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睡得很不安,池逸辰在醫院裏陪了她整整一夜。


    直到天亮劉看護過來,他才開車回家,準備洗個澡換身衣服。


    誰知才踏進家門,客廳就坐著三尊大神在等著他。


    他把車鑰匙往玄關的櫃台上一丟,走了進去。


    漠然無波的眸光掃了眼池正峰與江容慧,走到老太太身邊坐下,“奶奶,怎麽這麽早?”


    老太太原本決定池逸辰結婚後她就搬去跟兒子住的,結果孫子的婚沒結成。


    她也懶得挪窩了,直接又住了回來。


    老太太喝著養生湯,嗔怪地瞪他一眼,“都是當父親的人了,還這麽沒規矩。你爸和江阿姨一早就過來等著你了,連聲招呼也不打。”


    池逸辰緘默片刻,說道:“什麽事,說吧。”


    池正峰臉色十分難看。


    正確地說,是從婚禮被打斷的那刻起,就沒好過。


    “我問你,昨天到底是怎麽回事?”


    池逸辰還在讀大學的時候,池正峰就漸漸將公司交到他手裏。


    他身體不好,這些年,有大半的時間都由續妻陪著,住在國外。


    他這個兒子,從小到大做事就沉穩持重,一直很讓他放心。


    可誰知,卻在人生大世上出了這檔子事。


    “你昨天不是在場?就是那麽回事,以前不小心搞出了人命而已。”


    池逸辰傲慢的態度,徹底激怒了池正峰。


    “不小心搞出人命?池逸辰,我一直以為你做事有分寸。你要養個小三,養個私生女,誰能說得了你什麽?你倒好,偏偏要搞到婚禮上,弄得人盡皆知,丟盡了池易兩家的臉。”


    “人盡皆知和別人心知肚明有什麽區別?”池逸辰冷冷地盯著父親,嘲諷的目光不經意地從江容慧身上劃過。


    江容慧被繼子那一眼看得麵紅耳赤,無地自容。


    她就是小三轉正的,池正峰那話說得義正嚴詞,仔細一想,意思可不就是讓池逸辰把小三養得隱晦點。


    不影響麵子功夫,怎麽玩可不都是隨自己?


    她尷尬地站起來,“逸辰還沒吃早飯吧?我去給你們弄點。”


    說完,她落慌而逃。


    池正峰也反應過來,他這話說得……


    老太太仿若未聞,慢悠悠地繼續喝自己的湯。


    正在這時,陳嫂走入了客廳,“易小姐的父母來了。”


    池逸辰聞言,麵不改色,姿勢都沒換過一下。


    池正峰神色卻是一淩,狠狠地瞪了眼兒子。


    “看你幹的好事。”說著,他起身,迎了出去。


    池逸辰神色漠然無波,他看向老太太,“奶奶,我送您回房?”


    老太太放下茶盅點頭,在池逸辰的攙扶下往樓上走去。


    上了樓,老太太語重心腸地對孫子說:“逸辰,奶奶知道你是有主意的好孩子。但是做人啊,總得留幾分餘地。孩子和易家那邊,你可要好好平衡一番,千萬別弄得太難堪。說到底,這事啊,還是你理虧。”


    “您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如果易家肯同意退婚,我會補償他們的。”


    老太太聞言停下了腳步,“你決定了?”


    “是。”


    老太太點頭,推門進屋,“你想好就成,無論你做什麽決定,奶奶都支持你,去吧。”


    老太太想說的話說完了,也就沒必要留著孫子不放。


    她揮了揮手,示意池逸辰離開。


    池逸辰回房,洗了澡換了衣服,再下樓來時,池正峰與易柏年在一旁下棋,江容慧和王麗萍坐在一旁,聊得正歡。


    王麗萍感歎:“詩雨回去,可狠狠地哭了一通。你說這好端端的婚禮,怎麽就弄成這樣了?這孩子也不懂事,當時那情況,自然是要先問清緣由了。婚禮不是還可以往後移移麽,她這麽沉不住氣,倒是讓親家和親家母笑話了。”


    江容慧淺淡地笑著,看了眼丈夫,接了話,“這事,說到底,還是我們的錯。詩雨沒事吧?”


    王麗萍笑言,“沒什麽大事,就是一回去就把自己不吃不喝地關了一天,嚇了我們一跳。”


    江容慧聞言,當即心疼道,“身體要緊,可別讓她餓出毛病來。說來說去,這事,都怪葉安楠。居然在婚禮上鬧出個孩子來,肯定是陰謀。”


    池逸辰聞言,下樓的動作一愣,眉頭下意識地皺了起來。


    王麗萍無意瞄了眼樓上,正巧看到一條黑色的褲腿停駐在台階上。


    她笑著端起茶杯,優雅地品著,並不接江容慧的話。


    江容慧也不是個傻的,她說話做事,都是看著丈夫神情眼色的。


    今天這事,丈夫不出聲,卻用行動表明了立場。


    江容慧在池家不得老太太歡心,繼子也對她不冷不熱,她能依靠的,唯有丈夫。


    此時的這種情況,池正峰是肯定拉不下臉來的,因此隻能推她出來應付。


    池正峰的意思江容慧早就摸得門清兒,因此說起話來,也底氣十足。


    “你們放心,逸辰不是不懂事的孩子,這我們這邊把這件事處理好後,婚禮肯定還會繼續的,到時候我們也會給媒體和大眾一個解釋,絕不會虧待詩雨。”


    原本一直沉著臉下棋的易柏年聞言,臉色這才緩和了些許。


    他嗬嗬一笑,“親家與親家母的為人,我們還是知道的。就是詩雨這孩子,到底年紀輕不經事。遇上點挫折就要死要活,覺得見不得人了。所以我們著急……”


    他這話說得不著痕跡,即將女兒的難受委屈道明,又暗指是池逸辰不厚道,婚禮被打斷,連個交待都沒有,還要他們受傷害的一方主動出麵。


    池逸辰此時已經走入了客廳,他淡漠地目光自客廳眾人身上掃過,最終落在了對他十分不滿的易柏年身上。


    “易總對昨天的事似乎頗有意見……”池逸辰語氣淡漠,說話的時候正在不緊不慢地整理著袖扣,一股迫人的氣勢無形間就布滿了整個客廳。


    易柏年聞言與王麗萍對視一眼,在彼此眼裏都看到了不安。


    但他們占理,並且池正峰夫婦兩人對此事的態度擺得很明確,婚禮還會繼續,錯在池家。


    因此易柏年並不驚慌,他自持年長,指著池逸辰對池正峰笑道,“現在的年輕人,脾氣都這麽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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