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蘇穎安全到家後,我躺在床上,奢望卸掉所有煩惱安然入睡,卻不想煩惱如潮水般,一波靠著一波的湧了過來。


    原來煩惱是卸不掉的,能做的便是適應這些煩惱,最後在這些煩惱中麻木,在麻木中遺忘。


    輾轉反側中,被子忽的掉地,我從床上坐了起來,打開床燈,想給自己找點安慰,否則這個夜實在難熬。


    拿起電話,通訊錄裏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從我眼前一一閃過,我閉上眼睛,按住了屏幕,手指最終定格在李可一的電話號碼上。


    看著這個號碼,無奈的笑了笑,又淡淡的痛了痛,一百多號人,怎麽就這麽湊巧的落在了一個已經被蒙上灰塵的號碼上,這是上天給我的暗示嗎?


    點上一根煙,手指略微顫抖著撥通了李可一的號碼,即便心中已經知道是什麽結果,卻仍抱有一絲期待,盡管我發誓過不會再打擾李可一,可是夜深人靜的時候才發現這樣的誓言在想念麵前是那麽的脆弱不堪,我就是想和李可一說說話,告訴她:“我還想著她。”


    “您好,您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手機裏重複著這句話,我的心隨之失落,我早該明白,已經注定的結果,無法更改!


    ……


    黑暗中,我又不自覺的回憶起過去,在我人生最美好的時光中,我愛過兩個女人,一個愛的後知後覺,一個愛的轟轟烈烈,但結果都一樣,兩段愛情以幾乎同樣的方式收場,我說的同樣的方式隻是針對我自己,我同樣的疼痛,同樣的茫然,同樣的在失去的一霎那不知所措,這是怎麽了?我無法為自己解惑。


    我的愛情是否還有第三種存在的方式?如果有,我希望簡單一些,簡單的隻剩我愛她,她愛我,其餘的一概不要。


    ……


    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已經是淩晨十二點,我失眠了,我知道這個夜我不會快樂,我也知道為什麽會不快樂,我更知道還有一個人同樣也不快樂,否則她不會以一個我不能理解的理由連夜趕回揚城。


    對,現在我想的是蘇穎,這很奇怪,以往她不會在這樣的夜影響著我的心情,可是現在,她讓我想入非非……


    我們的相識平淡無奇,我們的相處輕鬆寫意,我們相知……等等,我們相知嗎?或許她知我,我並不知她。


    其實相不相知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一起的感覺,和她在一起就是平淡、舒心,曾經年少輕狂的我並不喜歡這種平淡、舒心,可現在卻隱隱渴望,我意識到,經曆了歲月的洗禮後,自己的人生觀已經發生了潛移默化的改變。


    ……


    看著屏幕裏蘇穎的電話號碼,我數次想按下去,卻數次放棄,我還有理智,對於和蘇穎的關係,此時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才是最正確的方式。


    從煙盒裏拿出最後一根煙,點燃,同時關掉了電話,我告訴自己“夜再難熬,覺總是要睡的,哪怕是睡睡醒。”


    ……


    盡管這一夜隻睡了幾個小時,第二天我仍準時出現在公司,這個階段工作才是第一位。


    正式上班的時間還沒有到,我和賈冬冬兩人打完卡,便在辦公室外麵一邊抽煙,一邊聊天。


    “昨天的設計稿過了嗎?”我問賈冬冬。


    賈冬冬麵露自信的笑容,道:“你按照我的要求改,能不過嘛,他說你的設計嚴謹中不乏張力。”


    “這算是誇獎嗎?”我笑著問賈冬冬。


    “肯定算啊,不過我這些經驗都是我在被孫統罵的狗血噴頭中總結出來的,現在這麽無私的傳授給你,讓你少走了不少的彎路你怎麽也得表示、表示吧!”


    賈冬冬拍著我肩膀說道。


    “放心,這個星期天請你們娛樂、娛樂,地方你挑。”我笑道。


    賈冬冬豎起大拇指對我說道:“爽快!”


    就在我們談話間,一輛白色的奔馳glk在我們麵前停了下來,從裏走出來一個中年人,徑直向財務室走去,我看了他一眼,並沒有太在意,因為除了車,他本人實在是太普通了。


    賈冬冬卻一臉興奮的拍著我肩膀說道“王浩,看到沒,剛剛走過去的就是我們公司麥總。”


    賈冬冬說完,我倒是挺好奇的,自從上班以來,麥總這個名字一直如雷貫耳,卻從來沒有見過其廬山真麵目。


    我向他的背影看了看,還是覺得很普通,他的身上有一種草根之氣,氣質上遠不如吳總,這並不是我帶著有色眼鏡評價他,如果一百個人同時見過吳總和麥總,他們會毫無例外的和我有一樣的評價,這點我肯定。


    “告訴你,麥總家境貧寒,能走到今天這步,全靠自己,他的奮鬥史堪稱是一部勵誌大劇,實為我等楷模。”賈冬冬麵帶崇拜之色說道。


    我點了點頭,心中對這個還未謀麵的麥總也產生了一絲佩服,在沒有背景的情況下能成功的橫跨,廣告、餐飲、旅遊三個行業實屬不易,尤其是這個廣告公司,竟然能壟斷盱眙80%的戶外廣告資源,簡直是不可思議,我很想知道,起初在沒有任何勢力背景的情況下,他是怎麽做到這點的。


    ……


    片刻之後,麥總從財務室出來,他麵對麵向我們走來,我也終於有機會看清楚他的麵容。


    三十多歲的人,一張臉卻好似已經過了四十歲,白頭發和黑頭發在他的頭頂錯綜交雜的各占半壁江山,皮膚黯淡缺光澤,這些都是長期疲勞所致,但是一雙不大的眼睛卻好似有一團火在燒,顯得炯炯有神,這樣的麵部構成讓他有一種很奇特的氣質,至於是什麽氣質,我也說不清。


    “麥總早。”賈冬冬點頭說道。


    “麥總早。”我也跟著點頭說道。


    麥總稍稍看了看我們,點了點頭,便匆匆上了車,然後駕車離開。


    ……


    “告訴你,我們麥總是把每一秒都掰開了過的人,平時要想聽到他說一句閑話,簡直比買彩票中獎還難!”賈冬冬感歎道。


    我滿臉質疑之色道:“會有這麽忙的人?”


    賈冬冬很肯定地點了點頭,道:“他就是這麽忙,一天最多隻睡6個小時,你信不?”


    “不信,要是這樣,他的生活質量也太差了。”我感歎道。


    賈冬冬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以後你會信的。”


    ……


    我往麥總消失的地方又看了一眼,心中感歎道“用這種透支生命的方式幹事業,到底是單純為了錢,還是為了實現某種存在的價值?”


    太陽漸漸高照,我和賈冬冬並肩走進辦公室,開始了一天的忙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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