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小提琴配上美妙的弦 和你在一起日子這麽甜


    現在就是永遠 我不在乎世界變不變


    不會有兩顆心比我們和諧 能侃侃而談 能彼此溫暖


    一天不見麵 就開始想念


    愛你讓我勇敢 什麽事都不難 眼角的淚水 總能被你的笑容擦幹


    從此一個人 都不會覺得自己孤單


    屋漏偏逢連夜雨。


    已經和父母陷入冷戰狀態,現在連章遠也有意避開自己,連續兩天都沒有看到他的正臉了。何洛隻覺得自己腹背受敵。


    數學的階段性測驗,何洛考的奇差無比。連班主任林淑珍都大跌眼鏡,叫她去辦公室,問:“你居然有兩道大題空著,怎麽回事?數學老師還誇你成績節節高。”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何洛喃喃辯解,“我這就去找數學老師答疑。”


    “喂,別跑別跑。”小林老師攔住她,“你是不是有別的事情,影響心情了?”


    何洛癟癟嘴。


    “別看我每天坐在這兒,你們說什麽我都知道。”小林老師得意洋洋,“一群半大孩子,無非是今天他和她在一起了,明天他和她要好了。我也是那個年齡過來的。”


    “您覺得我們錯了?”何洛說,心中不服氣,你家老公不也是高中同學?真是成王敗寇。


    “這件事本身沒有錯,影響到學習,就是錯。”小林老師說,“你們都是好孩子,別把事情弄複雜了,我也就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了。為什麽非要考得一塌糊塗,讓別的老師和家長揪住話把兒呢?我要再不找你們談談,不就成了包庇麽?”


    小林老師無疑是對的。考卷要家長簽字,何洛還沒有那個膽量,隨便在街上拉一個大叔冒充父親簽名。何爸看到全國山河一片紅,眉毛擰在一起。他隻是歎氣,剛想說什麽,被何洛攔住:“爸你別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


    定然是語重心長地提出,你已經為感情影響學習了,一定要去威爾斯利。


    何洛回到自己的房間,砰地甩上門,抓起書桌上一摞新發的數學綜合練習冊,什麽海澱的、黃岡的、東北三校的,恨不得三下五除二撕個粉碎,心中暗暗念叨著:好啊,好啊,你們既然想我去美國,那麽高考也不用參加了,我就放開了玩兒一年,考一堆零蛋,看威爾斯利還要不要我!


    可是扭著嶄新的習題集,她卻下不了手。這就放棄了?將未來統統放棄了?就這樣在父母老師麵前抬不起頭,就這樣任由他們反對,和章遠一天天疏遠下去?


    李雲微說:“何洛你最近很悶啊,也不和我們玩兒,也不和我同桌說話,每天就和數學習題沒完沒了不見不散的。”


    田馨說:“唉,小兩口鬧別扭,床頭吵架床尾和,幹嗎每天都當對方是透明的。”說完趕緊跳開,怕何洛衝過來擠她的臉,好端端一個女孩變成豬嘴,多影響形象。


    但何洛隻挑眉瞪她一眼,說:“我要去圖書館了。”


    “喂,章遠他們可是在操場上打比賽呢,你不去加油嗎?”田馨大喊。


    “沒用的。”白蓮無奈地搖頭,“她昨天倒是和我說了半個小時的話。”


    “說什麽?”


    “雙曲線、拋物線、坐標變換、極坐標。”


    路過籃球場的時候,何洛的腳步稍稍遲疑。不能看,要忍住!她抱緊課本和習題冊,給自己鼓氣:今天不看球,是為了以後有更多的機會看球!


    還是沒有控製住,在進入圖書館前,回頭搜尋著他的身影。在操場上找到章遠並不困難,即使遠遠的,看不清他五官的輪廓;但是舉手投足間,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深深鐫刻在何洛腦海中。她的眼睛就是雷達,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鎖定目標。


    深深地、貪婪地凝望。


    一套規定時間120分鍾的卷子,何洛作了將近三個小時,還是有20分左右的題目沒有搞定。其間她一動未動,收拾書包的時候才覺得腳都有些發麻。


    七點鍾,還有最後一絲天光,操場上影影綽綽還有投籃的身影,隻瞥一眼,何洛也知道是誰。


    “過來投個籃吧!”章遠招呼她。


    “已經這麽黑,看不到。”


    “來,動一動,你這兩天都坐著發呆,我看你要生鏽了。”


    “我才沒發呆,我在做題!”何洛拾起球,猛的一擲,砰一聲彈在籃板上。


    “明明在發呆,也不說話。”


    “是你不和我說話的!”何洛憤憤,“好啦,那你有什麽要說的麽?”


    章遠問:“你有沒有看《太空大灌籃》?裏麵說,一邊罰籃,一邊許願,就會夢想成真。”他說著,站在罰籃線上,連著投了三個空心。


    何洛拿過球拍拍,三投三不中。“浪費我寶貴的時間,我走了。”


    “你知道為什麽你沒有進麽?”章遠將球挾在身側,“出手太硬、沒有弧度;女孩子力量本來就小,出手要軟一些,角度要高,瞄準籃筐的後沿。要看得遠一點。”


    “我近視的,看不遠。”何洛說,“你想說什麽?”


    “你知道我剛才許的什麽願?”章遠笑笑。


    何洛搖頭,想,是不是希望我不去威爾斯利?


    “我想,以後和你一起看喬丹大叔打nba,現場的。大不了你先去美國,我大學畢業再申請,不就是四年麽?中間你總會回來的吧?”章遠說,“你相不相信我,相不相信自己?”


    何洛點點頭,又搖搖頭。她認為自己的感情是固若金湯的,但為什麽一定要分離?一定要體會思念的苦痛?


    章遠又說,“我知道你這次考得不好,我幫你補上來。要是耽誤了你的將來,我負擔不起呀。”


    何洛生氣:“你這兩天不和我說話,就是怕現在挽留我,以後要擔責任,對不對?”


    “這句話說的,真傷感情。”章遠板著臉,“這個責任太大了,我養不起你……你那麽能吃。”


    兩個人你推我搡,忍不住一起笑出聲來。


    何洛說:“你剛剛想說我目光短淺是吧?我想過了,從今天起好好學習,如果可以考上清華北大,或許就不用去威爾斯利了。”


    “我不發表意見,我隻支持你的決定。”章遠說,“這兩天我不和你說話,是不想影響你自己的想法。”


    “那你今天還在這兒等我。”


    “我怕你做不出題來四處噴火,再把圖書館燒了。”


    何洛滿操場追殺章遠。他哈哈笑著,一躍跳過花壇,有人剛剛從教學樓裏出來,險些撞在一起。


    “啊,老師對不起。”章遠忙道歉。


    何洛驚訝的聲音自背後響起:“爸爸……!”


    回到家中,何媽依舊嘮叨,“在學校做題也要給家裏打個電話,我們多擔心你?你看,這菜熱來熱去味道都變了。”


    河洛偷眼看父親,他隻是悶頭吃飯。


    何洛擰亮台燈,將書本一樣樣擺好,何爸就坐在她身後的沙發上舉著報紙。


    “你不要打擾女兒做作業。”何媽挽著袖子,“去幫我刷碗。”


    “我檢查檢查洛洛的功課。”何爸疊起報紙,走在書桌前一本本翻過去。


    何洛抬眼看他,小聲說,“爸,這是物理題典,你能看懂麽?”


    何爸轉了一圈,又坐回到沙發上不說話,隻是定定地看著女兒。


    “爸,你有話要說麽?”何洛暗自歎氣,怎麽男人都這樣,願意把話悶在心裏麽?章遠那個自大狂也就算了,老爸可是當年曆史係的名嘴,辯論起來引經據典。


    “是他麽?”何爸問。


    “嗯。”


    “挺高的。”


    “嗯。”


    沉默,又沉默。


    “我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何爸搓搓手,“這種事情我還沒處理過。我還沒準備好,你就長大了。”


    “你和媽媽不是已經作了決定?”何洛哼了一聲。


    “我們希望你去美國,並不是因為你和他在一起,而是的的確確為你考慮。隻不過兩件事情巧合了。”何爸說,“去威爾斯利的建議是你舅舅主動提出的,我和你媽事先並不知情。”


    “但你們事先看了我的日記!”想起來就委屈。


    “我們不是故意的,你桌子那麽亂,所以你媽媽才來收拾。不過你們兩個很有分寸,沒有做什麽出格的事情。”


    “我們有分寸,那你們呢?”何洛氣憤,“還是不承認自己做錯了嗎?”


    何爸蹙眉,“對不起,我們是侵犯了你的權利,可是,你現在什麽都不對我們說,比如你選擇去理科班的原因。這麽大的事情,我們就這樣稀裏糊塗被你蒙過去了。”


    “我就知道說了你們也會反對!”何洛說,“好,我現在說我的想法,你要保證心平氣和的聽完。”她又喊母親過來。


    何媽搖頭,“算了算了,你爸做思想工作呢,我是非黨人士,不參加。”


    “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我就說一次。”何洛說,“你們一向當我小孩子,今天能不能耐心聽我把話說完,不要我到一半的時候就不耐煩,很不屑地說我幼稚。”


    “你們總說是為了我好,總說父母不會害自己的孩子。但你們有沒有想過我真正想要什麽?我想去威爾斯利,對,可是去不成的話我也不會難受,畢竟那個太遙遠了。”何洛有些想哭,“你們總愛說,不要早戀,以後會遇到更好的更合適的人,但你們為什麽不想想我的感受?你們有沒有在年輕的時候很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我就是覺得他最好,也不認為以後會遇到更好的人了。而且我知道,如果現在讓我和他分開,我這些年都不會幸福的。”


    “你們總說早戀影響成績,但是看看我的理科,一直在走上坡,不是嗎?隻有這次考得很糟糕,但那是因為我們要被分開了。如果你們執意送我去美國,會不會發生更糟糕的事情,我說不好。”


    何媽又好氣又好笑,“你在威脅我們麽,洛洛?”


    “我就知道你想笑,想笑就笑吧。”何洛說,“為什麽我的想法你們要從日記裏找?因為很多事情我不會和你們說,是我心底的事情,說出來得不到支持,隻有反對和嘲笑!”


    何爸何媽對望一眼。


    “沒有父母會不反對吧。”何爸說,“難道要我們支持你?”


    “看我的期末成績好了!”何洛說,“我會證明,當初選擇理科班,不是錯誤的;我們在一起,也不會影響成績。”


    “好,你說的。”何爸笑,“現在開始,你的名次隻能前進,不能後退。退後一名,出國的事情都沒得商量。”


    那就是現在還有轉圜餘地了?何洛破涕為笑,恨不得立刻給章遠打個電話。“早知道上次我考全班最末一名,以後每次都能有提高。”她嘀咕著。


    回到臥室,何媽埋怨丈夫:“你怎麽就放了個活話?”


    “我今天去學校,看到林老師,她說章遠是個好孩子,聰明、懂事。”何爸說,“而且,林老師說了一句話我很有感觸,她說,這個年齡建立起來的感情,如果最後能走到一起,是非常難得、也非常幸福的。”


    “這小老師還太浪漫,誤人子弟。”何媽抱怨。


    “你真是老的都忘了。”何爸拍拍妻子的手,“咱們好像是初中同學吧。”


    “初中誰和你啊?”何媽笑,“你那時候都沒我高!”又問,“那出國的事情怎麽辦?”


    “怎麽辦,先緩一緩吧。洛洛這兩年是挺乖,但其實主意特別正,她認準的事情誰都攔不住。”何爸說,“我們隻能疏導,不能堵。萬一哪天她再來個離家出走,我們後悔都晚了。”


    何媽也擔心起來。


    小時候何洛不願意去幼兒園,到了門口扯著母親的衣角不放手。何媽眼看要遲到,全勤獎就飛了,將女兒揪起來扔給老師。小何洛一言不發,隔著鐵柵欄向母親招手告別,說:“要早點來接我啊,我乖乖地等。”


    不到一個小時,幼兒園的小老師就騎著車趕到何媽的單位,說不好了不好了,何洛不見了。滿世界地找,連居委會大媽也出動了,後來還是住在市郊的奶奶打發小叔進城,說何洛自己跑去了,怎麽也不肯回家。


    何媽重見女兒,先是抱著大哭,又拉過來結結實實賞了一頓竹板燉肉。何洛憋著嘴,臉都青了也不討饒。以後得了機會依舊再跑,就連幼兒園的老師也習慣了,常常備著自行車,追在她身後喊:“洛洛,回來吧,今天你不用午睡了。”


    “她這臭脾氣是遺傳咱們誰的呢?”何媽憂心忡忡,“女孩子個性太強不好,我總擔心她以後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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