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無意終究隻是舊傷複而已,調養一下,基本已經沒有大礙了,這些人也沒敢告訴她錢無心是自己所殺,畢竟她對於自己姐姐感情還是有的。


    當晚馮大鵬就把錢無意送出了北平城,走前,馮大鵬對錢無意正色道:“記住,你死了,你是你姐姐,知道了麽?”


    錢無意噗嗤一聲樂了,道:“師兄,你這是說笑話麽?”


    馮大鵬道:“不是,我的意思是說,死的是錢無意,你以前的身份。”


    錢無意歎了口氣,道:“真沒想到,我卷入了這麽一場紛爭,結果害得我連自己的身份都不能要了,唉,這名利紛爭太複雜,隻可憐了我那苦命的姐姐。”


    馮大鵬咬牙道:“真沒想到,那個欒冶平居然能如此奸惡,不過你姐姐做了那些事,恐怕也是老天要報複他,你也不要太介意。”他對錢無意說的,是錢無心不小心撞上了欒冶平捕頭,然而那個欒捕頭為了爭功,居然不惜殺了錢無心,奪來了包裹。其實馮大鵬一直擔心,因為他害怕自己的傻師妹會為她姐姐報仇,那樣事情就太複雜了。


    錢無意搖搖頭,歎道:“唉,這些事情我已經目睹了太多,官就是匪,匪就是官。尤其最近的日子,我感覺心真的很累。”


    馮大鵬道:“這世道就是這樣,說真的,師妹你人這麽好,很是難得,但也別太耿直,不然吃虧,還有,你以後也別幹這一行了,至少你的名號是不要有了。”他也放下心了,因為看這個樣子,自己師妹並沒有想著為她姐姐報仇,她一向心裏藏不住事的。


    錢無意苦笑道:“早就有此打算了,我多少次劫富濟貧,但是卻現,許多窮人得了橫財,卻反而迷失了自己,甚至做出更壞的事。所以我已經覺得我以前做的未必就是對的,這世界好人與壞人真的很難說清楚,加上這些天的事情,我也不想再幹了。退出江湖吧,人心太險惡了。”


    馮大鵬笑道:“這就好,以後你嫁人了,別忘了讓師兄我喝喜酒。”


    錢無意也笑罵了一句,然後兩人又說了兩句,便分開了,馮大鵬看著自己的師妹,突然心裏感覺一陣酸,其實他在江湖上闖蕩至今,自己的心又何嚐不累呢?尤其這紫玉觀音一案,仔細想來,這些人中,唯一稱得上絕對的好人的,就隻有自己這個師妹了吧。


    紫玉觀音一案,相關人員此時已經徹底了結,由於那幾張圖紙到手,官府也再不用手下留情,整個雲霞寺都被一鍋端掉,另一邊阿魯帖木兒那裏,也被****祖盡數蕩平,沒有一個活口。這天下午,燕王朱棣就回到了北平。


    等他回到北平,第一件事,就是把眾人所寫就的案情陳述仔細看了一遍,然後把6越銘等人叫來,詳細詢問了整個案件經過,最後他點點頭,起身對眾人道:“今番這場變故,多虧了眾位忠義之士披肝瀝膽,才終於避開了一場大劫,本王必然不會虧待義士,在此先向各位拜謝。”說著便向眾人做了一揖,眾人忙跪拜還禮。


    等眾人都散去,燕王朱棣坐在桌前,也不管什麽禮儀,幾乎是躺在了椅子上,道衍留在身旁,剛要說話,燕王卻先開口道:“那個欒冶平,還有接觸過那紙的,要好好辦理。”


    道衍雙手合十道:“自然回去做。”果然在事後,欒冶平自己在一次緝盜中,不幸殞命於賊人,而相關人員,則不是失蹤,殉職,就是獲罪處斬,沒有一人活下來。


    燕王朱棣閉上眼睛,臉色極其凝重,道衍打了聲佛號,道:“忙碌一過,七苦便湧上心頭,尤其是那求不得之苦。”


    朱棣苦笑了一聲,道:“我說和尚啊,你許我的白帽子,我是沒福氣消受了。”


    道衍和尚道:“看來這太子之位,已有了人選。”


    朱棣道:“沒錯,允炆那小子,其實我早該想到的,就算不是他,我也是老四,要是能給我,那豈不就太亂了?”


    道衍搖了搖頭道:“殿下,新太子孱弱。”


    朱棣歎了口氣道:“罷了,你這個,我看行不通。”說著就拿起那幾張圖紙,又道:“一國戰北平,傻子都能贏。”


    道衍又道:“殿下,心誌孱弱,易生邪惡,到時燕王殿下將如何。”


    朱棣點點頭,道:“不錯,我看過那小子,我感覺他看起來很老實,很懦弱,但是他心裏其實狠著呢,說真的,這小子現在在他皇爺麵前裝得很好,但等他上了位,我還真不知我們這幾個兄弟會怎麽樣。”


    道衍指了指那幾張圖紙:“萬物皆有天性,比如獅虎為百獸之尊,天性則定然不會束手就擒。”


    朱棣敲了敲那圖紙,道:“我還是那句話,這個,萬不得已才要用,還有,這次要藏得好一些,差點害死我了。”


    當天晚上,沈小姐又把幾份卷宗送入燕王府,這是才整理出來的,然而等她進入後殿,隻見燕王朱棣已經在案子上,喝得大醉,沈小姐何等聰明,自然猜出了七八分,這很可能是燕王朱棣沒得到太子位,借酒澆愁。於是把卷宗交給了道衍和尚,轉身要走。


    燕王朱棣卻突然拉住她的手,沈小姐一驚,忙脫了開來,朱棣看了看她,搖搖頭,道:“我說沈姑娘,陪本王喝一杯,來。”


    沈小姐此時已經十分尷尬,但不得不勉強作陪,朱棣先是倒滿了一杯,一口喝下,道:“你跟著我這個王爺,得天獨厚,消息肯定得靈通些。我今天就告訴你,你知道新的皇太子是誰麽?”


    沈小姐隻能道:“民女不知。”


    燕王朱棣道:“告訴你,是朱允炆,我大哥的兒子。這小子,哈哈,我跟你說,他小時候就看我不順眼,以前就經常追著我打,我知道我父皇偏愛他,也不好跟他來硬的,所以呢,我就把我父皇的畫像隨身帶著,等他要來打我的時候,我就把畫像擋在前麵,這小子不敢動他皇爺爺,所以隻能氣的直跺腳,說我將來肯定會遭報應的,哈哈……你說說,他要是繼了位,那要打我是不是就容易了?”


    沈小姐這是第一次看這燕王朱棣如此,心裏也清楚,長久以來所抱著的微弱的一絲希望,最終卻徹底幻滅,這種事尤其苦痛,她能理解,她的兄弟6越銘更加理解,如今這燕王朱棣,顯然也是理解了。


    沈小姐隻能支吾應付著,朱棣繼續喝了幾杯酒,然後就醉倒了,道衍見到為難的沈小姐,暗示她此時但走無妨,於是沈小姐便偷偷走了出去,她神色也有些凝重,剛才燕王朱棣對她的那一拉,顯然透漏出一些意思來,換做尋常女子,恐怕欣喜還來不及,但她可不是尋常女子。


    次日,6越銘出現在同知衛書瑾的家裏,衛書瑾因為裏通叛黨,已經被處斬,家裏也被查抄得差不多了,他如今進來,就是因為上次大鬧衛府,賀婷玉不小心掉了一個玉佩,讓他今天路過的時候順便看一看。


    他一進門,就現衛書瑾的妻兒都吊在一棵樹上,6越銘絲毫沒有在乎,繼續搜查著,這些日子,衛書瑾自從一失勢,他的家庭頓時倒了黴,即使那些活下來的人,也受到了百姓的殘酷欺淩,其中有被衛家大公子欺負到家破人亡的苦主,也有許多痛恨官吏無道的人,看一個朝廷惡官失了地位,就瘋狂的過來報仇,當然至於衛書瑾是否真的是那麽無惡不作,他們也不太在意,反正肯定是無惡不作的,當然這背後也少不了燕王一派的影子。6越銘見過他們一家受到欺淩的樣子,當然他可並不同情這些人。如今看來,他的妻兒是實在活不下去了,於是走了這條路,也罷,終於這次倒黴的是自己的仇家,而不是他,雖然他差點要倒黴來著。所以他看著心裏也沒有絲毫波動。


    仔細找了找,他終於在這樹下找到了賀婷玉的玉佩,拿回去吧。還好她沒有看到這一幕,雖然這衛家傷了自己,會讓賀婷玉格外痛恨衛家,但是看到這一幕,她恐怕心裏還是會隱隱覺得可憐,這事情我自己見著就行了。


    等他回到家,把玉佩給了賀婷玉,沒有多說什麽,賀婷玉掏出一個瓷瓶,道:“給你,千杯丸,當然我覺得沒啥用。”他們已經約好了,在登天樓好好聚一餐,這二人正準備去。


    6越銘道:“還是有點用的。”說罷結果瓶子,剛吞了一粒的時候,就聽見賀婷玉道:“別吞,我拿錯了。”


    6越銘忙問道:“你拿了什麽?”


    賀婷玉又掏出瓶子看了看,突然咯咯直笑,然後叫來仆人,道:“你上登天樓,就說6老爺突然身子不舒服,我在這裏陪著他,得等會兒再去赴宴。”那仆人應了,轉身出門。


    6越銘問道:“你到底給我吃的什麽?”


    賀婷玉則道:“放心,沒大事。”說著就轉身把門鎖了上,6越銘此時也感覺似乎身體不對,不住的追問:“這到底是什麽?”


    賀婷玉笑道:“是大歡喜丹,你怕啥啊,有我在呢。”說著笑嘻嘻的湊上前來。原來她那次大鬧衛府,順手把一瓶大歡喜丹順到手裏,這個無論瓶子還是丹藥,都跟防醉酒用的千杯散太像了。


    另一邊的登天樓,姚少勇等人接到了通知,道:“唉,不知6兄弟到底出了什麽事,我們就先開吃吧,他要是不來,我們也該去看看他。”


    別人紛紛動了筷子,然而龍戟看了看眼前的盤子,突然喊道:“小二,這盤子,怎麽又沒刷幹淨?你看這是什麽?”


    姚少勇接過盤子一看,道:“沒辦法,看來黃瓜還在刷盤子呢。”


    第六卷紫玉觀音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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