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麻子剛才明顯猶豫的樣子就知道他還有事情沒說,武警大隊審訊室裏,迎著麻子緊張的目光,李飛懶洋洋地伸了個懶腰,“看樣子這兒也沒什麽猛料啊,咱們走吧,早點下班。在這兒浪費時間,沒勁。”


    蔡永強點頭站起來,“走吧,回去了。”


    兩人作勢要走,麻子驚恐之下連忙又急著一嗓子喊了出來,“別走!別別別別,別走!我還有猛料,真的還有猛料!”他不想進監獄,一判還是十幾年!


    蔡永強回過頭看向麻子,居高臨下地抬抬下巴,“最後一次,說吧。”


    麻子戴著銬子的手別別扭扭地擦擦臉上的汗,“能給我根煙嗎?”


    李飛摸出煙盒拿了一根遞給他,順手幫他點上,沒毒品可吸的麻子聊勝於無地狠狠吸了兩口煙,吐了口氣,終於語氣微沉地說道:“塔寨三房,林宗輝的兒子林三寶是被林天昊殺死的。”


    蔡永強和李飛兩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接著說。”


    “去年七月份,大蝦開著一輛寶馬x5來找到我,當時給我羨慕得不得了——那小子可沒這麽多錢,我問他車怎麽來的,他告訴我是借的,但他說隻要給那人辦成了事,這輛車就是他的。”麻子說著又抽了口煙,擰著眉毛盡力回憶著當時的細節,“我問他什麽事,他說那人要找一個開大卡車的,願意頂罪的……辦成了的話,給50萬到100萬辦事錢,嫌少還可以再談。這種人我那裏有很多,可全都是吸毒的,大蝦都沒要,怕犯了毒癮全交代了,後來過了四天還是五天我記不清了,林三寶就被撞死了,肇事車輛就是一輛大卡車。我後來偷著了解過這事兒,那卡車司機叫劉誌,認罪了,判了三年,去年年底死在牢裏了……”


    蔡永強問他:“怎麽會死在牢裏?”


    “他本來就查出來有肺癌,晚期。你們說有那麽巧的事兒嗎?”麻子連忙說,“大蝦剛要找一個替死鬼,沒兩天這個替死鬼就出現了。雖然這個人不是我找的,但所有條件都符合要求。”


    誰都沒想到,原本隻是打算審林大鵬和蔡鬆林的案子,竟然就這麽牽出了林三寶的死。監控室裏,李維民眼睛很亮,他看上去已經完全興奮起來了,轉頭立刻對蘇康道:“馬上去查一下那個叫劉誌的卡車司機。他所有的社會關係、經濟狀況、健康記錄,都要查。”


    一直在監控室裏卻始終沒做任何表態的蘇康站起來,沉穩地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左蘭坐在操控台前麵,顯得也很興奮,“看來咱們中大獎了。”


    李維民嘴角掛著笑,緊緊地盯著兩邊的屏幕,卻又搖了搖頭,意味深長,“還早得很呢。”


    監控畫麵裏,心中巨震臉上卻不顯的李飛不解地皺眉打量著麻子,“這件事跟林天昊有什麽關係?”李飛皺眉問道。


    麻子神經質地搖搖頭,“大蝦雖然沒說,但他當天開的那輛寶馬x5根本就是林天昊的。車牌號我認識。我從小就喜歡車,東山一共就這麽大,什麽豪車都是什麽樣的,我門兒清。林天昊是塔寨二房的,林三寶是三房的,二房三房素來就有矛盾,這在東山人人都知道。”


    李飛不信任地看著他,“麻子,你不是逗我們吧,你說這麽半天沒一句話是能拿出證據的,有什麽用。”


    “八九不離十,不信你們去審大蝦啊!”麻子本來很有把握,一看李飛不相信他就又急了,“萬一他招了呢,我也算是立功了啊,對不對?”


    蔡永強不置可否地問他:“你們賣過塔寨村的毒品嗎?”


    麻子搖頭,迎著蔡永強審視的目光,他無比誠懇,“真的沒有。塔寨可是模範村。”


    蔡永強看了眼牆上的攝像頭。監控室裏,聽見李飛評價,“表現還算可以。”


    麻子連忙問:“能寬大嗎?”


    “你再仔細想想,還有什麽沒有交代的,”李飛沒說可以也沒說不可以,自顧自地把桌上東西簡單收拾了一下,合上筆記本,“過一個小時後我們再回來。”說著就起身和蔡永強一起離開了審訊室,留下麻子一個人在毒癮發作和能不能減刑的忐忑裏煎熬……


    另一邊,從市局出來的陳光榮摸了摸腦門兒,他手腕的子彈擦傷沒有得到妥善處理,始終沒有愈合的跡象,這兩天發了炎,連帶著他也在低燒。他一路上隻用左手開車,到了人民醫院的大門口,想進去掛個急診,猶豫了片刻,終於還是打消了念頭。


    發動了車子準備離開的時候,穿著運動服,打扮得像個普通高中生似的林小力突然出現在車旁邊,敲了敲他的玻璃,看上去人畜無害的樣子,附身看著他問:“是陳大隊嗎?我是塔寨的,東叔電話。”


    他說著把電話遞給陳光榮,陳光榮狐疑林耀東找他為什麽不直接打給自己,盯著林小力半晌沒吱聲,林小力開了免提,直到林耀東的聲音從手機裏傳出,陳光榮才把電話接了過來,“喂?”


    電話裏,林耀東的聲音依舊溫吞平和,“你手上的傷不能再拖了,我已經幫你安排好,小力是我的人,他會帶你去找一個牢靠的醫生。”


    這炭送得及時,陳光榮也鬆了口氣,打開車門鎖,讓林小力上了車。


    林耀東在那邊溫和卻專斷地說:“先把手治好,然後我會安排你出去,從海上走。”


    陳光榮眉毛一擰,“我說過了我不走!”


    “拿一大筆錢,去國外過悠閑日子,不好嗎?”林耀東歎氣。


    “現在要錢還有什麽用?!”陳光榮語氣又焦躁起來,李維民這麽查下去,他擔心他哥,更擔心自己,“林書記我告訴你,不管你用什麽方式,盡快把李維民調出東山,不然大家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林耀東在手機裏短暫沉默,還是妥協了,“……好,先治好你的手。把電話給小力。”


    陳光榮把手機給林小力,林小力接聽,電話那邊,站在塔寨村自家天台上的林耀東諱莫如深地對林小力吩咐,“不聽勸,那就給他好好‘治療’吧。”


    車裏,林小力人畜無害,純純地笑了一下,“知道了東叔。”


    蔡永強帶著這次拿了貨真價實口供的李飛,再回到大蝦那間審訊室的時候,大蝦的目光不再那麽鎮定了,“這麽快就回來了?他胡說了些什麽?”


    蔡永強盯視著大蝦,李飛也是陰著臉,“你這哥們一點都不仗義。我們屁股都沒坐熱,他就全招了。”


    蔡永強指著他,“林輝明,這回我們真幫不了你了,你死定了。”


    大蝦愣了一下,隨即故作輕鬆地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們審人的這一套手法。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蔡永強拿過李飛手裏寫著口供的筆記本,直接走到大蝦麵前近距離地拿給他看,“林大鵬是你殺的。林三寶的車禍是林天昊設計的。而那個肇事司機劉誌是你幫林天昊找的——”說著回頭跟李飛確認,“還有遺漏嗎?”


    李飛搖頭,“沒有了。”


    大蝦臉上的笑容僵在那裏,他冷冷地看著蔡永強,“他亂講。林大鵬是自己吸毒過量死的,劉誌又是誰?說我殺人……證據呢?警察不是要講證據的嗎?”


    蔡永強意料之中,揶揄道:“知道你不會認賬。蝦哥嘛,道上都知道,最有種了,後台又硬。隻要你不開口,這裏恐怕還真的留不住你。”


    李飛調侃地說道:“要不咱們把他放了吧。關在這兒他還能活命,放出去之後就不好說了。”


    蔡永強做了個恍然的表情,“你是說林天昊?”


    “我是說林宗輝。”李飛笑笑,“林三寶可是他最喜歡的一個兒子,死得這麽慘,還說是個意外,鬼才信。我敢擔保,林宗輝絕不會讓殺害林三寶的凶手活著。”


    蔡永強看著大蝦搖搖頭,“可惜了,蝦哥。嘴這麽嚴有什麽用?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你牙關咬得再緊,又能替誰保密呢?”


    大蝦臉色已經鐵青了,他一言不發,但之前的冷定已經以肉眼不可見的勢頭土崩瓦解。蔡永強跟李飛一唱一和,慢慢地給他壓下最後一根稻草,“唯一能救你小命的人站在你麵前,你還有最後一個機會。”


    李飛走上前把蔡永強手裏的筆記本拿回來,“跟他廢那麽多話幹什麽?你好心好意想救他,可人家領你這個情嗎?”


    蔡永強摸著下巴,“不會這麽不識好歹吧?”


    大蝦咬咬牙,緊緊地盯著他們,“你們能怎麽救我?”


    蔡永強說:“我們可以以非法藏毒、非法提供吸毒場所的罪名控告你。你或許要在看守所或者監獄裏待一陣子。等我們把林天昊法辦了,你就可以立功贖罪。”


    大蝦不信任地搖頭,“你們想得也太簡單了吧?林勝武一走,林宗輝現在已經沒有勢力了,他都得聽耀東書記的。”


    李飛倒是不以為意地挑高了眉毛,玩味兒地偏頭看著他,“大蝦,早聽說你賭性很重。又想打賭嗎?隻不過這賭注有點大——賭的可是你自己的命啊。”


    蔡永強環抱著手臂,“我的橄欖枝隻伸一次。”


    大蝦徹底沒了堅持,“好吧……”


    蔡永強點頭,“那給你時間好好想想,該說的最好一次說清楚,沒有第二次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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