”


    路放走旁邊那棵大樹下,朝她招招手。“過來,上麵還有一個更好的去處。”


    沈怡安看了看那棵大樹,突然童心大作,撒腿跑了過去。


    “我要自己爬!”


    路放就在一旁護著,讓她自己爬。


    沈怡安哼哧哼哧地爬了好一會兒,累得氣喘籲籲,總算坐到最矮那個樹杈上了。


    路放卻隻要輕輕一躍,就已經穩穩地坐在她旁邊了。


    過了幾十秒,他突然一把摟住她的腰站起來。


    “還是我帶你上去吧。否則等你爬到上麵,太陽都出來了!”


    然後他一手抱著沈怡安,一手攀著粗大的樹幹,就跟猴子似的,兩下子爬到了那個最好的“觀星台”!


    沈怡安感受著腰上那條強有力的臂彎傳遞過來的熱度,臉也跟著冒熱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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