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山市局禁毒大隊,蔡永強匆匆地從外麵回來,下車就往辦公室走,迎麵正好碰上從自己辦公室裏出來的陳自立。兩人照麵一點頭,陳自立跟著蔡永強往他辦公室去,蔡永強邊走邊問他:“你那邊怎麽樣?”


    陳自立搖搖頭,“給中山市局的幾個弟兄都打了,他們對豐益賓館的事都諱莫如深,根本探不出什麽口風來。”


    “不知道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蔡永強打開辦公室的門走進去,臉上一貫看不出喜怒,聲音卻有點緊,“趙學超也不接我的電話。”


    當然不可能接。中山抓捕李飛的行動被嚴密封鎖,除了中山市局跟省廳禁毒局參與活動的人員外,其他人打探不出半點消息。大動幹戈的一場抓捕行動最後撲了個空,李維民臨時帶著省廳緝毒局的人,在中山市局駐紮了下來,同時安排人先把陳珂妥善保護起來。


    找了個空當,李維民尋了個沒人的地方,給之前撥過的那通陌生號碼又打了過去。


    “李飛被你的人帶走了?”


    還是香港酒店的套房,之前赤膊披睡袍的男人已經換上了衣服,接電話的時候,正不慌不忙地往威士忌裏加冰塊兒,“是。”


    李維民在電話裏低聲質問:“你準備把他帶到哪兒去?”


    那人還是平淡悠閑的樣子,全然聽不出不久之前他剛把雪茄碾成麻花的脾氣來,施施然地對李維民說:“安全的地方。”


    李維民聲音裏帶著一點警告和規勸,“你現在帶走他等於坐實了他的罪名,這輩子他可能就隻剩下逃亡了。”


    “你想怎麽樣?”男人輕笑一聲,“讓我把他交給你?”


    “交給我,我保證他的安全。”


    “你怎麽保證?”


    李維民連個盹兒都沒打,擲地有聲地跟他保證:“用我的生命保證。”


    “我就奇怪了,好好的局麵玩成這樣——”電話那邊沉默片刻後,男人悠閑中夾著揶揄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他晃了晃酒杯,冰塊碰撞出清脆好聽的響聲,他把玩著酒杯,臉上也帶著玩世不恭的輕鬆,“你這個廣東省緝毒局副局長是怎麽當的?這麽完美的布局,都能被人玩,對手是黑洞嗎?”


    “蔡啟超、蔡啟榮兄弟這種小魚遲早被吃掉,是不出意料的,”李維民糾正他,但是自己也奇怪,到目前為止,他還想不到到底是誰突然橫插進了上次的行動裏,而且……他低頭扶了下眼鏡,“我也想不出,是什麽人,能把宋楊、李飛這兩個小子也送進來,不偏不斜。”


    “哼,”那人淺淺呷了口酒,他舉著酒杯,站在城市的高出,透過那漂亮的黃色液體,看外麵那熙來攘往的繁華世界,穩穩地勾了勾嘴角,“你真個沒能耐,等我吧。”


    在警察手裏搶了李飛的一男一女一路把車開到了中山郊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長相嫵媚眉宇間卻藏著精明幹練的女人,從後車門的塑料袋裏取出一瓶礦泉水,想來想去,還不太能理解自家老大的做法,“這麽大動幹戈鬧一通才好不容易把人搶來,老板怎麽又要再給警察送回去?”


    “按老板說的辦吧。”男人也是搖頭卻不多話,繞到車後麵,被困在裏麵的李飛孜孜不倦地踢著車板,那男人警惕地看看四周,開門之前,對女人點了點頭。


    電動門打開,突如其來的光線讓李飛睜不開眼睛,隨著電動門越開越大,女人突然揚手把礦泉水扔向李飛,李飛下意識地抬手去擋,旁邊的男人突然上前,將李飛抬起的手給銬上,另一個手銬銬在自己的手腕上,接著一把將李飛從後備箱裏拉了出來——


    李飛沒想到竟然是這麽個打開方式,他倉促地站穩,虎視眈眈地戒備著他們,“你們想幹什麽?”


    “要想活命就給我老實點,”男人推了他一把,“走!”


    李飛剛才傷口崩開,衣服這會兒透出血來,他一邊掙紮抵抗一邊被迫踉蹌地被男人推著往前走,“你們到底是誰?”


    “我們是誰對你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現在還活著。”


    男人說著竟然把自己那邊的手銬解開,轉而給他銬在了一棵老榕樹的氣根上。這波莫名其妙的操作弄得李飛驚疑不定,“你這是什麽意思?為什麽把我銬在這兒?”


    男人不吭聲了,走了幾步將手銬鑰匙扔在他絕對不可能伸手夠到的地上,沒有理他,轉頭就要回車上。李飛一看他們這是真要走,連忙追問:“陳珂呢?你們把她怎麽了?”


    男人這才回頭看了他一眼,“她在警察的手裏。”說完轉身上了車。


    遠處傳來警笛聲,女人望著後視鏡,隻見一輛車頂上頂著警燈的轎車正風馳電掣而來,挑挑眉,一腳油門狠踩到底,車子離弦之箭一樣朝著來時的路飛速躥了出去。


    然而,事情都做到這個分兒上了,杜力奉命來找李飛的時候還是撲了個空。被打開的手銬掛在樹枝上。杜力頭疼地給李維民打電話,“李局,我到了您說的這個地方,人已經不見了。手銬還在,不知道他怎麽打開的。”


    電話裏,李維民沉默一瞬,讓杜力收隊回了中山市局。


    中山市公安局行動指揮室裏,屏幕牆上接入的是中山市各個區域的監控攝像頭畫麵。趙學超坐在指揮席上,正在就抓捕李飛的事情做下一步部署,“時間緊迫,抓緊向各兄弟單位通報,都幫忙留意著點,發現李飛的行蹤及時抓捕。”


    正說著呢,餘光瞥見李維民端著茶杯走進來,趙學超客氣地站起來,“李局,不是說好您先休息一會嘛。”


    李維民搖頭笑笑,“我不累,你們辛苦。”


    趙學超是個挺有眼力見兒的幹部,李維民過來,他就主動讓開指揮席的椅子,“您坐。”


    李維民擺擺手示意他坐回去,“中山的情況你比較了解,具體行動還是由你來指揮,我來向你學習。”


    “李局說笑了,”趙學超連忙說,“您當年跟毒販過招的時候我們小學都還沒畢業呢。”


    李維民笑笑,沒再說什麽,按著趙學超的肩膀讓他坐下,示意趙學超繼續,自己端著茶杯站在了一旁。


    該客氣的該禮貌的該恭維的都有了,禮數周全,趙學超也不堅持,對李維民點點頭又坐了回去,繼續著剛才沒說完的話,“我們現在無法確定劫走李飛的是什麽人,那輛車最後出現的方位是在東郊,以那個位置為原點向四周排查,注意沿途各處賓館、酒店、飯館、小賣部,另外加派人手24小時監視各個交通樞紐,鐵路機場高速收費站,還有幾個重點路口要設卡,出租車和私家車都要查。”


    李維民聽他說完,思考著慢慢說道:“他應該不會離開中山。”


    他話音還沒落,兜裏的電話就振了起來,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個中山當地的座機號,李維民心下一動,接了起來,“喂?”


    “李局,是我。”


    “李飛?”


    李維民接李飛的電話誰都沒避諱,當中說出李飛的名字也沒打盹兒。


    趙學超等人聞聲驚訝抬頭,李維民給他比了個手勢,趙學超會意地立刻讓負責追蹤的人準備好。電話中,李維民的聲音始終很穩,“你在哪兒?”


    李飛的嗓子是啞的,能聽得出來他狀態不是很好,“我在中山。”


    “具體位置在哪裏?”


    李飛似乎一下子反應過來什麽,“你在哪兒?”


    李維民回答他:“我也在中山。”


    電話裏李飛的聲音突然一緊,“你到中山來幹嗎?”


    李維民沒有立刻回答他。突然的一陣沉默,李飛倏地掛斷了電話。


    技術幹警那邊動作迅速,很快就有一張中山市的電子地圖鋪在了大屏幕上,上麵一個紅點一明一暗不斷閃爍,技術幹警指著那個紅點對他們說,“他用的是東郊的一個公用電話。”


    趙學超看著李維民,不由升起些欽佩來,“李局,他確實還沒離開中山,您說他會去哪兒?”


    李維民盯著屏幕上的紅點沉思,忽然問:“包星找到了沒有?”


    趙學超給操作大屏幕的警員打了個手勢,包星的照片跟資料占據了屏幕的大片位置,中山市地圖被縮小放在了右下角,“人還沒找到,資料在這兒。”


    操控大屏幕的警員一邊播放各種資料,一邊隨著資料進行簡單解說:“資料顯示,包星很早就開始吸毒,而且還把他的姐夫謝銳拉下水,他這個姐夫本來是個青年才俊,開了一個公司,叫中山星銳醫療設備股份有限責任公司,自己是總經理,包星是副總經理,這家公司曾經資產上億。”


    李維民問:“現在什麽情況?”


    那警員回答:“三個月前這家公司已經被強製破產了。謝銳一個星期前在中山人民醫院死亡,死亡原因是吸毒過量,造成中樞神經過度抑製,導致缺氧窒息。因為欠了一屁股的外債,所以包星隻好開始以販養吸,平時他應該主要都在中山活動,這幾個月行蹤比較飄忽。”


    “他姐姐呢?”


    “他的姐姐還在中山,家住山水小區。”


    趙學超盯著屏幕上包星的照片摸摸下巴,似是在自言自語:“如果李飛真的在找這個包星,這幾個地方他都有可能去,哪個可能性最大呢?”


    李維民看了眼右下角的地圖,微微斂起眉眼,“分頭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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