勝利的喜悅讓白馬門的弟子都暫時的忘卻了弟兄們犧牲的悲痛。當大賞眾弟子之後,他們便各自拿著自己的銀子去到了城中花天酒地,青樓紅館最是受江湖中人歡迎。


    當他們浴血奮戰之後,平安的活下來之時,唯有這樣,方才能夠徹底的放鬆他們因為廝殺而緊繃的神經,也唯有這樣,才能讓他們徹底放下那些曾經熟悉的人離去的悲傷。


    公孫瓚帶著趙雲李勇王門等人坐在代縣城最豪華的青樓之中,身旁坐著數名千嬌百媚的女子,卻都被公孫瓚與趙雲李勇三人的血煞之氣衝得不敢上前。為了避免自己的尷尬,紛紛嬌笑著向著王門等人敬酒,卻是無一人敢到三人麵前。


    看著眾人花天酒地,那李勇幫著一張臉,衝著公孫瓚說道:“門主大人,這一戰我們雖然大勝,卻損失了不少的弟兄,我看,不如我們先回遼西,之後再做打算把!”


    他的話音剛落,那一旁的公孫瓚卻是眉頭一皺,然後看了一眼趙雲,問道:“子龍以為如何?”


    趙雲原本正低頭沉思,突然聽得公孫瓚的詢問,先是一愣,然後這才反映過來。仔細的將李勇的話在耳邊回想了一下之後,方才開口道:“公孫大哥,在下以為,我們既然已經到了這裏,還是不要輕言放棄的好!”


    他的話音未落,那李勇當即一拍桌子,然後道:“小子,我忍你很久了。門主大人乃是世之英雄,又豈是你們以大哥相稱的?另外,我白馬門弟兄近五千人從遼西出,如今經過一番血戰,隻剩下不到三千人,前麵還不知道有多少烏桓,匈奴的狄夷在等著我們。此時不退,更待何時,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的.......”


    他的話還未說完,公孫瓚眉頭緊皺,一手按在桌子上,正要說話之時,那趙雲卻是突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瞬間將他麵前的桌子拍得四分五裂。


    從原地站了起來,趙雲用冰冷的目光盯著李勇,道:“夠了,難道你想讓那些死去的弟兄們的鮮血都白流了嗎?”


    他的動作瞬間將整間青樓裏聚集著的數百號白馬義從的弟兄們都給驚醒了過來,他們紛紛將目光匯聚到了李勇的身上,然後用審視的目光盯著二人。


    李勇雖然天賦奇高,從小也是在天才的光環下長大的,但是卻也確實是很少見到過這麽多的人都用懷疑目光打量他的場景。先是一陣麵紅,然後卻是一咬牙,同樣的站起來衝著趙雲吼道:“那你以為我們繼續走下去?便是對的嗎?我們已經沒有足夠多的弟兄可以犧牲在這一條道路上了,難道你想要將我們白馬義從全部斷送在一場毫無意義的救援上嗎?”


    他的神情十分的激動,‘毫無意義’四個字咬得十分的重。在他看來,白馬義從隻要守護住幽州也就行了。什麽並州,什麽天下,那與他有什麽關係?


    他的家在幽州,他的家在漁陽。所以,他要守護哪裏,哪怕是用鮮血,用生命去守護,但是並州,大漢,天下又算是什麽?不過是別人的家園而已。要守護,便由他們自己去好啦!


    他想要用‘毫無意義’四個字來挫敗趙雲的內心,將他帶頭衝鋒浴血混戰方才得來的勝利抹去榮耀。但是,他卻忘了一件事情。那一場戰爭的勝利,並不隻是趙雲一個人的成就。而是......


    聽罷了他的話,趙雲卻是一咬牙,目光瞬間變得赤紅。他雖然也才加入白馬義從不久,但是那些在他帶頭衝鋒之時,毅然決然的排到了隊伍最前方的雲龍義從卻是與他相處過很長一段時間。


    那上百號人說多不多,趙雲卻能夠清晰的記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與名字。


    經過了那一場血戰,其**有八十三名倒在了血泊之中。


    要說難過,要說心疼,他的心又如何會比其他人要好受?


    但是他卻知道,盡管這看上去是一場十分沒有意義的勝利,盡管前方可能會遇到更多前來阻攔,截殺的烏桓人,但是,正是因為如此,他們便能夠為並州方麵牽製更多的敵人,讓正在遠處同樣浴血奮戰的大漢義軍們能夠多喘一口氣。甚至是,擊敗,擊垮,擊潰他們的敵人。


    沒有人不畏懼死亡,也沒有人不畏流血與犧牲。但是從前仆後繼的白馬義從,從哪些被利刃劃破了胸口還強撐著跳起來撲倒一名烏桓人,帶著敵人一同倒地,然後被戰馬踏為肉泥的義從的行動與眼神之中,他看得到了‘無怨無悔’四個血紅的大字。


    他們的犧牲並非是沒有意義,趙雲清楚的認識到這一點。但是眼前的這個男人,卻在用他所謂的白馬義從的存亡來否認那些人用犧牲贏來的戰爭。


    他的一句‘毫無意義’在一瞬間傷害到的卻不隻是趙雲一人。幾乎就在他的那一句話出口的一刹那,所有的在場的義從們都推開了懷中的女人站了起來。不論是受傷的還是沒受傷的,都高高的挺著自己的胸膛,用憤怒的眼神盯著李勇。


    一名看上去隻有十六歲的少年的情緒最為激動。他的頭上纏著一條白巾,白巾的內側寫著帶領著他一同加入白馬義從保家衛國的父親的名字。


    那是他花了一兩賞銀請城中書生寫的,盡管那書生並沒有收他的銀子。


    不等雙目赤紅的趙雲說話,那少年郎卻是一把拔出了腰間的一柄匕,呼喊著衝著李勇撲來。


    他的嘴很笨,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怒,唯有用手中刀來捍衛他父親用生命喚來的尊嚴。


    但就在衝到李勇的身前,將手中的匕向著李勇刺去,而李勇也正要反手之時。趙雲與公孫瓚卻是一齊動了。


    公孫瓚一手拍在了李勇的手上將他即將出鞘的劍拍了回去。而趙雲卻是一手伸出將那少年郎刺出的匕握在手中。


    “子龍大哥~”


    那少年感受到了手中的阻礙,當即回過神來,一臉驚駭的看著單手握住匕,鮮血直流的趙雲,眼神之中滿是惶恐,一把丟了手中的匕,卻是半天再也說不出其他的話來。


    所有人都是一驚,紛紛不由自主的上前圍攏了過來。


    趙雲將手中的匕鬆開,任由沾滿了他鮮血的匕落到地上。


    他雙目冰冷的盯著李勇,然後道:“白馬義從的鮮血不是白流,我們做的事情,並非是沒有意義。如果你現在不明白,終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的我們拚死去奮戰,到底是為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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