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籍常常被比喻為精神的有益食糧,或是生命進步的階梯,這並非虛言,而是生命對於理性思考與文明傳承的推崇。


    這片人跡罕見之地的藏書堪稱天文之數,多到已經快要擺放不下。


    “呃…這裏。”


    盧克姆帶著希爾來到一片特殊區域,前方堆積的書本已經將道路完全截斷,仰頭望去幾乎看不到頂端。


    “咳……抱歉,平常沒什麽客人,疏於整理了”,男孩撓撓臉頰,麵帶窘迫。


    他在這待了上百年,時常都靠閱讀打發時間,沒想到已經堆成小山了。


    說起來希爾還不太清楚這位的種族,明眼看去沒有任何顯著特征,倒是很像人類。


    不過對方自稱活了千年之久,那種程度多半和人無緣吧。


    “來,把孩子交給我吧,我們一起翻過去。”


    盧克索帶著安可穩步向上攀爬,而希爾則是小心翼翼地扒拉著書牆,生怕自己掉下去。


    這下可好,書本成了名副其實的階梯。


    ‘沒想到我也有攀登書山的機會,這體驗…不算太妙。’


    書與書之間卡得很緊,不太會有倒塌的預兆,但身子懸空總會令人感到不安,畢竟她是習慣了大地的生命。


    “你還好嗎?需要我搭把手嗎?”


    上方傳來男孩的詢問,即便帶著一個人他也能爬得很快,反觀希爾,她的臉蛋已經逐漸紅了起來。


    不是什麽害羞,完全是累的。


    “…大概還好。”


    其實一點都不好,自己手臂發酸,呼吸也有點困難,但不應該啊?平日裏她也沒體虛到這種地步吧。


    停在某處凹進去的書坑處,希爾深呼吸幾口,努力平複快要跳出胸腔的心髒,情況很不對,自己再怎麽說也不至於變成病弱娘吧。


    ‘魔力?我的魔力流轉被壓製了。’


    仔細查看身體,希爾才發覺自己布置的常態魔法竟然失效了,周身的特殊壓迫讓魔力流動越發晦澀。


    為了彌補身體的不足,她曾嚐試動用增強體質的魔法,從最開始的短短幾分鍾到現今的全天候常態啟用。


    直到魔法失效了,少女才察覺到自己原本的體質是有多差。


    ‘等等!我是有翅膀的吧?’


    希爾扭頭看向身後,一對打理尚好的羽翼正輕輕搖晃,要是它有自己的意識,準得埋怨自己又被遺忘了。


    說真的,自己背部的肌肉比手腳上的還要有力,或許是最近飛的時間要更久些。


    “嗚呼~”


    少女如同離弦之箭那般衝向高天,眨眼就超過了身手敏捷的盧克姆。


    “我是不是忘了告訴她,這裏有禁空領域,應該…摔不死吧?”


    男孩和小安可對視片刻,兩人同時眨眨眼,不知該如何是好。


    智慧之神曾在此布置過特殊立場,禁止能量流通,這意味著魔法會被壓製在體內,無法影響外界,這也是他會選擇徒手攀爬的原因。


    而智神這樣做的原因很簡單,此地封存的書籍大多是些危險藏品,要是放入現世會引發重大災難。


    故而加上一道保險,令所有書籍都無法接觸到任何能量,便於看管。


    真要算起來,這裏才是名副其實的禁書檔案館,由兩位神之眷屬共同打理。


    “咦?她沒事?”


    少女的身影突破到靜止通行的高度,但依舊無事發生。


    “原來如此,愛妲是將那東西贈予了她,看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


    想明白緣由的盧克索繼續向上進發,自己沒長出翅膀,還是老老實實爬吧。


    “我回來了,上麵還有好長一段,需要載一程嗎?”


    “嗯,也好。”


    ………………………………………


    潔白的羽翼快速扇動形成一股上升趨勢的氣流,希爾借助這種飛行技巧令三人安然落地。


    書山已被甩在身後,她們成功翻越了難關,可喜可賀。


    “不錯的飛行技巧。”


    看著正在梳理羽毛的少女,盧克姆忍不住誇讚一句,這一來二去可節省了不少氣力。


    “還好吧。”


    曾在村莊時,希爾便和不少獸人同伴學習過飛翔的竅門,翅膀也從勉強用於迫降的擺設變為足以載人的強羽,顯而易見的成長。


    “咱們接下來去哪?”


    “從這條路一直往前,小愛妲已經在目的地等候你們了。”


    希爾朝對方指出的方向看去,可惜道路兩側堆放的書籍過於密集,難以辨明前方的具體情況。


    跟著盧克姆繼續向前,這位剛認識不久的前輩非常健談,肚子裏的墨水也不少,好歹是讀過幾百年書的人。


    希爾和對方逐漸熟絡起來,同時也了解到許多未曾觸及的知識。


    檔案區收錄的書籍足以用億作為單位來計算,最初是智慧之神的私人書庫,用來存儲自己收集和研發出的危險魔咒。


    後來祂開始在世界範圍內收集禁書,並設立雙子進行管理,其中大部分知識極具破壞性與傳染力,放任其自由傳播會誘發惡劣影響。


    人類世界曾有一段時間盛行邪教,頗有一部分數量的禁書都由他們提供。


    據說曾有人掌握了召喚外界異神的方法,不過直到禁書被收繳,他們也沒等來夢寐以求的成功。


    “啪嗒…”


    腳掌突然踩到某種奇怪的粘稠液體,希爾低頭看去,自己的腳趾間沾染了些許彩色物質,似乎是顏料?這讓她頓時想起許多不太美好的回憶。


    “咱們的運氣不錯,這些痕跡來源於我的姐姐,她叫盧索娜·吉比,是個畫師。”


    聊到自己的家人,這位男孩樣貌的長者似乎比介紹起自己還要開心幾分。


    “她畫技超凡,性格卻不好評價,簡直是冷得凍人,待在這好幾百年她從頭到尾就隻和我說過三句話,不超過二十個詞。”


    “我隻希望她現在畫的不是河流。”


    希爾抬起一隻腳尖,隨著他們向前推進,身下的點點塗料已經逐漸匯聚成一條小河,朝四麵八方流去,前麵不會更多吧?


    由於自己沒穿鞋子,這些顏料會帶來很多困擾,希爾隻好繼續飛著趕路。


    平日裏她還能依靠魔法驅散來自外界的雜物,比如汙水以及灰塵,現在身處特殊的禁魔環境,隻能自己小心一些了。


    終於,頂著顏料小河走出了泛濫成災的藏書區,一個寬闊的平台出現,整潔時這裏看上去或許會很壯觀。


    現在此地早已被五顏六色的顏料占據,液體還不斷順著平台表麵的紋路向外流淌,這難道是某種淩亂的後現代藝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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