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那聲包含著情感的吼聲在陰鬱暗紅的天空中不斷波蕩,夾雜著靈能的聲波波濤翻湧,將荒蕪的地麵震顫的飛沙走石。


    動蕩之間翻湧出數萬米開外,引動著該星球的本土生物,一時間紛紛側耳傾聽。


    林恒掃視四周,此地環境惡劣到跟死亡世界大差不差,因為被亞空間長期腐化,該星球應當被稱作惡魔世界。


    而之所以這些正向他趕來的原住民已無人形,其原因恐怕隻有一個,那便是他抬頭看到那顆名為紅洞,連接著亞空間的天文奇觀。


    “狗屎地方..艾瑞巴斯他們大概是通過自己開啟的網道跑了,那網道並不在那群花豆芽的掌控範圍內,笑神估計也不在乎這群宵小。”


    “媽的,這群九頭蛇之子,這幫阿爾法瑞斯到底在想些什麽,是好是壞是真是假完全搞不清楚啊。”


    而且在阿裏曼所提供的信息當中,他甚至也不能很好的理解對方的想法,隻留有“混亂瑣碎、難以捉摸、哪哪都是、可以合作但需留有後手”。


    林恒暗罵一聲後深吸一口氣,放緩自己動蕩的心緒,現在要率先解決的是那些扭曲尖叫的混沌卵,在它們狂奔而來時此刻的他卻老僧入定起來。


    氣息逐漸放緩,精神逐漸平穩,神情逐漸放鬆,阿裏曼的知識開始融會貫通,海量的文本在雙方思想下開始碰撞,新的想法便在兩顆腦袋中構思而出。


    林恒第六節脊椎的位置生長出了一顆新的頭顱,那東西作用就是幫助其一心二用,提供更為行之有效的技能的‘附加大腦’。


    成百上千的混沌卵互相推擠著,它們為了爭搶鮮嫩的血肉甚至率先打了起來,大地在它們高達數米乃至數十米的身軀下不斷震顫。


    天塌地陷的威勢下,林恒隻是靜靜吐息著,千米之外,被攪碎的空氣在此處卻分外平穩,一切像是得到了靜滯。


    空氣在不斷壓縮,靈能在不斷聚集,寒意在不斷釋放,層層內斂的氣息下,是跟遠處那些個混亂不同的冷靜。


    當眾混沌卵們決出勝負,強大的存在爭搶到了吞噬林恒的機會,在它們跨出距離林恒不過百米遠的步伐後。


    “嘭通!”


    一聲震爆,攜帶著‘威壓’、‘驚嚇’、‘震懾’等等情感的聲波席卷著塵埃碎石橫跨千米,一瞬間前衝的混沌卵們立即止住了步伐。


    有幾個身形體重過於龐大,慣性過高刹車幾十米,恨不得都停到林恒腳底下的。


    此刻也不知道對方的眼睛在哪兒,反正那家夥看著林恒如此渺小的身軀,卻發出了老鼠見貓的驚恐哀嚎。


    那家夥十八條觸須蠕動的比之前還快,那些個混沌卵此刻似是嚇破了膽,紛紛向來前的方向狂奔而去。


    但林恒還需要它們,或者說是需要它們的血肉,“嘭通”又是一聲,這一次升空的林恒幻化出數道分身,雖然靈族戰刀與黑石終焉隻有兩把。可在阿裏曼收藏的知識下,以靈能構建各類武器還是手拿把掐的。


    各種切碎、折斷的聲音升起,各種焦糊、血腥的味道傳來,斬切的屍塊被扔向四周,瓢潑的血液揮灑。


    越來越多的死亡累積到此地之上,那類似魔法陣的血色紋路便越發的清晰,所有死去的混沌卵全被收集了過來,被他不斷的分屍與碾碎。


    在這個寬約千米的巨大祭祀儀式中,文字與圖案的結合讓本就異化的大地變得似乎更有活性,赤紅的土壤上下起伏著,好像某種生命似乎要破土而出。


    林恒站在中心的屍山上方,雙手合攏十指相扣,隨後觸碰自己的額頭手掌分開,隨著三角狀的手勢完成,其額頭正中便裂開了一道縫隙。


    在那縫隙之中,數個瞳孔在蠕動的‘通天之眼’就此睜開,那是類似於導航員看透亞空間的神奇之眼。


    紅洞中的陰暗開始消退,那一抹混亂的絳紫色開始顯露崢嶸。祭祀場上的血色紋路開始點亮,惡魔世界上多了一道紅色的衝天光芒。


    儀式的煉成幫助林恒平靜著亞空間中的靈魂風暴,通天之眼則在這混亂之中搜尋著那個宏偉的目標。


    星堡的影像在豔麗中浮現,林恒的笑容戛然而止,因為星堡此刻就在亞空間當中,它在撤退。


    黑色追趕著它,豔麗在褪色,亞空間的陰影在現實空間,蘊含無盡吞噬欲望下的觸須下在不斷褪色。


    泰倫蟲族還在追趕,也對,難啃的骨頭突然自己發生了內亂,沒有分崩離析已經是萬幸之中。


    林恒再次雙手合十,祭祀場上的屍塊開始快速腐敗,在亞空間邪法的啟動下,傳遞的星語將精準且清晰的傳遞到星堡當中,但這也會把蟲群吸引而來,天知道星堡上還剩下幾個熟悉的人。


    “得試著預言一下..”


    林恒展開了‘靈能探知’,探知輻射範圍直接是超過了600km,寬度、廣度完全超過了他的想象,隻要他想,那6km外的山坡後麵顫抖蜷縮的混沌卵一秒鍾抖幾下他都感知的一清二楚。


    於是下一秒他邁步而出,憑空出現在那顫抖的混沌卵的頭頂上方,彎下上半身看著對方笑著道:


    “沒關係,很快就不抖了。”


    兩個小時之後,林恒收到了來自星堡的星語,信息很簡短——“待著別動”。


    不動是不可能的,畢竟堆積的屍體還不夠數量,千八百頭還不足以應對接下來的考驗。


    而在林恒準備去獵殺幾十公裏外的混沌卵時,一道意料之外但又情理之中聲音在屍堆下方響了起來。


    “哎呀這個嬉高奇,真是一點信息也不透露..哎,不過我倒是知道了你手裏那把武器的情況。”


    塔拉辛一邊說著,一邊拿著權杖攀爬在混沌卵堆積的屍體上,那手腳並用的反差模樣根本不像是一個太空死靈霸主會做出來的行為。


    “你也進去了?”林恒蹲下來望著對方說道。


    塔拉辛點了點頭,隨後猛地向後一跳,次元裂縫開啟在其背後,整個人便消失於現實空間之中,躲開了緊接而來的屍體。


    “你小子,我的放任可不是你動手的理由。”


    塔拉辛從林恒背後邁步而出,優雅、沉穩,絲毫不像剛才那樣有些虛假的狼狽。


    “你大爺的,你是不是一直知道些什麽,你是不是早就意識到我會跟笑神啥的碰麵!”


    林恒指著對方問道,他現在完全搞明白了近期的情況,所有的暗線全部揭開,塔拉辛所說出的啞謎就是代指的醜角劇團、黑圖書館、靈族笑神。


    “嗯,我是誰,我當然知道。”


    塔拉辛擺了擺手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隨後拿權杖戳了戳腳下的屍體,有些厭惡道:


    “在星堡當中,我便發現了那些阿爾法瑞斯的計劃,盡管他們的偽裝於傳輸信息的手段很隱蔽,但可惜我比他們更厲害,隔牆有耳並不止針對於偽裝者。


    於是乎,我決定順水行舟,讓他們的計劃更順利的施展,很多他們本可能完不成的計劃,我略微出手幫了他們一把,以此更快速的開啟傳送通道,到達黑圖書館。”


    草菅人命這詞用在塔拉辛身上是沒有任何用處的,對方又沒有人類的道德觀念,強者就是要狠狠羞辱弱者,哪怕是阿斯塔特都太脆弱了。


    林恒深呼吸,上下掃視著塔拉辛的身體,有些疑惑道:


    “笑神沒跟你打起來?”


    “我們都比較講理。”


    “嗬嗬嗬..笑了。”


    ...


    “哦你好,沒想到我的名字已經傳到了這種地方。”


    ‘嘻嘻嘻嘻嘻。’


    笑神捧腹大笑,周邊的醜角們看著顯出身影的塔拉辛如臨大敵,他們見識過那些荒蕪之地下死靈墓穴中的活體金屬。


    它們的高斯武器強大無比,自動修複的金屬身軀又能無限複活,毫無思想的身體永遠不會後退..而擁有思想的則更為恐怖。


    ‘死靈霸主...其實你我有不少地方是很相似的,例如收集,當然我隻關注於本族,而你是全部。’


    這話說的雲淡風輕,但周邊的醜角們卻感覺到有些冰冷刺骨,來訪者並沒有回話,黑圖書館中繼續著本應該出現的沉默。


    ‘這裏沒有你想要的東西,古聖並沒有留下解除詛咒的隻言片語,星神的破碎失去了解除詛咒的可能。


    這種東西是超越了曆史的總和,更何況你們其實已經與過去斷聯,那些已經成為無法恢複的曆史。’


    塔拉辛靜置在一旁,思索片刻道:


    “但有一個變數,一個比一萬年前荷魯斯叛亂之時還要龐大的變數。”


    ‘林恒。’


    笑神說的很是幹脆,而塔拉辛的躬身也很是隨意。


    ‘時機未到...’


    “沒錯,時機未到...”


    ...


    “所以你手裏的這把靈族戰刀,其實是來自萬神殿之一的鑄劍者xxx的九十九把神劍之一——波蕩。


    靈能禦劍可發揮出更為強大的力量,可能是你之前的能級太低,催動不了,現在..想必會比之前好點。”塔拉辛摩挲著下巴說道。


    林恒長舒一口氣,他就知道這東西不簡單,如此,那自己的猜測也越發正確,每一件看似怪異的事情,背後總有某些隱秘的聯係。


    那些個神明隻會在背後一步一步的做出引導,那他現在要做的,是不是要打破這一困境。


    “成神...”


    塔拉辛看向天空,空中雷鷹戰機的身影已經越發明顯,他歎息一聲後便轉身離開,臨了說道:


    “這事兒完了去一趟極限星域的西北區域吧,我覺得你現在應該能知曉那些無法言語的真相了吧。”


    林恒並不回答,他隻是默默等待著雷鷹的到來,在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現後,他還驚喜的發現自己能看到對方在亞空間的靈魂投影。


    那十三道潔白的似乎在表達剛正不阿的態度,他明白對方一定是來自灰騎士的戰士。而在他們身後還有兩道投影,一個是抑鬱的灰,一個是豔麗的紫。一個沉默,一個喧囂。


    ‘星空之門’接連閃爍,十三名灰騎士環繞林恒嚴陣以待,而剩餘的兩人從空中降落,“咚、咚”兩聲在地麵上砸出兩圈煙塵。


    灰騎士們與安科希爾看著堆積如山的屍體默不作聲,他們感覺到了麵前林恒的不同,那種內斂的氣息給他對方一種超脫的感覺。


    那是一種生命本質的變化,灰騎士的領隊尤其有這種感覺,對方在亞空間的靈魂投影總有一種迷蒙的感覺,他看不透對方了。


    而安科希爾,盡管看著對方身形上沒有任何改變,但與林恒對視的那一刻,他隻覺得林恒此刻強的可怕,那種氣息是自信帶來的平緩,好似知曉一切而帶來的平靜。


    林恒已經判斷出了來者是誰,但卻想不到他親身再一次印證了那句老話。


    “沒錯,惡魔審判庭裏出惡魔。”


    身穿力反饋式終結者動力甲的卑爾維斯揭開了麵罩,苦笑之中是她經脈凸顯的麵容,這讓本就消瘦的她又添加了一種病態感,一種非人的異變。


    “惡魔的力量..亞空間的饋贈..以後再說吧,星堡上現在是什麽情況,其他人呢?”


    林恒已經見怪不怪了,人人都有秘密,並守護著這些秘密,承擔著他人無法承擔之責任苟活著,看來卑爾維斯就是其中一個。


    “死了,九頭蛇之子入侵了我們的一切,這群叛徒..阿列克謝..克拉克..零零總總再加上20多萬人,沒死在對抗蟲族或是異形的戰鬥中,卻死在背後的黑槍下。”


    “呼...”


    林恒長歎一聲,萬幸對方幾人還活著,依靠的想必就是他們賴以生存的求生技能,現在至少還有得打。


    抬頭再次看向陰鬱的天空,那遮蔽亞空間的觸須越發明顯,那現在真的還有得打嗎?


    “所以照星堡的速度,能跑得了嗎?”


    “誰說我們是在逃跑的。”


    卑爾維斯勾起嘴角說著,隨即將手指向了天空,在那昏暗的星河當中,一片與殷紅並不相稱的顏色正扭轉而出。


    林恒看的十分真切,‘通天之眼’讓他看的清清楚楚,那些個即將躍遷而出的戰艦,幾十艘各型船隻他們都有一個標識。


    一個碩大,深藍,倒置的歐米伽符號。來自馬庫拉格的援軍,聽從極限之主號召的強大部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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