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太監騎著馬,再次飛奔出了皇宮,目的地仍舊是陸沉的聖恩丹作坊。


    該說不說,這幾匹馬今天算是遭了老罪了。


    大齊朝堂的君臣們一邊繼續傳看著手上的望遠鏡,一邊聽著小皇子李湘的解釋。


    “望遠鏡是通過物鏡和目鏡,使射入的平行光線仍舊保持平行射出的光學係統。”


    “它利用的是透鏡對光線的折射和反射並且匯聚成像,再利用放大目鏡進行觀測。”


    看著站在朝堂之上侃侃而談的李湘,一群大臣們不明覺厲。


    李卓一臉欣慰的看著自己的這個小兒子,雖說李湘如今年紀還小,可李卓總能從這孩子的身上看到自己當年的影子。


    這也是他為什麽會如此疼愛這孩子的原因。


    雖然聽不明白這孩子在說些什麽,但這並不妨礙他誇獎李湘。


    “吾兒說的甚是在理!若是此等物件真的能為朝堂,為咱們大齊做出貢獻,吾兒當記一大功!”


    “朕記得皇兒封地的西北邊還有一些土地對吧,也一並劃歸給你了!”


    一幫大臣麵麵相覷,李卓這隨隨便便的一句話,至少讓李湘封地的麵積擴大了一倍有餘啊。


    好家夥,李湘今年還不到七歲吧!就已經有這麽大的一塊封地了,這簡直太離譜了。


    照這個進度,真等到他成年可以就藩的時候,他封地的麵積會大到何種程度?


    一個年幼的皇子擁有這麽大的封地,對於國家,對於皇位傳承而言,這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啊。


    於是魏雍不出意外的站了出來道:“陛下且慢!縱觀我朝,實在是沒有這樣的先例。而且您這樣重賞小皇子,對他來說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情。”


    “更何況因為此等奇技淫巧之物獎勵小皇子,這無疑會助長天下研究旁門左道的風氣,到時候民心思變,對於朝廷的統治也不利。”


    不少文臣聽了這話都沉默不語,作為儒家門徒,他們自然清楚機關術和儒家是扯不上什麽關係的。


    一旦涉及到學派之爭,那麽是非曲直都不重要了,維護自身的利益才是最重要的。


    倒是武將們對於這種說法嗤之以鼻,龐將軍更是直接開口駁斥道:“什麽叫奇技淫巧,但凡你們這些讀書人看不慣的東西,是不是都可以冠上奇技淫巧的名字?”


    “老子是個粗人,不明白你們這些讀書人的彎彎繞繞,我就知道自從有了陸仙師的聖恩丹,邊疆士兵們的陣亡率的確是降下來了。”


    “我們這些帶兵的,這輩子就兩個願望,一個是在戰場上奮勇殺敵建功立業報效朝廷,第二個就是能盡量把手底下的那些年輕人帶回來。”


    “你們知不知道這東西對咱們大齊的軍隊意味著什麽,你們知不知道一旦批量裝備了這種東西,咱們就能掌握戰場上的主動了!”


    “你們左一個奇技淫巧,右一個妖法的,你們這幫讀書人有能耐倒是弄出這些東西來啊,讓邊疆上的兒郎們少死一些啊!”


    麵對著龐將軍的質問,一幫文臣們全都沉默不語。


    之所以沉默,不是他們被駁斥的啞口無言,而是不屑於和武夫們在朝堂上爭辯。


    前段時間邊疆剛剛打了勝仗,魏雍也不想這個時候和武將們起衝突。


    他立刻將矛頭對準了小皇子的教育問題道:“陛下,就算此等奇技淫巧之物對國家有利,可微臣認為小皇子身為天潢貴胄,他完全沒有必要學習這些東西吧。以後小皇子治理封地,靠得還是儒家的學問。至於這些東西若真是有需要,那就讓手底下的匠人們製作不就要好了。”


    這話說的一幫文官紛紛點頭,魏雍這老小子雖然經常不幹人事,但關鍵時候身為文官當中的一員,他還是很靠得住的嘛。


    他這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把陸沉種種神奇的手段歸結到了匠人的範疇中,雙方的層次一下就拉開了,也就沒有衝突的可能性了。


    既然魏雍都已經打頭陣了,宋濂自然也不能退縮不前。


    他適時地站出來道:“陛下,魏大人此言在理,為君者不需要精通某一個領域的具體事情,隻需要知人善用就好。”


    “臣以為小皇子還是應該回到國子監繼續學習的,總是跟在一個道人身邊,不讀四書五經,不明大義,長此以往下去,終究是會出問題的。”


    李卓也沒想到,本來高高興興的事情,結果被兩個老登搞成了現在這副樣子。


    李卓眼睛不瞎,他能看的出來,李湘跟在陸沉身邊學習了這些時日,整個人已經變得和以往不同了。


    長此以往下去,說不定真會變得更加優秀。


    可儒家教育體係在這片大地上的根基實在是太深厚了,一個皇子不讀四書五經,整天跟著一個道士晃悠,的確是有些離經叛道。


    那幫讀書人還不知道會怎麽編排這件事情,說不定連帶著他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就在李卓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件事情的時候,眾人卻突然聽見一個稚嫩的聲音用疑惑的語氣道:“父皇,為何諸位大臣們會覺得我不想學習儒家的學問了呢?”


    嗯?!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匯聚到了小皇子的身上,然後就是一臉懵逼。


    是啊,是誰說小皇子從此就不學習儒家的學問了呢?


    疑惑的目光很快就來到了魏雍跟宋濂的身上,魏雍嘴角抽搐了兩下,心中頓時有一種十分不好的預感。


    倒是身邊的宋濂直接開口道:“你既然拜了陸仙師為師,自然就是道家的門人了,你的師父允許你繼續學習儒家的學問?”


    “自然是允許了,不應該說是允許,而是師父要求我必須繼續學習儒家的學問。這次來我正想要稟告父皇,之後我仍舊還要去國子監學習。”


    “師父說了,不管是做什麽學問,都要先學會做人。一個人隻有站得直行得正,他才能成為對這個國家,對這個社會有用的人才。否則一個人的本事再大,那也是個禍害,對這個國家造成的危害就越大。”


    “師父還說,儒家學說在塑造一個人品行的這方麵還是有獨到之處的,這是咱們千年文化積澱下來的瑰寶,可不能扔了。師父說如果我的儒學得不到國子監諸位大儒的認可的話,他是不會傳授我更高深的學問的。”


    說著李湘又從懷中摸出了一個盒子,來到宋濂的麵前恭恭敬敬的將盒子遞了上去道:“宋師傅,以前我頑劣不堪,還希望您能不計前嫌,繼續教導我。我聽說您有眼花之症,這是我給您做的眼鏡,能有效地緩解這一症狀,希望您能收下。”


    宋濂接過了盒子,看了看其中的眼鏡,又看了看眼前的小皇子,最終對著滿朝文武感歎了一聲道:“我枉做小人啊,真是羞煞我也!陸仙師真乃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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