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請保持你的決心。”


    少年的呼吸逐漸有力,冥冥中似乎有人在呼喚自己,他要醒了。


    “……”


    睜開雙眼,視距不斷調整,看到的不是熟悉的房間,也不是陌生的天花板。


    周圍一片漆黑,唯有身邊的燭台散發著光亮,明明裏麵沒火又沒油,真是稀奇。


    “嘶……腦袋好疼,我是被人揍了嗎?”


    他捂著頭齜牙咧嘴,記憶貌似有些模糊,之前發生了什麽來著。


    ‘哦!自己被天使接走了,難道天堂長這樣,什麽都沒有?’


    他想支起身子探索一番,可自己的四肢綿軟無力,別說站起來,就連翻個麵都做不到,鹹魚看了也得搖頭。


    隻能無聊的躺著,等待其他人出現,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和周圍氣泡音以外,此地異常安靜。


    ‘等等……氣泡破裂的聲音?’


    忽然有種毛骨悚然,寒意爬上背脊的感覺,周圍的黑暗裏有什麽自己看不到的東西嗎?


    眼睛瞟過身旁的提燈,他重新冷靜下來,隨後閉上眼等待身體機能恢複。


    ‘既然如此,那就去四處看看。’


    許久之後,勉強算是能自由活動,少年拿起提燈跳下平台,一個踉蹌差點重新坐回地麵,好在及時調整重心才免於跌倒。


    “唉…這是什麽苦逼日子啊,整得我都不想活了。”


    雖然嘴上說著不活了,但內心難免生出幾分渴望。懶得活,但總歸又害怕死。


    借著提燈的亮光向前摸索,少年隱約察覺到自己是在室內。


    ‘這麽黑,難道是在地下?不會又被那群栽種抓回去了吧。不應該啊,不是他們把我丟出來的嗎?’


    心中念頭飛速掠過,手上的動作不免慢了幾分,等到撞上某種堅硬的物體他才回過神來。


    “哎喲喂!”


    手中的提燈滾落到一旁,少年也同時跌坐在地,捂著頭就開始罵罵咧咧。


    “艸,什麽東西。”


    抬頭看去,他的怒意逐漸轉換為驚詫。


    那是一個大玻璃罐?裏麵好像還有東西,紅彤彤的…是什麽玩意?


    麵對肉眼可見的未知,好奇有時能夠戰勝不安與膽怯,恐懼感被短暫的壓下,少年重新站起身,順帶抖了抖不存在的灰塵。


    ‘還好衣服是自己的,沒有被什麽大漢拉去玩遊戲。’


    一絲慶幸閃過心頭,接著他把臉向前湊去,雙手按在玻璃罐表麵,試圖透裏麵的液體看清最中央的東西。


    “這是……呃,臥槽!”


    怪叫一聲,少年胡亂揮舞著手臂向後退卻,兩腿更是變得綿軟無力,一個大屁股墩癱坐下去。


    詭異的緋紅血管如同樹根那般鋪散開來,它們將營養輸送到外圍形似肺泡的囊包結構中,而在最中心,一顆鮮活的心髒占據主導位置。


    每每跳動一次,他感覺自己的心髒也隨之顫動,愈發激烈,幾乎要跳脫出胸膛。


    雙腿瘋狂蹬動挪移,好讓自己遠離那詭異的東西,可他突然自己的後背撞上了什麽。


    咽下唾沫,腦袋像生鏽的機械像是望去,緩慢且遲鈍。


    近乎正圓的球體靜靜漂浮在培養罐中央,看起來隻是個無害的觀賞物。


    如果真有人這樣認為,那他的馬上會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


    喘息未定,沒等少年放下警惕,球體猛的睜開,裏麵是數十個眼球堆積成的整體,它們的視線與來者齊齊對上。


    “尼瑪!”


    櫃子動了,他不想玩了,他想回家,所以登出鍵在哪?


    “……”


    捂著頭過了許久,既沒有任何痛覺傳來,也沒有什麽東西向自己展開攻勢,好像是自己太過神經質了?


    少年偷偷睜開眼,想悄咪咪地偷看一下,培養罐中的眼球團仍目不轉睛地盯著他 但似乎隻能看著,不能做什麽。


    ‘莫非…?’


    小心翼翼地敲敲罐子,防護格外堅固,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玩意貌似出不來?那可就好說多了。


    少年靈機一動,開始左右橫跳,眼球目光隨之改變,可隻有無聲注視落下。


    “得,屬實是自己嚇自己。”


    雖說暫時沒什麽危險,但最好還是弄清楚這究竟是個什麽地,感覺像是可怕的怪物培養基地。


    撿起一旁跌落的提燈,有光源在手瞬間安心不少,總歸比烏漆嘛黑什麽都看不到要好。


    少年下定決心要活下去,他想先弄清自己身在何處,於是繼續向前走去。


    相似的大玻璃罐並不是,零零散散總共十來個,裏麵存放的東西都是些不好描述的玩意。


    雖說內心還是有些膈應,但好歹不會像初見時那般不堪了。


    不過也有些不太一樣的罐子,好比自己眼前這個,它是空的。


    它最好本來就是空的,而不是裏麵的玩意兒跑了出來,不然他當場去世。


    繞過空掉的培養罐,最後一個罐子映入眼簾,它有些不同,居然散發著淡淡的微光。


    “這是……人?”


    和先前那些血淋淋的詭異生物不同,眼前出現的居然是個完整的人,銀白的長發在水中鋪散開來,嬌小玲瓏的身軀不著寸縷。


    “我去,君子也防。”


    不知道什麽原因,培養罐表麵似乎有層迷霧阻隔,隻能隱隱約約觀察到對方的身形,無法看破正體。


    但這種朦朧的美感反而更加吸引人的注意,少年繞著圓柱形的玻璃罐轉上幾圈,他確認了一件事。


    那種和聖光一樣可惡的迷霧無處不在,壓根沒有死角可言,真是太可惜了。


    摸索片刻沒能找到離開的地方,少年兜兜轉轉再次回到最後的培養罐前,至少這裏要亮上一些。


    “咕~”


    少年靠在罐子旁,肚子先一步發出不滿的呼聲。


    “真是倒黴透了,不會要餓死在這吧,啊!能不能換個死法,太憋屈啦。”


    ………………


    溫暖包裹著全身,仿佛回到胚胎狀態,在原始的生命之海中起伏。


    求人不如求己,為了確保實驗能夠繼續推進,希爾決定通過聖典前往真理寶庫,進而獲取相關的知識。


    她決定將知識固化進腦中,而不隻是暫時擁有,為此需要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不少微調。


    將負責運輸魔力的血管向腦部集中,軀幹與四肢會遭受不可避免的削弱,長期看來這樣是值得的……大概率是。


    少女躺進培養罐中,等待營養液注滿,說起來這些東西買來那麽久,她還是第一次用在自己身上。


    改造開始,雖說無法操控身體,但希爾的意識仍相當活躍,她甚至能感知到少年的蘇醒,包括他的一係列活動和自言自語。


    對方所使用的並非艾絲尼爾官方語,而是另一種更加讓人熟悉的語言,來自遙遠世界的另一片故鄉。


    ‘稍稍有些懷念呢。’


    沉下心神,改造工程逼近收尾階段,接下來需要自己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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