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越銘心一橫,道:“前輩,你真覺得婷玉是要叛你的麽?她是認為你錯了,於是便要斧正。這才是真正的忠心,這正是馮諼為孟嚐君市義的舉動,前輩你深恨天地不仁,暴君苛政,然而即使君臣,也要明麵上講一個忠言逆耳,你這樣誰忤逆你就要殺,豈不是自己就當了那桀紂之君?”頓了頓,又道:“何況前輩,你自己的決定,未必便那麽正確。”這話一出,隻見魯伯義臉一抽搐,而6越銘本來說話的時候就後背涼,這下更是嚇得顫了一下。


    賀婷玉此時已經淚流滿麵,哽咽道:“師父,我知道你不願意我這麽叫你,你要殺我也罷,隻是徒兒求你信我,我當初真的沒有叛你。”


    魯伯義喘了兩口氣,道:“罷了,罷了。小子,今天我就給你們一條活路,看你走不走了。”


    6越銘問道:“什麽活路?”


    魯伯義道:“你過來。”6越銘想了想,此時反抗根本沒有任何用處,索性心一橫,走了過去。


    魯伯義伸出鉗子一樣的手,一下掐住了6越銘的脖子,然後另一隻手在他的經脈上按了幾按,道:“小子,你要不要學我的武功?”


    6越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家夥不殺了自己也就罷了,居然還要傳我武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魯伯義又問道:“你到底學是不學?”


    6越銘道:“前輩,請你把你的心意說清楚,這樣大家都能弄明白,不是麽?”


    魯伯義歎道:“老夫已經走火入魔,如今那一大關,不知能否渡過,我一來不希望自己的神功失傳,二來,你當年的那個師兄,真的是我的孽徒,這家夥也不知道哪裏去了,沒能找他報仇,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會來找你,我幹脆就把我的六丁神火訣傳你,這套功夫,就算你的那個師兄,我也就傳了一成,如今我盡數傳你,隻希望老夫萬一有三長兩短,到時你能收拾這個孽徒。”


    賀婷玉忙道:“師父,他已經習練了鍾馗捉鬼圖上的武功,怎麽還能練你的,你不是自己都沒法將兩種武功同時練麽?你這不是害了他?”


    魯伯義道:“這個小子,我早就現了,他好像天生就能受得了這個。我剛才摸了摸他的經脈,果然跟常人不一樣,練別的武功沒有什麽幫助,唯有我這武功,卻可以兼顧。而且我看你這小子,雖然算不上什麽好人,但同那些惡人比,你還算是有些底線,老夫瞎眼,總把壞人看做好人,如今也隻有你看著比較放心。”


    賀婷玉道:“就算練成了,那要像你現在一樣,走火入魔了又怎麽辦呢?”


    魯伯義冷冷道:“那你們活著也沒什麽用了。”


    6越銘忙對賀婷玉道:“婷玉,還是先這樣來吧,我未必會有事,你先別亂來,不然可能反而壞事。”


    魯伯義道:“很好。”說著一手拉住6越銘,手按住他丹田穴道,向上滑動,道:“你往這裏運氣……好,再往這裏……對”


    6越銘就跟著他這樣做,然而沒到兩下,就感覺渾身燥熱難忍,魯伯義卻道:“咬牙挺著。”他也不敢不從,結果過了兩下,他隻感覺腦袋嗡的一聲,暈了過去。賀婷玉見狀,忍不住大驚,6越銘卻慢慢爬了起來,魯伯義笑道:“小子,不錯,接著再來吧。”


    兩人就這樣接連過了兩個時辰,6越銘被折騰得身心疲憊,幾乎沒法站起來,而魯伯義則鬆了一口氣,道:“行了,功分六層,我已盡數傳你,這功法非常吃技巧,你這種人掌握起來要慢,但等你練成了,武功能提高一大截。”


    6越銘喘著氣,道:“多謝前輩。”


    魯伯義起身道:“也罷,老夫再找一個地方閉關,徹底解開我的真氣鬱結之禍吧。成敗仍然未知,你倆或許是最後一次看到老夫了。”


    6越銘勉力爬起身,施禮道:“前輩,我已經看到了太多人,打著舉義旗,行天道的名號,實則是為了各自私利,名為恨惡吏搜刮民脂,心裏卻恨自己不得搜刮的,實在太多。唯獨前輩不同,前輩一心為天下蒼生,毫不以己為念。雖然你的所為,在下並不讚同,但前輩的一片赤心,在下仍然佩服,請受在下一拜。”說著深深施了一個禮。魯伯義歎了口氣,搖搖頭,轉身讓那許一行打開門,自己走了出去。


    等魯伯義走後,兩人才鬆了一口氣,賀婷玉先道:“你別亂練那個什麽破功,萬一再練出問題怎麽辦?”


    6越銘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你也是知道的,此時已經由不得我了。”


    賀婷玉恨恨道:“這個死紅毛鬼,幹嘛害你?”


    6越銘道:“這樣不也是幫我麽,免得我師兄殺我。”


    賀婷玉道:“那有別的法子。我告訴你,你以後練功千萬要小心了,真的。”


    這是許一行拿著那個管子看了看,道:“這裏有個小姑娘在這裏晃,是不是你們的人?”兩人各自把頭湊過去,一看,那人正是錢無意。


    兩人忙打開洞口,鑽了出來,錢無意嚇了一跳,一看是那兩人,才放了心,道:“你們這是從哪兒鑽出來的?我剛才找你好長時間。”


    賀婷玉道:“說來話長,妹妹你怎麽來了?就你一個麽?”話音剛落,隻聽周圍有一陣響動,龍戟也鑽了出來,腰間則別了那杆狼吞口鋼鞭。


    龍戟出來便道:“唉,回去我又被那個姓欒的給刁難了,關了我好久,總算找到了道衍大師,大師就讓這位姑娘和我來了,說這位姑娘有手段,可以去探一探。我們三個就負責在外接應。”


    錢無意道:“沒錯,這群家夥膽敢冒我的名號,我定然查個水落石出。”


    6越銘看著雲霞寺,道:“這裏恐怕太險了,你一個人進去……”


    錢無意笑道:“這算什麽,比這更險的我都偷過,如今我隻是去看看,不會有事的。”


    此時天色也已晚,錢無意把外衣一脫,剩下那深藍色夜行衣,一路向雲霞寺奔過去。這錢無意一身輕功,加上人異常機靈,一路上繞過了許多持棍僧人的明哨暗哨,直到攀上後麵禪房的房頂,身子貼在沒有哨兵的那一側屋頂,然後偷偷的揭開一塊瓦,向下看去。


    隻見裏麵一個僧人坐在桌前,旁邊一位少女正在給他倒茶,錢無意仔細看了看,隻見那個少女長得居然和自己一模一樣,她忍不住接著往下看,隻見那和尚跟那少女似乎眉來眼去的,和尚偶爾也動手動腳,錢無意看著和自己臉如此像的人做出這種事,心裏實在不是滋味。


    過了一會兒,門突然打開,隻見那個剛從北平城逃出來的館主金玄走了進來,一開門便道:“性慈,阿不,現在改叫普善和尚了,那紫玉觀音可在你們手裏?”


    普善和尚淡淡笑道:“不在。”


    金玄道:“莫非還是說運出來不方便,所以留在北平城?”


    普善笑道:“施主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多此一問?”


    金玄一指那少女,怒道:“你相好能跑出來,就不能讓她帶著這個跑出來?”


    普善仍然不緊不慢道:“留在北平,朝廷投鼠忌器,害怕鬧大,還不敢大張旗鼓來搜,若在此,恐生變數了。”


    金玄冷笑道:“今天他們就大張旗鼓的查了我的武館。”


    普善道:“我藏的地方,他們不好大張旗鼓的查。”


    金玄道:“那又如何?你今天給那個觀音帶出來,我轉交給那蒼道士,然後一起運出關,然後燕雲便形同虛設,大汗天兵趁勢而入,大業可成。為什麽要弄個夜長夢多?”


    錢無意聽了之後,忍不住冒出一身冷汗,看來這個紫玉觀音,真的是個非同小可的東西。不過聽他們的話,似乎那東西不在這裏,所以自己的偷伎不能施展了。


    普善拍了拍那個少女的身子,那少女識趣的轉身出門,金玄冷冷的看著她走出去,然後對普善正色道:“你這和尚,給我說個實話,你是不是留著那個觀音,覺得自己有什麽用?”


    普善笑道:“出家人不打誑語,確實還有幾位施主要這個東西。”


    金玄冷笑著用手指了指普善,道:“好你個和尚,我們曾經歃血為盟,順應天道,掃除暴明,如今天賜良機,你卻為了私利,把這個待價而沽,用它來參合老朱家的事。”


    普善笑道:“施主,何必如此迂腐呢?你我舉義,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金玄冷笑道:“好啊,我以前看錯你了,我今天就告訴你,我姓金的一生與明廷誓不兩立,不管你與哪個王合作,那都是與我金某人為敵。”


    普善站起身來,雙手合十道:“金施主,可惜我們一場朋友,如今卻需有人先會佛祖了。”


    金玄也擺開一個架勢,道:“也好,今天我就領教一下你這和尚的本事。”然而話音剛落,就聽見門外麵一聲巨響,一個人緩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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