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他們想要就此離去之時,那老者已從悲痛中清醒過來,急忙衝著鍾馗一鞠躬,


    “這位小哥,不管怎麽說,還是要多謝你為我趙家除去了這一禍害,不知你有何要求,小老兒一定效勞!”


    見老者如此客氣,鍾馗臉一紅,手擺的如荷葉般,


    “不,老人家,我來此是專為除妖的,不是圖什麽回報的!”


    老者也不強迫,點點頭,正想離開,夏流突然道:


    “鍾馗,你忘了加入‘連雲宗’的事了?”


    鍾馗猛然醒悟,一拍腦門,


    “對啊,老人家,我從‘連雲宗’回來,他們攔住了我,讓我下山做一場‘功德’才能收下我,不知……”


    “這簡單!小哥兒,我馬上派人去跟你走一趟,為你做證明!”


    老者對於‘連雲宗’的規矩顯然也有所耳聞,回頭吩咐了一名下人幾聲,那下人點點頭,出去了一會兒,帶回了三匹馬來。


    幾人不再猶豫,飛身上馬,朝著‘連雲宗’的方向疾馳而去。


    一番共同經曆之後,夏流與鍾馗惺惺相惜,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


    一夜時光,卻隻行了四百多裏,到最後還是夏流忍不住,拋下馬匹,和鍾馗一左一右,架起那下人,撒腿跑開,嚇得那下人一路哆嗦個不停。


    終於,又過了幾個時辰之後,三人來到了一處山前,停了下來。


    待看那山,隻見巒頭高聳,地脈遙長,高聳處遠接雲煙,脈長時似通海江,好一派仙家道場!


    過得山路,竟聞溪水潺潺,再看時,一座石橋引入眼簾,橋下,九曲之水匯於一處,直流向天際。


    來得橋前,三人正要過去,忽然傳來一聲暴喝,


    “站住!你們是何人,為何出現在此?”


    三人定睛一看,來人道士打扮,年紀大約十七八歲,身材瘦長,一雙眼睛正炯炯有神地盯著三人,鍾馗急忙上前,


    “這位道長,前幾天我才來過,你不記得了?”


    那年輕道士打量了他片刻,麵露恍然之色,


    “原來是你啊,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想加入‘連雲宗’,必須要修一場功德!”


    這時,那下人趕忙上前說明了來意,待他說完之後,那年輕道士又上下打量了鍾馗一番,最終點了點頭,


    “既然是這樣,你可以上山了。”


    鍾馗興奮地點了點頭,與那下人告別後,拉上夏流,就要往橋上走去。


    “等等,你可以上去,但他不行!”


    年輕道士一指夏流,又攔住了他們。


    “為什麽,我們是一起來加入‘連雲宗’的!”


    鍾馗急忙道。


    “一場功德,隻能準許一人上山,這是我們連雲宗的規矩!”


    鍾馗還待爭辯,夏流一直冷冷地盯著那年輕道士,突然拉住了他,


    “鍾馗,你先上去吧,說到底能殺了那蛇妖,都是你出得力,說不得,我在下山尋一場功德便是了。”


    鍾馗搖了搖頭,還想再說,夏流已把他推了過去,


    “去吧,在山上等著我……”


    鍾馗依依不舍地轉過了身,剛走了幾步,猛然間又折回過來。


    “不行,我不能把你一個人扔下,我們是一起來的,既然隻能留下一個,那我們就一起下山,再去尋一場功德!”


    “你若放棄,剛才這場就不算,還需兩場功德。”


    那年輕道士皮笑肉不笑地說著,看也不看兩人。


    “哼,好大的架子,這‘連雲宗’徒有虛名,我看不入也罷!”


    夏流再也忍不住了,登時出言譏諷,豈料那年輕道士也不生氣,竟閉上了雙眼,來了個不聞不問。


    “鍾馗,走,我們回去!”


    狠狠地瞪了年輕道士一眼,這麽一個守山門的小道士,竟然比那齊天大聖還要牛!


    而當他們正要轉身時,倏然山風驟起,待風靜時,兩人之前,已多了一人。


    此人也是道士打扮,披散滿,須皆白,目慈麵祥,正看著二人。看其裝扮,夏流已知必又是‘連雲宗’之人,頓時心生厭惡,


    “哼,又來個牛鼻子!”


    說完不再理會他們,拉著鍾馗,徑往下山之路走去。


    誰知他剛走幾步,那老道就出現在了麵前,他也不言語,賭氣換了方向,怎知,他往西,西有道士,他往東,東有牛鼻子,最後無奈之下,隻得恨聲道:


    “看來你們這些牛鼻子,都隻會些欺辱人的手段!”


    那老道見他不動,這才笑道:


    “小兄弟哪來這麽大火氣,一切事都是命中注定,你怨也好,不怨也罷,老道還在這裏,既有不滿之事,何妨說來聽聽。”


    老道聲音低沉,卻仿佛有一股魔力,夏流二人聽完之後,心情竟真平靜了許多。


    他盯著老道眼睛,隻覺他那雙眼,如見底溪水般清澈。


    當下,鍾馗把上山拜師,以及修功德之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聽完之後,那老道忽然上下打量了鍾馗一番,


    “你說,你降妖的兵器是一柄木劍?”


    鍾馗呆呆地點了點頭。


    “好,很好……”


    老道欣然一笑,轉身朝那年輕道士吩咐道:


    “道玄,他們兩個既然同修一場功德,就讓他們一起上山吧!”


    叫道玄的年輕道士對老道似乎極為崇信,但還是麵露為難之色,


    “師叔,可是‘連雲宗’的規矩……”


    “規矩是死的,豈能盲目遵循?再說了,我隻是讓他們上山,至於能不能加入我們連雲宗,還得看掌教師兄的意願……”


    道玄這才點了點頭,口氣也平緩了許多。


    “是,師叔,兩位,請吧!”


    夏流與鍾馗對視一眼,麵色稍緩,這才跟上了道玄的腳步。


    山腰間,隻剩下那老道一人迎在風中,望著山下,漫天的雲霧,似乎無法阻止他的視線……


    跟在道玄身後,走了大約半個時辰,三人又翻過了一道山嶺,來到一穀中,夏流與鍾馗瞬間被眼前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路走來,穀外道阻且長,一片蕭條,這山穀裏卻迥然不同,這裏景色極美,大樹參天,滿山遍野,草花不絕。


    右邊山勢雄奇,左邊沒多遠是一處懸崖。


    夏流兩人原本有些鬱悶的心情,隨著這柳暗花明,也為之一暢。


    倏然,天空出現一條身影,先自上緩緩落下,倏地加快度,朝著下麵一個山凹處,疾射而去!


    夏流和鍾馗嚇了一跳,看道玄仍在走路,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他們試著加快了腳步,到山凹前朝下一看,頓時麵色有些變了。


    原來這山凹某處,一隻白兔在那吃草,那剛剛疾飛下去的,赫然是一隻蒼鷹。


    說時遲,那時快,白兔正吃的津津有味,見天上一隻黑影撲來,知是它的克星,正要縱逃,已是不及,被那鷹飛近身旁,兩隻鋼爪向那兔子抓去。


    白兔眼見逃脫無望,左扭右閃向前曲行。


    待那鷹近了,倏然向後急轉,兩條強有力的後腿,如閃電般向那蒼鷹的胸腹蹬去!


    夏流二人即驚又佩,想不到這柔弱的兔子,竟也會奮起反抗,奈何這蒼鷹太過凶猛,心中同時為白兔惋惜,鍾馗麵色一變,就欲開口懇求道玄。


    摹地,


    “砰!”


    再看時,那蒼鷹失去了準頭,又衝的太急,再被白兔雙腿一瞪,頓時一頭撞在了一座岩石之上,頓時腦漿崩裂,死於非命!


    兩人頓時目驚口呆。


    看他們呆滯模樣,道玄忍不住一笑,老氣秋橫地說道:


    “既然你們想要加入‘連雲宗’,那我就要考驗考驗你們了!通過剛才的一幕,你們看到了什麽?”


    鍾馗聞言,先興奮地開了口,


    “這白兔是一名強者!它在比自己強大的對手麵前,仍然有勇氣去麵對、反抗,最終憑借它的鎮定和機智,取得了勝利。”


    “而那蒼鷹,不僅是可惜,更多的是可憐,明明自己比對手強大的多,卻依舊落敗了。如果它的反應夠快,在白兔蹬腿那一刻,抓其後腿,那後果,就一定不是這樣了。所以,它雖可憐,與人無尤。”


    說完,把目光放在了蒼鷹的屍體之上,良久,搖了搖頭,


    “隻是這代價,未免太大!”


    道玄點點頭,不置與否,把目光轉向了夏流,


    “你呢?”


    “白兔雖生,蒼鷹雖死,但獵與被獵的關係不變的話,終有一日,白兔還是會喪生在蒼鷹爪下……這,也是我加入‘連雲宗’的目的!”


    道玄聞言眼中多了一絲異樣,繼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繼續往前走去。


    鍾馗似懂非懂地看了看夏流,又看了看道玄,也跟了上去。


    不多時,三人已來到了一座巨牆之外。巨牆的中央,開了一扇大門,足有七八丈高,四五丈寬。


    到底是神仙洞府,放在凡人手中,真不知該如何修葺,怎生打造!


    道玄麵不改色,跨步而入,待夏流兩人反應過來,他已在門裏等候,走過大門甬道,夏流二人頓時又屏住了呼吸。


    廣闊的廣場,一眼難望盡頭,每隔不遠,就有一條石柱,垂直聳立,直通天際,三五石柱中央,或有涼亭,或柵欄,更有假山,小溪之景。


    那地麵與石柱,雕欄玉砌,亮光閃閃,使人處身其中,猶心凝形釋,放浪形骸。觀涼亭並假山,玉宇明磚,渾然天成,若能稍作休憩,定能與萬化冥和,凡脫俗。


    “可以走了吧。”


    道玄笑了笑,


    “這裏有甚看頭?裏麵才是我連雲宗最出名之地!”


    語氣竟有些顫抖,可見他心中的激動。


    “是什麽?”


    道玄手指一指,麵露傲色,道:


    “喏,‘劍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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