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天心中掀起巨浪。


    隻要對他有殺意,哪怕相隔難以計量的空間,他都能瞬間感知並找到你,然後,殺了你。


    這就是神。


    “小天,我知道你同情為師的遭遇,”卓清凡目光柔和地看著信天,“可是,你要答應我,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時候,不要去尋仇,甚至,對你心中的那個影像都不要去觸及。”


    “對於神的感知,我自己也沒有準確的定義,也許,僅僅是想起他,他就會有本能的感知。”


    信天默然。


    卓清凡已經將“師哥”和“師娘”的影像傳到了信天的腦海,並且加上了一係列信天難以理解的陣法,為的就是預防未知的神的感知。


    “現在把你的一滴精血給我,”卓清凡對信天說道,“馬上認主五彩玲瓏塔,這樣我才放心你的安全。”


    看著卓清凡堅定無比的眼神,信天心中感動。


    逼出一滴鮮血,信天看著這滴鮮血飄向卓清凡。


    卓清凡臉上現出滿意的笑容,單手虛抓,那顆如同紅寶石般的血滴便乖乖地懸過卓清凡的頭頂,然後瞬間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一股濃重至極的睡意襲來,信天很快便陷入了深度的睡眠。


    信天做了一個奇詭又漫長的夢。


    在夢中,信天長出了大大長長的翅膀,飛地翱翔在天際。


    突然,空間轉換,信天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冰天雪地的世界。


    “好熟悉的地方!”信天看著眼前的這個冰雪世界,參天大樹、低矮灌木、茂密草叢……


    飛禽走獸、花草魚蝦……


    一切都是冰雕而成,生動而形象,並且所有的冰雕都富有生命。


    “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眼前的一草一木、一景一色,都是那麽的熟悉,好似就在不久前經曆過,但無論信天如何想,就是想不出這是什麽地方。


    “好冷啊!”這時,信天已經飛過了這片熟悉的世界,進入更為廣博的天地。


    空氣中的溫度驟然低了許多,使得信天的翅膀都快被凍上了。


    竭盡全力地向前飛去,信天感到自己的翅膀上都傳來了哢嚓哢嚓的冰層破碎聲。


    不知飛了多久,信天已經被凍得快失去知覺,連翅膀都變得僵直起來。


    看著遠方無盡的冰雪,信天心有不甘,總有一種窮盡這個冰雪世界的**,但濃重的寒意終於徹底征服了信天。


    終於,信天眼前一黑,從空中跌落下來。


    然而,等待信天的並不是堅硬冰寒的大地,而是一個火焰的世界。


    信天瞬間從凍僵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並且馬上感知到了熾烈到難以忍受的熱度。


    這裏是星辰的核心嗎?


    怎麽會這麽熱?


    信天收起翅膀,看了看四周到處都在野蠻燃燒的各色火焰,費力地站了起來,艱難地向前走去。


    前麵仿佛有一個正在熾烈燃燒的太陽,信天感到自己每向前走一步,氣溫就會增加一分。


    然而,那種無形的召喚就在前方,信天依舊執著地行前走去。


    不知走了多久,信天感到自己腳下的大地似乎都變成了熾熱的岩漿,仿佛隨時都會將自己的身體吞沒,然後燒得灰也不剩。


    終於,在越來越高的氣溫中,信天漸漸感到自己就被炙烤到變形,然後整個身體都慢慢變得虛無起來。


    終於,信天消失在這個火焰的世界。


    等信天醒來後,現自己又出現在一個完全黑暗的世界,黑暗得連自己都無法找到,仿佛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除了黑暗,什麽都不複存在,連自己的身體都消失不見。


    ……


    鬱鬱蔥蔥、到處都是奇異植物的世界……


    金色的世界,到處是金屬的世界……


    狂風大作,似乎連山都能隨意吹走的世界……


    黃土漫漫、重力時刻在變的世界……


    雷電的世界,似乎連天都要被劈裂的世界……


    ……


    如同在做一場漫長的宇宙旅行,信天依次經曆了冰雪、火焰、黑暗、植物、金屬、狂風、黃土和雷電的世界。


    而且每個世界都是大到不可思議,以至於信天覺得自己好像已經經曆了無數歲月,似乎自己就要在這場沒有終點的旅行中逐漸老去。


    然而,接下來的經曆還是徹底顛覆了信天的之前的世界觀。


    這是一個詭異到根本就不知道是什麽樣子的世界。


    即使是完全黑暗的世界,信天也知道,那是一個黑暗世界,然而在現在這個世界裏,信天完全失去了空間的概念,連自己的身體都時刻在變化。


    時而,自己好像變成了一張紙一般,在這個未知世界飄飄蕩蕩;


    時而,自己又好像變成了一條線,如同一條毛毛蟲般在這個世界慢慢爬行;


    有時自己幹脆就是一個點,微不足道的點,在這個世界寸步難移。


    ……


    接下來的世界更是讓信天難以接受,仿佛一進入這個世界,信天就處於了一種絕對靜止的世界,連動一下思維都根本無法做到。


    然而下一刻,信天又詭異地感到似乎一下過了很久,似乎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遲暮的心態讓信天感慨不已。


    ……


    終於,信天來到了下一個奇妙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裏,信天經過漫長無比的行程後終於感到了一絲愜意。


    一踏入這個世界,信天就覺得自己似乎瞬間從遲暮中走回,渾身上下洋溢著無限的活力。


    旺盛的生命力讓信天感到,生命從未如此美好過。


    ……


    不知過了多久,信天終於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世界,雖然這個世界遍布奇妙的大陣和各種各樣的材料,但總算和自己日常所處的那個世界沒有太大的分別。


    ……


    “呼——”漫長到似乎快要將自己忘記的行程終於結束,信天呼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後,終於睜開了眼睛。


    信天現自己仍在藏寶殿中,而師尊卓清凡已經消失不見。


    信天不禁回味起剛才的神奇經曆。


    好神奇的五彩玲瓏塔!


    其實在經曆了冰雪世界和火焰世界後,信天就已經明白,自己經曆的這些世界其實就是五彩玲瓏塔的每一層。


    五彩玲瓏塔的每一層竟然都自成一個世界。


    而每個世界都是那樣的真實,在信天的感覺中,和真正的主世界也沒有什麽區別。


    最為重要的是,在這些世界中,信天感到自己對各種法則的領悟都更加的深刻,更加接近本源。


    信天敏銳地感到,這些法則竟然和生界的法則迥異,如果按照自己對生界法則的理解,在這些世界將會寸步難行,甚至是處處殺機。


    完全是兩種對世界的理解。


    “唰”,信天此時似乎感到了什麽,身形一閃,瞬間消失在藏寶殿中。


    再次出現的時候,信天已經是在聚魂殿了。


    僅僅是做個夢,雖然在信天感覺中像是經曆了無盡的歲月,但其實也就是打了個盹兒而已。


    醒來後,信天就已經是這個逆天神器五彩玲瓏塔的主人,想要去那裏,也隻是心神一動而已。


    卓清凡此時正躺在寒冰床上,原本就枯蒿的臉顯得更加的蒼老了。


    似乎感覺到信天進來,卓清凡睜開了有些渾濁的眼睛,衝信天咧嘴笑了笑。


    “感覺怎麽樣?擁有神器的感覺可不是誰都能擁有的。”卓清凡有些虛弱地說道。


    “師尊……”


    信天感到嗓子有些幹澀。


    不管出於什麽目的,自己的這個便宜師父對自己確實不錯。


    本來就所剩無幾的壽命,再這麽一折騰估計也剩不下一時半刻了。


    “哈哈,”卓清凡突然笑了起來,樣子竟然很是開心,“能在死前收下一個這麽出色又懂事的弟子,我知足了……”


    “玲瓏塔的作用你也知道了,以後它就可以代替我傳授你我的衣缽了。隻可惜,五彩玲瓏塔的器靈在大戰中被那個逆徒滅掉了,唉……”


    雖然可以在五彩玲瓏塔每一層修煉,近距離地感受各種法則的本源之力,極大地提高修煉效率,但少了卓清凡的指點,信天注定要多走不少彎路。


    況且,連個器靈都沒有,唉……


    信天可是非常清楚有了信平之後,萬化起源寶瓶的威力確實比之前強大了太多。


    “小天……”卓清凡目光有些飄忽,“報仇的事,你量力而為,如果實在不行,千萬不要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記住,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還有,除了這一身的修為,其實為師最得意的還是陣道和煉器上的成就,千萬不可讓為師的一世心血付之東流……”


    卓清凡絮絮叨叨地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到了最後,幾乎如囈語一般。


    信天心生悲戚。僅僅一日的師徒情,卻讓信天深深認可了卓清凡。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


    卓清凡目光空洞地看著上方,似乎在回放自己這一生的漫長經曆,很久以後終於重重闔上了眼睛。


    正當信天心中悲痛之時,“死去”的卓清凡卻又突然睜開了眼睛,目光中有一絲震驚和驚喜,聲音也大了幾分,“你的身上……怎麽會有一股濃重的死氣?這不是灰界的氣息,也不是生魂的氣息,那是什麽?也許……也許這股氣息能暫時幫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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