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天起,沈怡安正式入主蕭子騰的辦公室,做著他每天做的事情。


    以前,沈怡安隻知道他很忙。但當她真正接觸這些工作內容,她才知道他到底有多忙。


    事實上,為了她肚子裏的孩子,易學謙已經在很多事情上盡量不去麻煩她了。但凡他自己能拿得準主意,或者他出麵就足以壓住場麵的,他都自己解決了。


    可也許是因為懷孕的緣故,沈怡安精力明顯不足,很容易就感到疲憊。


    騰飛的形勢並沒有因為她來坐鎮就好起來,那些高層沒事兒就在會議上吵成一團,或者對她和易學謙各種頂撞嘲諷,甚至跟他們對著幹。


    更有甚者,有人背地裏開始跟對手公司勾結,尤其是江盛地產。


    也不知道是從哪裏傳出來的消息,竟然說沈怡安肚子裏的孩子是易學謙的!說他們兩早就勾結到一起了,並且密謀害死了蕭子騰!


    這種說法很荒唐,可偏偏很多人居然相信了!歸根結底,是因為現在騰飛集團有沈怡安和易學謙一塊兒撐著!


    這消息就跟入骨的邪風似的,見縫插針地傳播,以至於大家隻要看到他們就露出一副別有深意的表情。


    騰飛裏那些心懷鬼胎的人,更是趁機混淆視聽,將水攪和得更渾濁。


    原本沈怡安跟易學謙就頂著巨大的壓力,被他們這麽一來,唱反調的聲音就更高了。


    外有強敵,內有鬼祟,沈怡安跟易學謙在公司裏更加阻礙重重,舉步維艱。


    “夫人,你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畢竟你現在不是一個人。”


    沈怡安揉了揉眉心,吐出一口濁氣。“你也回去休息吧。保持精神狀態,才能想出更好的解決辦法來。”


    “好,我馬上就走。”


    沈怡安點點頭,在蔣雲的陪同下走出了辦公室。


    已經接近零點了,所以員工們基本上都已經走了。


    街道也逐漸安靜下來,除了夜生活熱鬧的地段。


    車子緩緩地駛過街頭。


    沈怡安凝望著窗外的燈光,莫名的竟然覺得有些孤獨。


    在她去t市的那兩個月,蕭子騰是否也是這樣的心情?


    想起那個男人,想到有可能永遠都見不到他了,沈怡安終於忍不住鼻子酸楚,眼淚很快就掉了下來。


    也隻有在這夜半無人的時候,她才敢流露出些許脆弱。


    故作堅強和淡定不隻是為了應付那些人,也是怕放任情緒會讓自己無法自拔,再也沒辦法打起精神來應對這一切。


    可是,真的太難了。


    有時候,她感覺自己像是被丟在四麵都是光滑石壁的深淵裏。不管她怎麽掙紮,怎麽費盡力氣和心思,都不可能爬上來。


    可更多時候,她拚命地說服自己:隻要撐住了,蕭子騰就會回來!


    蔣雲注意到她的呼吸不對,於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沈怡安已經哭成了淚人。隻是牙齒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肯發出一點聲音。


    “想哭就哭吧,我不會笑話你的。”


    沈怡安擦了一把眼淚,輕輕地搖頭。然後扯了紙巾,仔細地將眼淚拭去。


    “你是不是覺得我太脆弱,太沒用了?”


    “沒有。”


    沈怡安沒再開口。從儲物格裏翻出一包餅幹,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


    懷孕三月,她的體重卻沒增加多少。段宏說,作為一個孕婦,她實在太瘦了,對孩子不好。所以她總是拚命地吃東西,希望能長胖一點。


    回到晴天公寓,洗完澡,已經是淩晨一點了。


    沈怡安無暇多想,就蜷縮在被窩裏,疲憊地睡了過去。


    整整一夜,她都在做夢。夢裏是一片茫茫大海,無邊無際。而在浪頭上拚盡力氣掙紮,卻怎麽都到不了岸的,正是她魂牽夢縈的男人。


    整整一夜,她就在這個夢靨裏苦苦掙紮,受盡煎熬。


    “蕭子騰!”


    驚醒時,天才剛蒙蒙亮。


    沈怡安感覺到頭疼欲裂,身體也沒什麽力氣,像是生病了。她慢慢地側過身子,失神地看著窗外昏暗的天色,眼淚慢慢地滲了出來。


    她多想傾盡所有,換他平安歸來!


    可事實上,她什麽都不能做,隻能這麽煎熬地等著。也沒有人能告訴她,等待的盡頭到底是希望,還是絕望。


    控製住情緒之後,沈怡安再也睡不著了,於是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健身房傳出輕微的動靜,明知道不可能,她還是推開了那扇門。


    想當然,裏麵揮汗如雨的人是蔣雲。


    蔣雲看過來,沈怡安朝她笑了笑,走進浴室去洗漱,然後去準備早餐。


    隻是早餐還沒準備好,倒是接到了一個電話。


    何詩雅一直被蕭子騰養在郊外的一棟別墅裏,有專人保護和照看。


    蕭子騰出事之後,沈怡安也沒顧得上她。


    可是剛剛別墅裏的人打來電話,說何詩雅病了,嚴重感冒,還發起高燒來。


    想到她是蕭子騰承諾了要照顧一輩子的人,沈怡安馬上帶著醫生一塊兒去了別墅。


    她原以為何詩雅是裝的,沒想到是真病了。


    “何小姐昨晚不小心在浴缸裏睡著了。”


    沈怡安懷疑何詩雅是故意的,但人都病倒了,她也不能跟她計較。


    醫生給何詩雅看完之後,沈怡安讓伺候她的人喂她吃藥。誰知道何詩雅腦袋一偏,不肯吃藥,非要沈怡安喂她。


    傭人端著水,無措地看著沈怡安。


    沈怡安將她手裏的水和藥一起接過來,直接往床頭櫃那一擱。“你要是覺得不吃藥更舒服,那就不吃吧。”


    “你——”


    “何詩雅,你要搞清楚,不管你對蕭子騰來說有多重要,可對我而言,你什麽都不是。如果你想在我麵前作妖,我勸你還是歇了這份心思的好。聽說發燒最容易燒壞腦子,你要是不介意做個白癡,我又什麽好著急的?你自己慢慢想清楚吧,我先走了。”


    何詩雅氣得呼吸都粗了起來,瞪著沈怡安的眼神更是恨不能把她給吃了。


    “你給我站住!我叫你站住,聽到沒有?”


    沈怡安真想對她置之不理,可是想到溫柔對蕭子騰恩重如山,到底還是停下了腳步。


    “你老實告訴我,蕭子騰是不是真的死了?”


    沈怡安握緊拳頭,對於她用這種輕飄飄的語氣問及蕭子騰的生死,她實在氣不過,卻又無可奈何。


    何詩雅本來就是涼薄的人,她對蕭子騰所謂的感情也就是想著靠他榮華富貴而已,哪裏有什麽真心?


    “當然是假的。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所以你也沒有他的消息?隻是猜測?”


    沈怡安實在不想理她,直接邁開步子就走。


    “你等一下!我要離開這裏!”


    沈怡安終於又回過頭去。


    “我不想再住在這裏了。我又不是一隻鳥兒,我才不想被關在籠子裏。你跟他們說清楚,讓她們放我走人。”


    “你不等蕭子騰回來了?”


    “他要是一輩子不回來,難道我就像坐牢一樣一輩子困在這裏嗎?憑什麽?”


    沈怡安沉默了一會兒,道:“你還是先將病養好吧。”


    這次不管何詩雅怎麽叫嚷,沈怡安都沒有再停下來。坐在車子裏,她隻覺得頭疼欲裂,好像要爆炸似的。


    “要不要去醫院?”蔣雲從後視鏡裏看到了。


    “不用了。隻是昨晚沒睡好而已,去了醫院也沒用。我們還是去公司,早點忙完了,早點回去休息。”


    蔣雲擔憂地看了她一眼,但沒再說什麽。


    到了公司,事情依舊堆疊如山,而且沒有一件是好事。收拾爛攤子幾乎成了她跟易學謙每天唯一的工作內容!


    結束了一個會議,沈怡安回到辦公室,靠在椅子裏假寐。手指輕輕地揉-捏著眉心,腦仁兒疼得厲害。


    敲門聲響起。


    “進來。”


    一個助理端進來一杯熱牛奶和一碟精致的點心,說是易學謙讓準備的。


    “謝謝。”


    助理又安靜地退了出去。


    沈怡安洗了手,捏著一塊點心小口小口地吃了起來。直到解決了大半點心和一整杯牛奶,她才將碟子推到一旁,繼續忙碌。


    不知道過了多久,易學謙敲門進來。“夫人,江盛地產的總裁來了。”


    “誰?”沈怡安皺著眉頭,懷疑自己幻聽了。


    “江盛地產的總裁洛遠航。”


    沈怡安眉頭皺得更深。“他來幹什麽?來落井下石嗎?”


    易學謙搖搖頭,麵色有些凝重。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他恐怕是懷揣著狼子野心來的。他估計想趁機收購騰飛。雖然說騰飛現在困難重重,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何況騰飛還沒到那個地步。江盛若是真的收購了騰飛,必然一躍而成地產界的龍頭,還有誰能撼動它的地位?”


    “哼。他想得美,我是絕對不會將騰飛賣給他的!”


    這可是蕭子騰的心血,不到萬不得已,她都不可能賣掉。


    “我也是這麽想的。隻是......”


    事實上,江盛地產已經在利用騰飛的人在進行內部滲透了。


    沈怡安又何嚐不知道局勢有多嚴峻!


    “別想那麽多,我們先會會他再說。也許,是我們多想了。就算他真的是狼子野心,我們不配合,他又能怎麽樣?”


    易學謙沒再說什麽,直接將洛遠航請了進來。


    沈怡安對洛遠航這個人的第一印象是狡詐陰險。


    他的長相其實不差,看著還挺斯文的,隻是一雙狹長的眼睛總讓人覺得很不安分,充滿了算計。嘴角微微翹起,給人一種似笑非笑的虛偽。


    也許是因為知道他做了什麽,反正沈怡安怎麽看都覺得是個讓人厭惡的角色。


    沈怡安對洛遠航表現得既不熱情,也不冷淡,而是客套疏遠。


    兩個人你來我往地應付了一番,氣氛倒不算太差。


    沈怡安臉上揚著清淡的笑,實則很想抓起掃把直接將人打出騰飛大廈去。可是不能,隻能忍著作嘔的感覺繼續應付。


    “蕭太太果然明豔動人,難怪蕭總這般為你著迷。”


    “洛總過獎了。洛總才是年輕有為,風度翩翩。”


    本來是互相奉承的話,誰知道洛遠航好像當真了似的,微微傾身朝沈怡安靠近去。嘴角依舊勾著似笑非笑的一抹弧度,問:“若是跟蕭總比起來,蕭太太以為如何?”


    沈怡安一愣,但很快就緩了過來。隻不過,心裏對這人的厭惡更甚了。簡直想一巴掌就扇過去,最好把他打成豬頭才好。


    “洛總聽過一句話嗎?”


    “什麽?”


    沈怡安含著笑,一字一字道:“情人眼裏出西施。在我眼裏,就是天神下凡,也比不上蕭子騰的一根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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