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姚少勇也隻是路過賀婷玉的藥鋪,於是順便說了一聲而已,沒想到兩人恰好趕來,趕上了這個宴席。這本來就是有錢人來的地方,姚少勇也點了許多好菜。隨燕王掃北,姚少勇帶兵有功,也得到了重賞,因此挺有閑錢。龍戟前些日子也正遇到變故,一時走投無路,於是來北平找姚少勇,正好姚少勇春風得意,幫他弄了一個好住處,又請他來這好地方,這四人很快就相談甚歡了。


    酒過三巡,姚少勇拍著龍戟的肩膀,道:“老兄啊,不是我說你,你說你老老實實呆著多好,非要找什麽防風氏的骨頭,結果呢,這麽千載難逢的機會讓你給錯過了。老兄你的兵法不下於我,你去了絕對也能立大功,唉,你要是不走,我老姚拚著自己不做官,也得給你推薦上去啊。”


    龍戟笑道:“這就是命,沒啥的。”


    賀婷玉問道:“什麽遺骨來著?”


    姚少勇道:“防風氏的,上古的統領,是個巨人,去年川蜀那裏有人找到了很大的骨頭,說是防風氏的遺骨,龍老兄對這個特別感興趣,所以千裏迢迢就去了,結果就錯過了燕王征北。”


    6越銘接道:“春秋時吳國伐越,就找到了巨大的骨節,孔夫子見了,便說是上古防風氏的遺骨。如今川蜀也出來了這個。”


    龍戟道:“什麽啊,我跟你們說,那都是誤傳,那根本不是什麽防風氏的骨頭,那是一種上古時期的怪龍,已經絕種了的。我看了那個骨頭,我估計它是長這樣的,唉,現在也沒有紙筆……”


    此時正好有小二來給幾人的食碟換成新的,姚少勇接過食碟,現上麵還是有汙漬,忙吩咐小二叫掌櫃過來,過了一會兒掌櫃前來,對著這四人點頭哈腰的道歉,龍戟順便跟他要了一張紙。然後掌櫃轉身回去,過一會兒,就隱約聽見他大罵,說什麽又是黃瓜沒洗幹淨之類,幹脆不要來了的。聽起來那黃瓜似乎是某個洗碗的夥計的名字。


    過一會兒,小二送來了筆和兩張紙,龍戟接過紙,就在上麵畫了一個站著的蜥蜴一樣的東西,還繪聲繪色道:“跟你們說,我估計那個大骨頭,它活著的時候就是這樣的。”


    然而姚少勇冷冷的看著那張紙,等龍戟展示完畢後,搶過來,道:“很好,找到主兒了。”說罷指著紙上已經寫的兩個字,道:“這個筆記,字跡我可認得。”那是賬房那裏拿的紙,上麵已經寫了兩個字便廢棄了。


    6越銘仔細看了看,道:“我覺得有些眼熟。”


    姚少勇拿出一張紙,道:“和這個好像。”四人一看那張紙,上麵寫著一完全沒有任何格律的歪詩,大意是說中原人每日吃糠,北元牧民每日吃肉,大明真是上國之類。今日已經有了許多這樣的事。


    6越銘道:“其實我覺得,這個筆跡的主人,和其他的完全不同,他們是一夥兒的,而這個是單幹的,而且,這個明顯就是個傻子說胡話,跟他們不是一個水平。”


    姚少勇道:“不過今日倒是找來了正主。”說罷便叫來掌櫃,掌櫃看了這字,道:“定是那個黃瓜寫的,這家夥,識得兩個字,就讓他先記賬,幹別的也不好,讓他刷個盤子都不樂意,還刷不好。其實,我感覺他腦子可能有點問題。幾位貴人也莫與他一般見識,等我回頭好好教訓他的。”


    姚少勇笑道:“不必了,我們就是順便問一下而已。”等店主走後,6越銘笑道:“果然就是一個傻子說胡話而已。”


    姚少勇道:“那人叫黃瓜,估計是他的外號,他長得啥樣也就清楚了,肯定是平時受人欺負,用這個辦法撒氣呢。他不用管,倒是其他人嘛。”


    6越銘也道:“既然姚大哥你先開頭了,那正好我也遇上事兒了。”說罷他就把那傻子的事情說了一遍,姚少勇聽罷以後感歎:“看來以後我們都不能安生了。”


    龍戟聽他們說了許久,道:“看來這北平也不太平啊。”


    姚少勇笑道:“對啊,不過話說回來,這事兒,也是個立功機會,老兄你要是有心思,我可以想法幫忙,要是沒心思,你隻管過你的好日子,玩命的活計包在我身上,我就是命沒了,錢也得留你的一份。”


    龍戟道:“可別這麽說,你們這種大事,我未必有資格參合,但是我在這裏白吃老兄的,我可過意不去。有什麽要用得到兄弟我的,你隻管說一聲兒。”


    就這樣幾人在宴席上整整談了一天,天色將晚才各自回去。6越銘與賀婷玉二人雇了一輛馬車回去,他們所住的房子,是燕王安排好的,附近全是和燕王暗中有關係的三教九流的人物,所以兩人讓馬車停在較遠的地方,就付了錢,走回自己的家。


    走到家門口的時候,賀婷玉道:“還是住在這裏安穩,誰敢到這裏鬧事,那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6越銘道:“沒錯,那些下三濫礙不到我倆,我也可以著書立說,宣揚寬厚謙恭,以德報怨了。”


    賀婷玉打開門,道:“你又來了。”說著兩人穿過院子,走到屋內,賀婷玉突然覺得不對,快步走入內室,然後對追來的6越銘道:“罷了,我也嘴賤了,這次是我不對。”


    6越銘仔細一看,隻見床頭一隻櫃子移到一邊,下麵一塊磚被掀了開來,磚下的鐵櫃也被撬開,裏麵兩人這些年的積蓄以及燕王的賞賜,一大筆錢財都不翼而飛了,旁邊的磚上則寫著四個大字:多說無益。


    6越銘看了看,道:“我覺得,能到這裏來偷的,不像是吃生米的。或許有的追回來。還是問問馮大哥吧,或許他認識這個賊。”


    賀婷玉道:“也罷,唉,晚上好好的興致就被這個攪沒了。”


    也就在這時,就聽見外麵有一陣嘈雜聲,兩人走出門,隻見李左琴正拉著神偷馮大鵬往她的住處走,見了兩人,忙道:“老哥,嫂子,你倆來的正好,給我評評理。”


    馮大鵬很不情願的被拉入了李左琴的房間,李左琴一向大大咧咧,也不在乎兩個男人進來,她一指房間裏一個空空如也的地道,指著地道邊那“多說無益”四個字,道:“你,說說想法吧。”


    馮大鵬道:“想法嘛……就是這是我師妹幹的,和我無關。要找找我師妹去。”


    李左琴怒道:“你師妹我找不到,我倒是能找到你,你師妹偷到你兄弟頭上,你這個當師兄的怎麽能不管?”


    6越銘道:“也幫我倆管管。”


    李左琴看了兩人一眼,頓時明白他們也遭了這個女賊的禍害,於是對馮大鵬道:“你看,你師妹連他們也偷了,你怎麽說。”


    馮大鵬叫苦道:“我師妹從來跟我不合,根本看不起我這個又醜又老的家夥,這事兒還要我管?唉,師妹啊,你偷誰不好,你給師兄我惹麻煩。”


    賀婷玉道:“我覺得還是看看誰的兄弟遭災了吧。對了,姐姐,你丟了什麽?”


    李左琴道:“還好,就是錢財全沒了。”看賀婷玉不解,又道:“那些雷火石圖紙還有火藥的方子沒丟,不然我就把這家夥綁起來炸上天。”她說著一指馮大鵬,馮大鵬唯有叫苦連天。


    而就在這時的燕王府,燕王朱棣正小心翼翼的在寢宮中,同道衍一起坐著商談,兩人已經談了好久,如今即將結束了,朱棣對道衍道:“我進京的日子,北平就勞煩大師了。”


    道衍也合十道:“殿下放心,也請殿下此去,切莫失節,不管天意如何,終究未定,如果殿下舉止有差,那一切都休了。”


    朱棣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床頭,道衍道:“明日將行,殿下不必再端詳了。”


    然而朱棣還是走到床頭,掏出一柄小鑰匙,對著地上的孔一捅,一擰,隻見地上青磚彈開,他臉色卻突然大變,露出的孔洞裏麵,本來應該有一尊紫玉觀音的,然而此時卻沒有了。裏麵隻留下一個紙條,上麵寫了四個字:“多說無益”。


    燕王朱棣頓時臉色鐵青,道衍也感覺到不對,於是上前去,結果看到了這一幕,他也忍不住變色,強行定了定神,對朱棣道:“殿下,越是如此,陣腳越不能亂,明日你照常啟程,千萬不要露出任何異樣,這裏交給貧僧了。”


    燕王猛力的抓住道衍,手不住的顫抖,對道衍道:“你知道,這事情如果沒能挽回,我倆會是什麽下場。”


    道衍點點頭,道:“貧僧明白。”


    朱棣攥緊拳頭,一拳對著旁邊桌子打了下去,把桌子拍碎半邊,他一向坐懷不亂,這是第一次如此驚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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