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騰體內那股惡念就像是燒紅的火炭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瞬間就滅了個徹底。


    大手抬起,抹去她臉上斑斑淚痕。


    “哭什麽?都是陳年舊事,我自己都快不記得了。”


    沈怡安咬著嘴唇,想控製住情緒,可是作用不大。眼淚還是不停地往外湧,跟壞了的水龍頭似的。


    蕭子騰輕歎一口氣,捧起她的臉,直接用嘴唇吻去她的淚。


    眼淚的味道鹹鹹的苦苦的,卻叫人甘之如飴。


    因為這淚,包含了太多珍貴的東西。


    人的心理是很奇怪的。如果自己受了苦,但沒有人心疼,這苦就會無限地擴大,直到變成一片汪洋將他給淹沒。如果有人心疼,這苦再深重,也會逐漸變淡,直到慢慢地遺忘。


    所以人們經常說一句話,陪伴是最深情的告白。


    人是怕孤獨的動物,需要有人陪著,有人攙扶著。那樣不管前麵的路怎樣荊棘滿布,也能咬著牙關緩緩而行。


    “我真的沒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麵前嗎?”


    他不說“好好的”還好,他一說,沈怡安就徹底控製不住了,哇的一聲像個孩子似的委屈大哭。


    當然,是替他委屈,替他疼。


    蔣雲早就聽到動靜了,但是她知道蕭子騰不會欺負沈怡安的,所以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


    喬蔓被這聲音給吵醒之後,嚇得趕緊下床,赤著腳就跑了過來。但房門關著,她進不去,急得不停地拍打門板。


    蔣雲沒辦法,隻好起來把她給拎走。


    “你幹什麽?你沒聽到安安在哭嗎?”


    “聽到了。”


    “那你——”


    “她男人在裏麵呢。”


    喬蔓一愣。蕭子騰回來了?那安安哭什麽?難不成,蕭子騰欺負她了?


    “那她為什麽哭啊?你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麽事嗎?”


    “不知道,反正總不會是老大欺負她。”


    誰不知道老大看著跟豺狼虎豹似的,其實就是個妻奴!


    喬蔓也知道不可能。


    蕭子騰對沈怡安的好,隻要不是瞎子都看得清楚明白。總不能三更半夜的欺負人,除非是......那種欺負!


    喬蔓禁不住浮想聯翩,腦子裏出現了很多兒童不宜的畫麵,臉上慢慢地開始冒熱氣。


    “我回去繼續睡覺。”


    蔣雲挑了挑眉,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主臥室裏,沈怡安終於被蕭子騰給哄住了。但已經哭得一雙眼睛跟小兔子似的,可憐巴巴的。


    蕭子騰起身去浴室擰了熱毛巾出來,給她擦臉敷眼睛。


    “別再哭了,否則明天就沒辦法見人了。”


    沈怡安吸吸鼻子,抓住他的手腕。“你那個豬狗不如的爸爸和後媽還活著嗎?”


    “怎麽,你還想找他們報仇啊?”


    沈怡安認真點點頭,捏著拳頭,表情凶悍。“當然。我要把他們都抓起來,每天都狠狠地揍一頓。拿刀割他們的肉,但又不讓他們死,就跟古時候的淩遲那樣。”


    蕭子騰低聲笑了起來,抓住她的手,將握緊的手指一根一根展開來。


    “這雙手這麽漂亮,這麽幹淨,我可舍不得讓它染上肮髒的血跡。”


    他的手又覆上她的小腹。


    “還有我們的小寶貝,我也不想讓她看到那些肮髒的人和事。”


    沈怡安的眼淚又慢慢地滲了出來,但是沒哭。她腦袋往前一探,額頭緊貼著他的。


    “以後咱們好好地過日子。誰敢欺負我們,我們就狠狠地還回去,絕對不要心慈手軟!誰敢擋路,咱們就遇佛殺佛,遇鬼殺鬼!”


    蕭子騰又忍不住笑了。這種被人當成弱者來保護的感覺,既新奇又窩心。


    “別想了,睡覺吧,否則明天真的沒法見人了。”


    沈怡安又吸了吸鼻子,躺下去後,下意識地抱著他的腦袋,像媽媽對兒子那樣。


    蕭子騰哭笑不得。但也沒說什麽,隻是默默地將位置換過來,將人扣在懷裏。


    “睡吧。”


    沈怡安乖乖地閉上眼睛,但滿腦子都是蕭子騰剛剛講的故事,根本睡不著。


    “睡不著?”


    “嗯。要不,你給我唱個搖籃曲吧?”


    蕭子騰滾燙的嘴唇貼著她的耳朵,曖昧道:“搖籃曲我不會,但是我會做催眠運動,要不要試試?”


    “流氓!”沈怡安用腦袋頂了他一下。“超級大流氓!”


    “我指的是按摩,你想到哪裏去了?”


    沈怡安一愣,知道被耍了,氣得撲到他胸口那咬了一口。


    “嘶——”蕭子騰吸了一口氣,威脅道,“你再鬧的話,我就真的要耍流氓了。”


    沈怡安也不怕,調皮地在他某地方碰了一下。“你確定你還行?”


    蕭子騰眼睛一眯,將她縮回去的手逮了回來,按住。


    “喝——”沈怡安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瞪著他。“你——”


    蕭子騰沙啞低笑,吻著她的嘴角,說:“現在知道害怕了,嗯?”


    沈怡安心悸不已。被自己的男人這樣渴望著,沒有哪個女人不想要!


    “乖乖地睡覺,否則你就別想逃了。”


    “誰說我要逃了?”


    於是,在天快亮的時候,沈怡安又被壓在床鋪裏狠狠地欺負了一頓。如果不是肚子裏有個小家夥,她估計會被欺負得起不了床。


    第二天,喬蔓起來的時候,蕭子騰已經神清氣爽地在廚房裏準備早餐了。


    想到沈怡安三更半夜哭得一塌糊塗,喬蔓想問又不敢開口。萬一人家真是那種欺負,那多尷尬啊?


    再說了,看他一早起來就給安安準備早餐,兩個人也不可能有什麽矛盾衝突。沒準真的是在床上欺負得太狠了,安安那家夥沒出息的哭了!


    喬蔓吐吐舌頭,果斷地停止腦補。


    “蕭大總裁,這早餐有沒有我的份的呀?”


    蕭子騰頭也不回。“沒有。”


    他又不是廚師!


    喬蔓氣得鼓起兩頰。“要不要這麽小氣啊?順手多做點不行啊。”


    蕭子騰不吱聲,專心地忙自己的。


    不過,喬蔓和蔣雲最後都吃到了蕭子騰親手做的早餐,雖然就兩碗麵而已,那也是頂級的待遇了。


    至於罩在一旁的那些精致的早點,隻有沈怡安能享用。


    蕭子騰出門之後,喬蔓發誓地的強調:“我也要找個這樣的男人做老公!”


    蔣雲瞥了她一眼,不做評價。倒是在心裏嘀咕了一句,我們老大這種極品,是這麽容易找的?


    沈怡安起來沒看到蕭子騰,多少有點失望。但是吃到他準備的早餐,立馬又通體舒暢,連腰酸腿軟的難受都忽略不計了。


    她吃早餐的時候,喬蔓一直坐在她對麵,托著腮笑眯眯地看她。那樣子,怎麽看都覺得猥瑣。


    沈怡安停下手裏的勺子,終於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蔓蔓,拜托你不要笑得這麽猥瑣行不行?我被你笑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她直接捋起袖子,讓喬蔓看個明白。


    喬蔓幹脆笑得更加明目張膽,道:“我隻是笑得猥瑣而已,哪裏比得上你啊。”


    “什麽意思啊?”


    喬蔓將椅子挪過來,湊到她耳邊說:“昨晚有人三更半夜哭得很委屈,嚇了我一跳。你說是怎麽回事呢?難不成是在床上被欺負得太慘了,哭著求饒?”


    “喬蔓同學,你好猥瑣!”沈怡安氣得在她腰上猛掐了兩下。“叫你別看那麽多亂七八糟的言-情小說,你愣是不聽話!看吧,腦子裏隻剩下這些猥瑣的東西了!”


    喬蔓撇撇嘴。“我看你是惱羞成怒!”


    說著又戳了戳她的腰。


    “咱們是好姐妹,你就說句老實話。你昨夜是不是被蕭大總裁給欺負得哭了?他不會是一夜七次,然後你頂不唔唔——”


    沈怡安直接塞了一個小籠包堵上她的嘴,省得她再胡說八道。


    喬蔓被堵得差點兒喘不上氣,趕緊將包子拿出來。“你這是要謀殺啊!”


    她看了看手裏的包子,直接兩口把它給幹掉了。


    “嗯嗯,蕭大總裁的手藝還不錯嘛。小氣的男人,居然不肯給我嚐嚐。最後我還不是吃到了,哼!”


    沈怡安聞言,輕笑一聲,又往她嘴裏塞了一個。


    喬蔓頓時覺得心滿意足。


    “我覺得你家蕭大總裁真的是國民好老公。看著冷冰冰的,對哪個女人都是一張臭臉,一副誰靠近我就凍死誰的樣子。可是一看到你,冰塊立馬就變成了火炭,熱乎乎的。就跟言-情小說裏的男主角一樣,負盡天下人,但獨獨對一個女人萬千寵愛!媽呀,簡直不能太浪漫了。”


    不能怪她花癡!是個女人都想要這麽一個男人!對誰都溫柔的男人有什麽稀罕的?要就要這種隻對我一個人好的!


    沈怡安被她說得心花怒放,但還是瞥了她一眼表示自己的鄙夷。


    “都說你言-情小說看多了!趕緊戒了吧!小心中毒太深,沒救了!”


    “戒不了啦。我就這麽點愛好,你不能剝奪了,那不仁道!”


    沈怡安拍了拍她的肩頭。“趕緊找個男人談個戀愛結個婚,你就能戒掉了。”


    她隨口接話,也沒多想。說完了,才意識到這話不妥。她轉頭緊張地看著喬蔓,卻被她敲了一記腦袋。


    喬蔓聳了聳肩頭,滿不在乎地說:“放心吧,我可沒那麽脆弱。我也相信,我一定會遇到一個可以陪我過一輩子的男人的!我這麽善良可愛,老天爺總不能太虧待我,對吧?”


    “對!我們蔓蔓這樣的好女孩必須幸福,否則就是天理難容。”


    “就是!就是!”


    喬蔓哈哈大笑,沒心沒肺的樣子。但仔細看的話,就能發現她眼眸深處,藏著一抹不易覺察的黯然。


    沈怡安摟著她的肩頭,腦袋挨著腦袋,所以沒看到。


    “蔓蔓,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會幸福的!”


    一定會的。


    ......


    地震救援的工作逐漸進入尾聲,騰飛派出去的醫療隊也陸續回來了。


    雖然說過程有些曲折,但騰飛這次行動確實為它帶來了轉機。藍月等商場客流開始多了起來,擎天酒店又恢複客觀滿盈的狀態......


    相比之下,江盛地產就慘了。它旗下的樓盤接二連三的出事,麻煩不斷。


    當然,騰飛經過這樣一場大變故,想要立馬滿血複活是不可能的。


    為此,蕭子騰每天都忙得廢寢忘食。


    沈怡安看著又心疼又高興。心疼他的辛苦,高興他的處境總算不那麽艱難了。


    可她也知道,危機還沒有完全解除呢。


    淩晨兩點四十分。


    沈怡安從生理需要中醒來,身邊卻是空的。她悄悄地起來,看到蕭子騰眉頭深鎖地坐在沙發裏抽煙,不知道在想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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