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總抽完一根煙,他放下了手中的方案,我們三個人同時看著他。


    “王寧說說你否定這份案子的理由!”吳總問王寧。


    “這個和尼桑的品牌定位差的太遠了,這麽做非常冒險!”王寧說道。


    “王浩,你解釋解釋為什麽要這麽做!”吳總說著又給自己點上一根煙。


    “尼桑這次主推的是女款的車,無論哪個女人,在童年的時候都會幻想自己是公主,所以我們才選用的(每個女人都是公主)這個主題,我們就是利用女人這個心理情結,增加她們對品牌的好感度和認可度,最後促進銷售!”我解釋道。


    吳總點了點頭和王寧說道:“我認為這份方案沒有問題,我們公司之所以被那麽多客戶認同,就是因為我們不墨守成規,敢於創新,而王浩和沈聰的這次方案很符合我們公司的精神!”


    “吳總說的是,吳總說的是!”王寧一點也沒脾氣似的說道,我卻越來越看他像個孫子。


    吳總點了點頭道:“去讓設計部的人出效果圖吧!”


    王寧又趕忙點頭哈腰的退了出去,我在不經意間看到了他眼睛對我閃出的寒光,我相信這事情之後他會更加的對我懷恨在心,但那又如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讓他難過!


    王寧退了出去,我和沈聰留在吳總的辦公室。


    “王浩,我記得我和你說過年輕人不要恃才傲物,今天你能打同事,明天客戶和你意見不統一,你是不是還要去打客戶?”吳總很嚴肅的問我。


    “吳總,這件事不賴王浩,我們熬了一個通宵做出來的案子,他說是垃圾,每個策劃人都把自己的方案看作自己的生命一般,即便我們做的不好,他也不能說是垃圾,這是對我們人格的侮辱!”沈聰向前一步說道,他並沒有迫於吳總的威壓選擇沉默。


    我和沈聰之所以這麽鐵,就是因為我們有著一樣的脾氣,我們怎麽想就會怎麽做,隻是在楊欣和徐菁看來,我們隻是臭味相投,這樣的臭脾氣會讓我們在這功利的社會,舉步維艱!


    吳總聽了沈聰的話,沒有動怒,他揮了揮手對我和沈聰說道:“你們先出去,這件事我不希望看到第二次,還有這次的案子你們不用跟了,我交給其他組的去做,你們五組提前放年假!”說完低著頭看著自己的電腦。


    這一次吳總依舊對我和和沈聰選擇了包容,我想他之所以這麽輕易的放過了我們,是因為在我們身上看到了他年輕時的影子,他明白和我們說的再多也起不到說服的效果,想改變我們為人處世的態度,除非我們自己相通!


    這一次吳總對我們是失望的,盡管他還是選擇了用我們的案子,但是卻交給了其他組去執行,對此我和沈聰沒有提出異議,犯了錯就是犯了錯,我們敢作敢當。


    ……


    我和沈聰回到了五組的辦公室。


    王思順,劉健等人立刻圍了上來:“老大,吳總沒把你們怎麽樣吧?”


    “沒怎麽樣,我們可以休年假了!”我說道。


    “啊!那這件案子我們不跟了嗎?”所有人驚詫的看著我和沈聰。


    我有些內疚,這件案子我原本是準備將執行的部分,全部交給王思順和劉健去做的,這對他們來說是一次很好的鍛煉機會,卻因為我的衝動,讓他們喪失了這樣的機會。


    “對不起,這次是我衝動了,讓你們丟掉這次鍛煉的機會!”我很真摯的和王思順、劉健說道。


    “別這麽說,老大,我們不在乎,隻要跟著你,我們還怕沒案子做嗎!”


    “嗯!”我點了點頭,此時我才意識到自己身上的擔子,我並不是隻剩我自己,我還要對整個五組負責,我不能辜負他們對我的信任和期待。


    我和沈聰提著包,並肩走出了公司,今年的工作就這麽在不完美中謝幕,我很快就又要年長一歲了,回頭望去,我的青春一片狼藉,直到此時我還在自己給自己畫的圈子中,無休止的尋找著出路,隻是被不羈蒙蔽了雙眼的我,注定隻能在圈子裏,原地打著轉!


    我和沈聰坐在路邊的長凳上,午後的陽光有些慵懶,路上的積雪還沒有融化,時不時滑過寒風吹的我們的頭發淩亂,我們有些迷茫的看著遠方……


    看著、看著,喧囂的大街在我的眼中變的模糊,行色匆匆的人群變成了一個個縮影,遠方的未來通徹晶瑩,我看到了我,隻是那個我在通徹晶瑩的世界裏,無處匿身!我依舊孤獨的行走著,難道我注定要這麽孤獨的行走下去麽,未來的前方還有未來嗎?我無法得知。


    “抽根煙!”沈聰說著扔給了我一支煙。


    點燃煙,煙霧彌漫,心中又感覺到踏實,一直以來煙是我的安慰,我相信即使全世界背叛了我,煙不會,寧在煙下死,做鬼還抽煙。


    ……


    “沈聰,你覺得是世界拋棄了我們,還是我們拋棄了世界?”我問沈聰。


    沈聰在沉思,我的問題顯然難住了他。


    很久沈聰彈掉手中的煙頭和我說道:“是我們拋棄了世界!”


    “怎麽說?”


    “你看得上這個世界嗎?”沈聰問我。


    “看不上!”


    沈聰笑了笑道:“那可不就是我們拋棄了這個世界嗎?”


    我心照不宣的笑了笑,突然我覺得自己和沈聰都很可悲。


    ……


    不知何時,太陽又換了一個角度,直射著我的眼睛,我扭過頭避開了這束放肆的陽光,於是在街角的轉彎處,我看到了薛曉麗與一個男人手挽著手,向我們這邊走來,我轉過頭,視而不見,可是卻見到了青春在我的身上留下的了累累傷痕!!


    回到家,沈聰收拾著自己的行李,他該回金陵了!我將他送到了車站。


    “王浩,哥們先走了!”沈聰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


    “走吧,明年搞點金陵板鴨帶過來,哥們兒喜歡就這個喝酒!”我說道。


    “嗯!”沈聰說著轉身向檢票口走去。


    “沈聰,難過了給我打電話,哥們兒去金陵陪你喝酒!”我說道。


    沈聰笑了笑做了一個ok的手勢,很快他的身影被人群淹沒,他徹底消失在我的視線中!


    回到家,躺在沙發上,看著冰冷的牆壁發呆,突然閑下來,卻覺得十分的空虛,我試圖找些事情做做,打發無聊,可是全然沒有興致,我給李可一打了個電話,電話那頭非常的吵!


    “喂,王浩怎麽白天給我打電話呀?”李可一聲音說的很大。


    “想你了!”我說道。


    “什麽,我聽不清!”我甚至能聽到電話那頭汽車的鳴笛聲,和街上的各種喧囂聲。


    “你在哪呢?”我也提高了聲調。


    這一次李可一終於聽清,她大聲說道:“我和朋友在逛街呢。”


    “哦,那你逛吧,晚上再給你打電話!”說完我們便互相掛掉了電話。


    結束和李可一的通話,我又給虎子打了電話。


    “喂,你這孫子在哪呢?”


    電話那頭依舊吵的讓我心煩。


    “我在陪李璿買年貨呢!”虎子說道。


    “明天去釣魚不?”我問虎子。


    “沒空,最近忙著呢,王浩不和你說了啊,我要開車了!”虎子沒等我再說話便掛掉了電話。


    電話裏是急促的電話掛斷的“嘟嘟”的聲音,我將電話放在了茶幾上,又從房間裏拿了一包李可一留下的煙,每次孤獨的時候,抽抽李可一留下的煙,也就沒那麽孤獨的,至少抽煙的這一刻,我覺得李可一一直就在我身邊,這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窗外天漸暗,又快萬家燈火了,不知從誰家撲出來的菜香味在我的鼻尖蕩漾著。耳邊是遠處傳來的不太清晰的爆竹聲。


    掐滅掉煙頭,突然我想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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